「他剛好有事不能來。」她苦笑著。
「可是上次的畢業發表會他也沒來不是嗎?」於宣訝異她男朋友的不關心。
珊儂故作不在乎。「沒辦法,他真的太忙了,何必為了來參加畢業典禮跑這一趟。」她繼續強顏歡笑,即使被說中傷心事,她仍回答得可圈可點。
「這樣啊……哦!我男朋友來了,不跟你聊了,拜拜!」
「拜拜!」
珊儂欣羨地看著同學勾住男孩的手離開。
「珊儂!」巫羽妃拉著男友江瑋過來。
「嗨!好久不見。」江瑋見過珊儂兩次面,知道她是女友的死黨。
「是啊!好久不見。」江瑋是巫羽妃去年與他校聯誼認識的男友,大她五歲,交往正邁人第二年,感情仍舊如膠似漆,讓珊儂好生欣羨。
「廢話少說,我們要去拍照,跟我們一起走吧!」不容拒絕,巫羽妃拉住珊儂硬是強迫她跟著。「等會兒我們一起合拍一張照片,然後再各拍一張獨照,你說好不好?」
「嗯!這樣很好。」珊儂也不想拒絕,畢竟在母校拍照留作紀念是有必要的。
三人在學校各個角落留下足跡與影像,亦留下了滿滿的回憶留待未來品味。
拍完照,他們朝校門口走去。
「江瑋,聽羽妃說你已經找到工作,恭喜你!」
「也不是很理想的工作,想先窩一陣子等當兵。你呢?我聽羽妃提過,你會繼續唸書報考師範學校。」
「我想趁年輕有機會多念一點,順便為將來鋪路,還有,我打算當老師。」
「這個行業不錯,職業性質又單純,很適合你……」
「你們別再說那些客套話了。」巫羽妃不耐煩地打斷男友的話。「珊儂,你應該沒事要做吧!跟我們一起去百貨公司逛逛,晚上再去KTV!」
「要去你們自己去,我才不要去呢!我可不想去做一顆超大型電燈泡。」她知道巫羽妃不願放她獨自一人,可是要她跟在他們後面當跟屁蟲,這種事她可不幹。
「你才不是電燈泡呢!」巫羽妃不希望她這麼想。
「羽妃,我真的不想去。」珊儂拉著她的手,堅持拒絕她的好意。
「好吧!我不勉強你。」她失望地說。
「你們倆好好玩啊!我先回去噦!」強打起精神,打了招呼,她才悶悶不樂地回到租賃處。
換下身上的制服,情緒已然崩潰,她蜷縮在床上,任眼淚不斷地泛流。
哭了好一陣子,她迷迷糊糊睡著,醒來時,剛好聽見開門聲,進來的正是惹她傷心的罪魁禍首段沐剛。
她側過身,不想讓他看見她憔悴的臉。
「你怎麼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他走到床邊無奈地安撫她。
他這一問,原本以為已經哭干的淚水再次匯聚。
什麼嘛!好像是她硬逼他來似的,誰希罕啊!心中卻有個小小聲音說她就是希罕啊!
珊儂不予理會,不過倒沒真正哭得很傷心,只是沉默地落著淚。
從未有過這種經驗的段沐剛,實在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告訴我,你受了什麼委屈?嗯?」輕輕轉過她的身體,他問道。
珊儂抬起紅腫的雙眼,顫抖的唇開合著,不知如何說起。
說什麼呢?說她希望他參加畢業典禮?說她希望得到一束代表著愛情的紅玫瑰?然而……他人沒到,手裡甚至連路邊的野花都沒有,教她怎能不傷心失望。
她要的似乎也不是那些有形的物品,她真正想要的是被人重視的感覺,只要他在身邊。
是的!她什麼都不要,只要他在身旁。
他就在這裡的認知,安撫了她不安的靈魂。
「抱我……」她不想使性子,怕破壞僅有的一切。
見她不再哭泣,他鬆了口氣,輕輕摟住她,輕吻她的唇。「對不起!我已經盡快趕過來了。今天晚上我留下來陪你,好嗎?」他知道她會很高興這項提議。
「沐剛,謝謝你……」她撲向他。
果不期然,她的反應熱烈,用力得差點撞斷他的牙齒。
「等等!」
他從身後拿出一束花。「送給你,恭喜你畢業了!」
「噢!沐剛,我愛你……」她就知道他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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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雨方歇,段沐剛輕撫偎在他懷中已然安睡的女孩陷人沉思。
他心裡明白,珊儂的猜疑與不安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他並非刻意疏遠她,而是單純的戀情介入了外力。
前陣子大姐發現他隱瞞了近兩年的戀情,好心提醒他別讓成績有任何不尋常的波動,否則母親會發現進而干涉他的一切,加上日漸繁重的課業,他減少了雙方相聚的時間,無形中冷落了珊儂。
原以為他的愛情就此平靜無波,沒想到母親真的發現了……她親自搭火車來到台北,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勸告他……
「沐剛,當我發現你星期假日竟然不是到圖書館唸書,而是跟女孩子約會時,我好痛心,我所有苦都嘗遍了,就為了要栽培你。我甚至已經準備一筆錢等你畢業,好讓你出外留學,沒想到你竟然辜負了我的期望!就算是為了我,跟那女孩斷了吧!反正初戀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早點結束對彼此都好,你說是嗎?」
看著母親比四十三歲還要蒼老的臉龐上,以及更加暗沉的皺紋,他連違背意思的話都說不出口。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選擇比較重的一方,在對母親的愧疚下,他答應遠離珊儂,但因無法割捨與珊儂的感情,他等於是陽奉陰違。
為了避免被母親識破,他接下教授指派給他的任務,忙得分不開身,珊儂的畢業典禮他也因此缺席了。
雖捨不得她為他傷懷,他仍狠下心忽視她日漸消逝的笑容。
揮開對她的憐惜,他故意冷硬地提醒自己:他未來的生活方式就是以前程為重,她最好……最好盡快適應這項改變!
第五章
「好痛!」珊儂冷汗涔涔,抱著肚子,半蹲跪著。
真是求救無門,整個租賃處只剩她一人,巫羽妃又去上班,她連找個人幫忙買止痛藥都沒辦法。
今天早上,她一直心神不寧,放下看沒幾個字的書決定出去走走,回來後,遲了一星期的生理期終於來了。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腹痛如絞,痛得她幾乎要昏厥。
直覺這不是尋常的生理現象,可是,她搞不懂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以前經痛從沒這麼嚴重過,像下半身要癱瘓了一樣,疼得她直不起腰來,連出去買止痛藥的力氣都沒有。
要不是下體一直出血,她肯定以為自己拉肚子了。
墊了厚厚的衛生棉片,她瑟縮著身體躺在床上以減輕疼痛。
「不痛、不痛……等會兒就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她自力救濟,不斷催眠自己。
這個方法果然有效,她小心下床,再換了片衛生棉,躺回床上繼續如法炮製。
在半夢半醒之間,過了約一個多小時,她臉色蒼白氣虛地躺在床上,等到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才起床,然後穿上外套出門。
她知道她得看醫生,要不然下回再這樣還得了。
進人婦產科,獨自辦了會診手續,她靜靜坐在椅子上等待,猜測起原因來。
會不會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癌症?聽說子宮頸癌是女性頭號朵—手……
不!不會的,千萬別自己嚇自己!
「下一位。」終於輪到她了。
珊儂忐忑不安地告知症狀,並接受女醫師的詢問,躺上怪異的診療台,被一陣戳戳弄弄,然後她被安排檢測尿液反應,一頭霧水的她仍是照做了。
就在她驚懼不定,猜測有何結果的時候,尿筱檢測結果出來了。
「葉小姐,這恐怕不是個好消息,當然……對你來說,也許是好消息也說不定。」女醫師審慎地開口。
「什麼意思?」她訥訥地問道。
「你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不過剛剛流產了。」女醫師委婉的解釋。市面上的保險套有些相當不保險,許多年輕女孩子就是因為這樣而造成遺憾。
懷孕引流產?!
她震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難怪……難怪醫師會問一些有關性經驗的問題……算算日子,孩子應該是畢業典禮那天懷的吧?
女醫師好心地告知她流產後的處理與膳食調養,她全沒聽進去,腦袋裡只裝下「孩子」、「流產」這幾個字。
在路上買了幾顆止痛藥跟幾罐四物雞精,她如遊魂似的回到住處。
「趕快來吃吧!」巫羽妃已經下班回來,還順便幫她買了晚餐。
原本沒心情吃,但是想想,身體要緊.她勉強吃了幾口。
「珊儂,你怎麼了?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巫羽妃擔心地問。
「沒什麼,我的大姨媽來了。」她選擇隱瞞真相。
「哦!那需不需要止痛藥?」
「不用了,我剛剛買了。」她表現淡然,心裡卻滿懷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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