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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慕芹

  「奴婢道命!」

  不多久,福公公匆匆地趕來。福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逢迎拍馬自有一套,」聽到樂平公主的傳喚,當然不敢怠慢。福公公先察顏觀色之後,才試探性的問:「不知公主找奴才有什麼事?」他當然知道公主找他有什麼事,不過在情況未明的時候,裝傻是必要的。

  樂平沒好氣的說:「還能有什麼事!不就是我的婚事!」

  「不知道公主想知道什麼?」福公公小心翼翼的問著。

  「我問你,父皇真的答應那三個條件了嗎?」她希望那是宮女誤聽的傳聞。

  「是的。本來皇上也很生氣,可是在柳大人的遊說之下,就答應了。」他連忙把一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這事可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從頭到尾都是柳子政出的主意,包括要人去幫公主算命,跟把公主嫁給什麼素王之後的事。

  樂平挑眉道:「那個孔聖昕是什麼人?」她從來沒聽過京城有什麼王孫公子是姓孔的。

  「聽說是什麼素王之後。」

  「素王之後?」熟讀經史的樂平當然知道,孔子因其的至仁至聖被封為素王,被供俸在大成殿,但是——「我要成親跟素王之後有什麼關係啊?」

  「前陣子皇上不是要人替公主算姻緣嗎?結果那個神算說公主只能嫁給帝王。公主您說這不是亂倫嗎?本來皇上一怒之下就要命人把那神算處斬,柳丞相就出來說什麼帝王不是指當今的皇上,應該是指曲阜的孔家族長,所以皇上就把孔聖昕招來了。」

  柳子政出的餿主意,父皇每次都會聽從,可是她才不信他的鬼話,素王之後又如何?!「父皇已經下聖旨了嗎?」若還沒下聖旨,她就有挽回的機會。

  「皇上沒有下旨。」

  還好,樂平才正要露出放心的微笑,便又聽見福公公接著說:「皇上直接在金鑾殿上公佈,婚期在三天後。」

  什麼?!樂平氣得玉手一揮,將身邊的古董花瓶一掃,正好落在福公公的腳邊,他嚇了一跳,卻不敢閃開,只聽見樂平公主吼道:「那該死的柳子政,我一定要叫父王給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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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平公主成親那天,皇上親臨主婚,朝中大臣看皇上那麼高興,都紛紛到場祝賀,即使大多數的人都跟新郎沒什麼交情,祝賀的人潮還是差點擠破別館的大門。

  新郎孔聖昕明顯的被忽略在一旁,所有的道喜都向皇上跟公主而來,孔聖昕將一切看在眼裡,對百官的反應不甚在意,因為從今之後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柳子政等孔聖昕將新娘送入新房之後,在走廊上拉住他。

  孔聖昕有些意外的看著柳子政,心下暗自揣測他的用意,表面上仍是有禮的拱手道:「不知柳大人有何指教?」

  「怎麼?滿意這個婚禮嗎?」柳子政看得出孔聖昕對他的態度並不熱絡。

  「說到這,我還沒有跟柳大人你道過謝呢!這幾天真是多謝你鼎力相助。」

  柳子政看著孔聖昕那公式化的笑臉,打算跟他開門見山的談開來,否則再這麼虛應下去,正事都談不成了。「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原本無意娶公主的,何必說這種違心之論。」

  孔聖昕聞言笑了笑,評量了柳子政的誠意之後,才斂了笑容道:「我本無意多生事端,不過既然你自己先提起,那麼恕在下冒昧一問,不知道柳大人極力促成這個婚事,是何居心?」

  「啊!」柳子政沒想到他會這樣直截了當的問出口,反而不知怎麼回答,愣了一下,才笑道:「你真的很坦白,你知道嗎?」

  他頓了下,見孔聖昕沒什麼反應,才又繼續說:「只是你這樣坦白,對你沒好處的。我知道你娶公主是被逼的,你從來沒有想過要靠公主的關係往上爬。可是,我卻很希望你可以到朝廷來當我的左右手。你應該看得出來,」說到這裡他小心的看了一下四周,見沒有人靠近,才附在孔聖昕的耳朵邊說:「皇上是個耳根子很軟的人,很容易受奸臣煽動,我在朝中沒有一個可靠的幫手,很難對付那些老賊。」

  孔聖昕聽完柳子政的自說自話之後,推開那附在耳邊的臉,淡淡回道:「鐘鼎山林,人各有志。」不想告訴柳子政,他的想法錯誤得可笑。

  他娶公主的確是被強逼的,因為他不可能抗旨,而目前孔家的人丁之中,也沒有一個適當人選可以代替,所以他只好娶了。但是他對於娶公主這件事的排斥,主要是因為公主的身份問題。他已經快三十歲了,遲早總是要娶個女人進門,娶誰他無所謂,只要能持家就好。如今他卻娶了個公主,不但不能持家,還要把她捧在手心護著,他哪有那些閒工夫!所以他提了三個條件其實只為了一個目的,就是把公主改頭換面,讓她成為一個可以持家的女人。

  而樂平公主學習的第一步,便是要放下公主的架子,成為一個平常人,所以他把她所有跟皇宮的連繫都斬斷。當她變成平常人之後,她才會認清自己竟然是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這樣一來她才有學習的動力。他已經把學習的課程都準備好了,現在就只等著學生來上課了。

  至於一年之後,樂平會不會回來告狀,這就要看她的心了。

  柳子政看著孔聖昕俊雅的容顏中,透出隱約可見的睿智之光,他一見到他,就肯定他是個難得的人才,讓他窩在曲阜那種小地方,真是浪費他的才能。

  柳子政惋惜的道:「依你的才華,不做官實在太可惜了。」若能將他網羅到門下,等於是如虎添翼。

  「我說了,我志不在此。」

  柳子政義正辭嚴的道:「你身為孔聖人的後代,難道沒有先天下之憂而憂的胸懷?」

  拿出孔家的老祖來壓他?可惜孔聖昕不吃那一套,只是平淡的答道:「我選擇獨善其身。」

  柳子政攔住孔聖昕要離去的步伐,討好道:「你再考慮一下吧!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才從我面前溜走,我不甘心啊!」

  硬的不行來軟的?可惜孔聖昕還是不吃那一套。但是看柳子政這麼死纏爛打下去也不是辦法,對付這種人有一種方法,就是丟個問題讓他去想破頭,他就不會再煩人了。

  「你為了留住我一人就這麼大費周章,那麼,當你面對天下的人才時,你要怎麼個留法?」

  「啊?」

  見柳子政果然愣在原地,孔聖昕輕鬆的撥開他的手,向大廳走去,他還得去大廳招待客人,雖然心裡極不願意跟那些大臣們虛偽的應對,但是皇上也在場,他不得不去,真希望天色快點暗下來,好讓他能早點送客。

  柳子政無視於孔聖昕的離去,獨自沉浸在思考中。「天下的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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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洞房花燭夜,當他踏進「應該」是新房的門口時,愣了一下,有點不可置信的看著房門內的亂象,這裡是被洗劫過嗎?桌子椅子都被翻倒了,原本應該在桌上的酒菜散了一地……

  惟一完好的東西只剩窗邊的一對紅燭,可能是怕引起火災吧!可見那個賊還有點良心,另外,完好的人就是坐在喜床上。一身喜袍的新娘,新娘鳳冠早就不知道被丟到哪個角落去了,更別說那等新郎來揭的喜帕了,她手上還拿著酒杯和酒瓶。看來不是新房被洗劫過,而是他有了個脾氣暴躁的妻子。

  孔聖昕輕關上房門,小心翼翼的跨過滿地的殘破,走到床前問:「其他人呢?」本來應該陪在一旁的喜娘和隨侍的宮女都不見了。

  「天曉得!」新娘頭一抬也不抬的丟了一句話,自顧自的喝著酒。

  他本來就不期望她知道,他在新娘身邊坐下,隨口問道:「為什麼房間會變成這樣?」

  「我弄的!不行嗎?呀!沒酒了。」新娘搖著手中的酒瓶,倒不出一滴酒了。

  「那就別喝了。」他接過酒瓶,看她手中的杯子還有半杯酒,藉著她的手把剩下的酒喝完,馬馬虎虎就算是喝了合巹酒。

  「你喝了我的酒!」新娘看見酒瓶和酒杯被丟進滿地的破碎中,拉起新郎的衣襟,不滿的叫道。

  「那也是我的酒。」他笑著答道,輕拉開新娘的手。看來他的妻子,除了脾氣不好之外,還有些粗魯。

  他仔細看著新娘微醉的臉,她很美,柳眉彎彎,杏眼因酒精的作用而有些迷濛,頰泛桃花,檀口艷紅,看起很可口。

  「是嗎?」新娘偏著頭看著眼前的人,看得不是很清楚,迷迷濛濛的,不太真實。

  他正考慮著該不該在這種情形下洞房,沒想到新娘忽然主動的抱住他:「我跟你說,我父王不要我了!他把我嫁到那遙遠的曲阜去,我好傷心……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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