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全是你一個人煮的?」她瞪著桌上美麗的菜餚,簡直傻眼。
「我照食譜煮的。」他一邊為她倒香檳,一邊苦笑著說:「花了我一天的時間……當然,中間有一些失敗的作品。不過,最後的結果看來是不錯。」
不錯?這樣的詞不足以形容,它們看起來就像出於某個名廚之手當然,味道還待考驗。但是對於一個烹飪新手而言,這樣的成果已經是十分難得了。
在整個進餐的過程中,兩人一直保持沉默:絕對不是好吃得說不出話來,而是她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管怎麼說,他到底不是大廚師,菜餚的味道只能稱得上還好,並不算美味。不過,其實不管味道好還是不好,都已經沒有關係了,因為她根本是食不知味,只是單純地做著進食的動作而已。
她不是高中小女生,也不是沒有談過戀愛,豐富的被追求經驗讓她可以很敏銳地察覺出男人的企圖。
如果不是因為在她眼前的是他——凌偉,她一定會認為對方對她有意思,所以才精心佈置了這一切。
可是,他是凌偉耶,一個最不可能喜歡她的男人!她該把這視為什麼呢?感激的謝意?還是暗藏殺機的鴻門宴?
該死的是,兩者她都不希望,反而希望是另外一種……
「你怎麼不吃了?」看見她放下刀叉,一臉難看,他問:「味道不好嗎?還是不合胃口?」
「都不是。」她搖頭,拿起餐巾拭嘴。「我怕胖,不能吃太多。」
雖然這句話有」半的事實,然而實際上的情況是,她討厭這樣胡思亂想、心緒不定的心情。
她從來不曾因為一個男人有這樣的感受。
從前,她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談戀愛、一個個飽嘗愛情的苦和樂,她向來很難感受那樣強烈的情緒起伏。即使她談過幾場戀愛,在那些過程中快樂過、傷心過,但並不深刻。
她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那些男人,只是抱著「也許就是他」,或是「也許這次會更好」的心態,一次又一次地和追求她的男人交往。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麼在乎一個男人對她的感覺,而這種感覺糟透了,
「那要不要跳舞?」他站起身,對她微微一笑。「我有這個榮幸邀你共舞一曲嗎?」
他實在是長得極好看的,在這樣一個美好的氣氛下,有鮮花有燭光,配上他那致命迷人的笑容,有幾個女人禁得起這種考驗?有幾個女人可以拒絕?最起碼,那裡頭不包括她……
輕柔的音樂在空氣中飄揚,客廳中一對男女配合著音樂慢慢地踩著舞步。沒有人出聲,因為在這種時刻是不需要言語的。
她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汲取他身上清新的肥皂香味。
她可以感覺得到布料下的溫度,也可以感覺到他摟住自己腰肢的手臂是多麼地強壯有力。這是一種純粹本能的吸引,幾乎不用經過思考,她有一種迫切想要擁抱他的念頭,這念頭強烈地佔據她整個腦海,像要將她催眠。
他們幾乎是在同時抬頭和低頭,兩人的視線就這樣避無可避地交接、相纏,然後……愈來愈近。
他是要吻她嗎?
她僵直著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地看著他的臉靠自己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她是期待的啊……
從她一踏進這個門開始就期待它的發生了,不是嗎?
當兩唇相接時,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感覺他的唇緊緊地包裹住她的,先是反覆地吸吮,然後舌尖探入了她的口中,與她的交纏、挑弄。
她無法思考、無法拒絕,兩手攀住他的頸,身子軟軟地靠著他,任他索求口中的芬芳。
強烈的慾望像狂潮一樣席捲兩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被他帶到臥室之中,只能無力地任他吻著自己的唇、頸;任由他的手探入衣物之下,輕撫著自己的肌膚,掀起體內的狂潮……
「真的可以嗎?」他停止吻她,看著她認真地說:「如果你不願意,我們可以現在停止。」
是太快了,他們甚至沒什麼機會相處、認識。
夜,是有魔力的,可以擾亂所有的知覺判斷,可以讓人的防備心陡降至零。他喜歡她,所以不想佔她的便宜,更不希望她在事情過後傷心後悔。
微弱的光線映照在兩人的臉上,她的臉滿是紅暈,但頭腦還算清醒。
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拒絕,就只能投入,再不能逃開。這是一道選擇題,而她的答案將左右自己往後的人生——
「我願意。」深吸一口氣,她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也許她應該拒絕,或許她該再多思考一會兒。
貞操這種東西一旦失去就是失去,人的一輩子就那麼一次初夜,是沒有失足犯錯的權利的。
但她願意……雖然這很可笑,但他確實是第一個讓她有這種念頭的人。不管以後如何,他喜不喜歡她,她都願意把自已交給他。
「你呢?」她略為緊張地笑了。「你願意嗎?」
他以深深的一吻和後來的行動作為回答。
一夜的歡好過後,後遺症馬上如影隨形。
當她睜開眼睛,試圖移動自己的身軀時,伴隨而來的是全身的酸痛以及下部不舒服的感覺。
記得她以前看那些愛情小說時,上頭總是一再地強調性愛多麼歡愉美好,即使有一些不適,但女主角還是可以享受到令人戰慄的高潮。可是,親身體驗過後,她終於明白,愛情小說夢幻的不只是那些難以實現的愛情故事,還有裡頭誇大不實的性愛感覺。
唉!現實果然還是很殘酷的啊!
「唔……」她身旁的男人挪了挪位子,大手一伸又將她攬入懷裡。兩人赤裸的身體再度緊貼。
她必須緊咬著牙,才能避免自己因為麻痺的雙腳酸麻的感覺而叫出聲來。
這又是另一個殘酷現實的印證。
兩個人想要一夜保持相同姿勢相擁而眠,根本就是在找死!早上起來全身僵硬和酸麻的肌肉會讓人生不如死。
她皺著眉頭,等著感覺過去,直到兩腿恢復知覺,她才輕手輕腳地抬高他的手臂,輕巧地滑下床,開始收拾地上凌亂散落的衣物,打算趁他還沒醒來之前,速速逃離案發現場。
因為她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他們既不是情侶也不是夫妻,連算不算得上是朋友都尚在觀察階段,她不想面臨兩人清醒時的尷尬時段;也不希望他認為自己在等待他承諾什麼,最好的方法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至於後續發展……她真的不敢想了。
穿好衣服之後,她躡手躡腳地走出臥室,本來想要一路頭也不回地直達大門,可是走得太急,竟不小心絆到地上的書,差點摔跤。幸虧她反應機靈,及時扶住旁邊的書架,才免除危機。
只是她這麼一踢,把堆疊在地上的書給踢了開來,「碰」的一聲掉到地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她心中一驚,連忙轉頭去看臥室的動靜。就見床上的人身子微動,顯然已被吵醒。
她急急忙忙把書撿起來,胡亂堆好,正想溜之大吉時,不意竟看見書堆裡有一個大相框。像是刻意隱藏一樣,它被放在一堆書的後頭。若不是她不小心踢倒堆疊的書,怕是很難發現。
當她定睛一看,心下更是一驚!
這不是之前掛在牆上的相片嗎?那個他深愛且等待的女子。
照道理說,他應該會加倍珍惜,之前她所看見的也確實是如此,為何他竟把它放在書堆的後面呢?
莫非……是因為她?
她並沒有太多時間細想,因為凌偉已經醒了,她可以聽見他穿衣服的聲音,而且正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她連忙把相框塞回去原位,然後急急忙忙地開門逃走。
相片的事困擾了她一整個早上。明知抱著這種期待很傻,可是,她卻無法抑止自己胡思亂想。說不定,他真的是因為她,所以才取下那張相片的……但是,這又能代表什麼?也許,他只是因為女友的相片掛在牆上,看著他和別的女人約會,覺得對不起她,心裡有疙瘩,所以才把它取下。
所以,這就是他的計劃?玩弄她的感情?
應該不會吧……
她太專注於自己的思緒,始終沒有去注意身旁的人,直到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她才發現——凌偉居然就坐在她的面前!
「你怎麼來了?」
她被嚇了一跳,不自禁倒退了兩步。她的同事每個人都吃吃地笑著,還一邊用曖昧的眼神瞧她。
今天早上上班時,每個人見她脖子上圍了圍巾就不停地追問她昨夜是不是和男朋友去約會,但她不承認就是不承認。
這下可好,被逮個正著,
「我來找你吃飯,你還沒吃吧?」
「我不餓!」她想也不想就馬上拒絕。
不可否認,看見他的出現,她心裡是竊喜的。可是,如果這麼輕易就答應的話,那豈不是被他識破自己的心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