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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方璱

  「我不只要讓你認祖歸宗,我還要為了你二十幾年來沒有擁有過一天好日子而補償你,我欠你的實在大多了。」身為一個未盡到責任的父親,他說再多都只能是彌補了。

  有什麼東西竄進她的腦海?

  認祖歸宗?是認祖歸宗嗎?

  艾盟的眼中閃起了一絲絲不太明顯的光亮,飄蕩的神魂也被勾了些回來。

  「你承認我是宋家的子孫?」她帶著一點點的期望和滿心的擔憂,誠惶誠恐地問。

  宋宇盛二話不說地點了頭,直接給她肯定的答案。

  「真的嗎?」艾盟仍不敢太相信。

  「沒錯!」這一次宋宇盛說得清楚明白,他不要艾盟心存懷疑。

  所有曾經存在的痛苦、怨恨、憤怒,此刻全像被微風吹散的雲霧,飄遠,飄遠,慢慢地飄遠……

  一股久別重逢的欣喜淚水悄悄滲出,浸濕了艾盟晶亮的眸子,她努力忍住落淚的衝動,怕自己會一發不可收拾。

  「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宋宇盛將她攬入懷中,給予她最貼心的安慰。

  艾盟再也禁不住滿腔激動,俯靠在他肩上盡情哭泣,讓情感如洪水般宣洩,低訴她曾受過的苦難。原來,上天還是眷顧她的,沒有早早決定她必須一生受折磨。為此,她謝天,以全心全意。

  第一次坐在親生父親家中,艾盟緊張得像小學生般侷促不安,絲毫不敢放鬆神經。

  「這些年來,你們過得怎麼樣?」宋宇盛面對艾盟而坐,臉上帶著疲倦的表情。

  「從我有記憶開始,在我印象中,媽沒有一刻是休息的,清晨我起床時,她巳經從市場賣完早餐回來了,一直到我上床休息後,她還在忙著拿回來的家庭代工。雖然她從不喊累,但我看得出她實在是累壞了!」

  如果她當初選擇和我在一起,就不會這麼操勞了,再苦、再艱難,都還有我為她抵擋風雨,她根本毋須自己獨力奮鬥。他心痛地想著。

  「日復一日的沉重工作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還是不肯認輸。她說,為了我,再苦也要撐下去,因為有一天你可能會接受我,讓我重回宋家。她不要她的女兒和她一樣粗鄙,所以她用盡一切心力栽培我,更期望這樣的我能配做你的女兒。」她喘了口氣,平緩急促的呼吸。「誰知道就當你快出現時,她卻撒手人寰了。」

  宋宇盛幾乎想殺了自己,假若那個晚上,他能將心比心,站在她的立場考慮她的決定,而非一味地諷刺她,這所有的悲劇就不會產生了。

  「媽得的是子宮頸癌末期,發現時已經太晚了,只剩下三個月的生命。我用盡了所有的精神及金錢,希望能延長她存活的日子,但她仍舊回天乏術,丟下我就走了。」回想到母親病逝之前的模樣,艾盟倏地又濕了眼眶,久久不能自己。

  「總歸一句話,千錯萬錯都是我,我才是那個該死的人!」宋宇盛狠狠地詛咒自己,滿心期望能代替楊樺失去生命。

  「現在說這些都於事無補了,我只希望媽在另一個世界能過著比這個世界好的生活,不要再受盡磨難,掙脫不了悲哀的枷鎖。」她慢慢止住抽噎,期待地說。

  宋宇盛無言,心中卻波濤洶湧。這世界上還有比我更幸福的人嗎?除了同時得到楊樺和羅子櫻的情愛,還擁有這麼善解人意的女兒。儘管她曾經冷淡、跋扈、不講理,但那些都是真情的表露,無一作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心中做下決定,既然無法償還楊樺的深情大愛,從此,艾盟就是他全心補償的唯一對象,不論會有什麼結果,他依舊執著不悔。

  「搬來這住吧!」宋宇盛要求。

  含著淚,她點頭答應。

  第八章

  凌晨一點,夜靜得連半絲聲音都沒有。淡白的月光自窗口傾洩而入,灑了一地詭異又憂鬱的陰影。黑暗中,只見他陷於沙發中,獨自一人。

  這種找尋的日子會持續多久?她何時才會回心轉意,對他坦誠相見?難道真如芷凡所說,根本是大海撈針?

  他將雙手插入髮梢,無力地搖頭。纏在他指上的髮絲,就像他混亂的情緒,一縷緊繞一縷,絲毫沒有些許的清晰。

  她的意志竟是如此堅定,完全不留給他任何機會,叫他滿腹苦悶卻莫可奈何。到底認識她多久了?一、兩個月吧?他從不相信一段感情可以來得這麼迅速,燃燒得這麼熾烈,但這回他卻是牢牢地被綁住了,連拒絕都來不及。她憤怒的模樣,似母獅般兇猛,可是她的眼裡有的不是報復的快感,而是自衛的戒備。好幾次,他想拆除她掩飾的偽裝,但都被她銳利的爪子抓傷,他倒不是在乎她對自己的傷害,只是她的防衛心這麼高,究竟原因何在?

  除了這些,她和宋宇盛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關係?每次遇見宋宇盛,她總是淡漠得一反常態,滿臉的怨懟及責怪,彷彿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沒有理由這樣啊!她母親的死根本和他無關,她為何要如此仇視他?

  於紹倫猛地抬頭,緊揉眉心,想甩開一切他不能解釋的問題。因為他知道,如果再這樣想下去,他一定會發狂。他屈身自沙發裡站起來,往房裡走去。今天就到此為止,所有不見解答的問題,明天再說吧!

  正當他要闔上房門那剎那,電話鈴聲突然大作,劃破了午夜的寂靜。

  這個時候會有誰打電話來呢?他疑惑地問自己。

  折回沙發旁,拿起話筒,他幽幽地開口:「喂!」

  對方沉默不語,連呼吸都聽不太清楚。

  他再問了一聲,還是沒有回應。這年頭半夜不睡覺的無聊分子還真多,專門做些無聊事來騷擾別人!他低聲咒罵一句,隨即準備掛電話。

  「紹倫——」

  一股激動的血液瞬間衝入他的腦門,叫他幾乎握不住話筒。是艾盟,電話線另一端就是艾盟,這個他魂牽夢縈的聲音,他怎會認不出來?

  「你在哪兒?」他帶著輕顫的嗓音問道,不敢放肆讓情感宣洩,怕嚇跑了她。

  「我要向你道歉。」艾盟答非所問。

  「什麼意思?」他突煞變得緊張,不明白艾盟所言為何讓他惶恐不已。

  「你能下樓來嗎?只需要幾分鐘,我在你家對面的騎樓等你。」

  別說幾分鐘,就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他也甘心。於紹倫心中燃起希望的火花,燒得他興奮難耐。「好,好!我馬上下去,你不要離開喔!」

  丟下話筒,他奔至窗口往下望,冀望先看看她。騎樓下淡淡的月光中,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映入他眼簾,喚醒他沉睡已久的感官神經。沒錯!她真的在樓下,他狂喜地想要大喊大叫,向全世界宣佈這個令人雀躍萬分的消息。

  三步並做兩步跑,他飛也般地迅速來到樓下。打開大門,夜間特有的涼意襲上臉龐,此刻反而讓他覺得精神抖擻。

  舉目望去,她就在僅隔一條街的對面,雖然背對著他,卻模糊不了他的記憶,因為她早像一幅舉世無雙的畫作,牢牢地烙印在他心版上了。

  「艾盟!」他越過空曠的街道,低聲輕喚。

  艾盟猶如被按了慢動作重播般緩緩回頭,月光下顯得驕傲又脆弱。

  「你瘦了。」這是於紹倫看到她的第一個反應。他忍不住抬起手,輕撫她臉上分明的線條,那些本是圓潤如今卻削直的線條。這段日子,她一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才會變成這模樣。他的心全揪在一起,痛苦她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這輕柔的撫摸不該如此令人心碎地好,不該如此撩人心思地誘人,但它確實亂了她的方寸,攪散了她清晰的理智。好一會兒,她只能站在那兒,任由於紹倫厚實的掌心刺激她敏感的末稍神經。

  突然,她記起她應該做些什麼,儘管他的輕撫令她流連忘返,她還是硬生生地撥開他的手。

  「我請你下來,只有一個理由,我要為我的不告而別向你道歉。」

  「我不怪你,只要回來就好。」於紹倫用盡所有溫柔回應。

  「不,我不回你家了!」

  「什麼?」這是今晚他第二次感到緊張又疑惑。

  「我很謝謝你和芷凡願意收留我,但現在我已經有地方可去了,我不想再繼續打擾你們。」

  虧他和芷凡還把她當自己家的一分子看待,原來她一直都分得這麼清楚,完全沒有忘記其間隔闔的存在。憤怒漸漸取代先前的柔情,悄悄侵蝕著他的理智。

  「是哪裡?」他半粗啞著嗓子。

  「我父親那裡。」

  笑話,簡直是笑話!她父親不早就死了嗎?

  「要說謊也得想想自己曾說過哪些話!」於紹倫恢復最原始的冷漠,不易親近。

  「我沒有騙你。至於我說我父親已經死了,那才是謊言!」艾盟盡量說得不帶感情,怕他看出自己的無力招架。

  「你究竟誆了我多少事?」他的理智失去了主宰,被怒火緊緊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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