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該妳了!」
方惜月手裡拿著一個白子,思考怎樣走下一步棋,她咬唇苦思的模樣極為迷人,讓方君臨看著不捨,後悔下了一步難棋,瞧她的紅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忽然,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是方君臨的貼身侍衛長雲。
「院主,黑巾會會主耿雄求見。」
方君臨唇角一撇,「連下盤棋也不得安寧,讓他進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走進園中,恭敬地說:「黑巾會耿雄見過方院主!」
方君臨目光不離棋盤,只是揮了下手。「免了,你有什麼事嗎?」
耿雄小心地察看方君臨的臉色,「方院主,您……您也知道,我那個大盛賭坊的生意一向不錯,誰知今天來了個人,不但贏了我們近百萬兩銀子,還傷了會中幾十名弟兄,就是我……在他手下也吃了虧!他還說,如果沒人能贏他,那大盛賭坊就歸他所有。誰不知道我黑巾會隸屬擎月院,這分明是向我們南七省江湖道挑釁,是可忍,孰不可忍……」
「好了!」方君臨打斷他,冷冷地說:「別說得那麼冠冕堂皇!恐怕是你們見人家贏了錢,首先動手的吧!我早就反對你們開賭坊賺錢,但你們誰又把我方君臨的話當回事了?夜路走多終於撞鬼,你這是自作自受。」
耿雄連忙陪笑,「方院主,您別生氣!誰敢不把您的話當回事,但您也知道,我那幫兄弟做強盜做慣了,幹別的買賣也不是那塊料,只得開賭坊混飯吃。現在又讓人砸了生意,我那幫弟兄都嚷嚷著乾脆重新落草為寇算了!」
「你說什麼?」方君臨眼中冷芒一閃。
耿雄猛地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打拱作揖,「方院主,是我說錯了!剛才那……那只是弟兄們的玩笑話,誰人不知,在這南七省地面上,任何江湖人不許為賊做寇,否則定殺無赦,方院主言出必行,黑巾會斷然不敢為非作歹的,但這次情況有所不同,來我黑巾會生事的人很像一個人……」他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直說。
方君臨淡淡地道:「少賣關子。」
「是、是!那人……像是花軒然。」
方君臨正要落子的手一緩,終於轉過頭去,「弄情公子?」他的神情多了幾分重視,「你沒有看錯?」
耿雄搓搓手,「方院主,若沒幾分把握,我怎麼敢上您這兒來?」
弄情公子花軒然這個人出身成謎,很早就開始遊歷江湖,他平日揮金如土,酒色全沾,看似放蕩不羈,實際上卻是個城府極深的角色,北六省的幾個大幫派首領對他言聽計從,雖未正名,但方君臨卻知道,花軒然實際上等同於北六省江湖道的地下盟主,他來江南,恐怕真正的目的……
「惜月,哥哥要親自會會他,這盤棋等我回來再下。」
方惜月搶到他身前,「哥哥,讓我和你一起去好嗎?」
方君臨怔了怔,惜月今天怎麼了?她從來都不過問江湖中的事,也從來不參與,今天卻……
方惜月似乎明白他心底的疑惑,解釋道:「哥哥,惜月已經長大了,應該隨哥哥去見見世面的,對嗎?」其實她只是從哥哥的神情中得知花軒然是個很難對付的人,心裡擔憂,才想跟去看看。
「惜月,留在家裡等哥哥,妳跟著我會讓我分心的。」方君臨溫和地勸道。
「不要嘛!」方惜月為達目的,竟搖著他的胳膊撒起嬌來:「我就要跟去!你不帶我,我就偷偷跟,看誰會擔心?」
方君臨實在拿她沒辦法,只得妥協。「那妳換上男裝,記住,一定要緊緊跟在我後面,而且不許出聲,知道嗎?」
「好耶!」方惜月歡呼一聲,立即跑去換衣裳。
耿雄卻大開眼界,因為在他心目中,方君臨一向是高傲冷漠的,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容置疑,卻沒想到他還有這麼溫柔和藹的一面,說出去恐怕沒人相信。方君臨可是南七省的霸主,誰敢在他面前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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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賭坊──
方惜月第一眼看到花軒然時竟然有驚艷的感覺,因為她從來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美麗的男人!尤其是那雙狹長多情的鳳眼,再加上長長的睫毛,簡直能攝魂奪魄。若非他的眉粗了些、肩膀寬了些、個子高了些,方惜月一定會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女扮男裝的。
方君臨乍見花軒然,也是微怔了下,唇角旋即就浮出一抹諷笑,還真是有趣得很!原來花軒然就是十二年前以五十兩銀子驅使他下冰河抓魚的那個「少爺」,也就是讓他飽受風濕之痛的「罪魁禍首」。
花軒然當然不會認出他,因為那時的方君臨不但蒼白瘦弱,而且骯髒不堪,但現在的他已是一方尊主,行止之間的那股威儀簡直不可同日而語,誰還會拿現在的他和當初那個潦倒少年相提並論?
耿雄喝退了所有手下,走到花軒然身前說道:「朋友,你不是想賭嗎?行,只要你贏了這位,那麼我姓耿的腦袋也輸給你!」他指了指神態從容的方君臨。
花軒然嗤笑一聲,靠坐在太師椅上。「姓耿的,你的腦袋不值錢,還是滾一邊去,少丟人現眼了!」他的神態語氣無不流露出一種極度狂妄之氣。
「你……」耿雄氣極,剛要上前,方君臨說話了。
「耿雄,你退下!」
耿雄只好忍下怒火,退到他身後。
方君臨扯過一把椅子坐下,淡淡地說:「花軒然,你的確夠狂!」
花軒然一收狂態,肅穆地說:「方君臨,你終於來了。」
這話明顯地告訴別人他的目標就是方君臨,所以方惜月立即警覺地貼近方君臨,滿臉戒備地盯住花軒然。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的武功有多高,可以隨時出擊,但花軒然是何等眼力,從她一進門就注意到她了,不但看出她不會武功,而且是個女人,所以一見她那種如臨大敵的神態,只覺得好笑,不過,他在心裡卻想像著方惜月穿上女裝的畫面,於是,他的笑容更深了。
方君臨不易察覺地握握方惜月的小手,示意她不用緊張,目光又對上花軒然。「你既知我,那麼這場賭局也是故意的了?」
花軒然用力一揚紫色衣袖,「當然!當今天下武林,能和我花軒然平起平坐者,唯有你方君臨。」
方君臨臉色漠然,絲毫沒有被人抬舉的高興,只是淡淡地說:「你想賭什麼?」
花軒然眼中掠過一絲欣賞。「好!賭什麼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賭注。」
方君臨不太在意地道:「你說。」
花軒然深沉地看著他,「如果我輸了,不但奉還黑巾會的一百萬兩白銀,而且另外再奉上白銀五十萬兩,如果你輸,那麼我只向你要一個人。」頓了頓,他才接著說:「江湖第一美女蝶舞。」
方惜月愣了下,誰是蝶舞?她是江湖第一美人嗎?她……屬於哥哥嗎?可她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難道是哥哥瞞著自己有了……不!不會的,哥哥不會這樣做!
方惜月心慌了,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心頭倏然而起的痛楚是什麼?
方君臨的神色終於起了變化,他注視著花軒然說道:「你錯了!我沒有資格拿蝶舞當賭注,如果你的目的是她,那麼我只能說你找錯人了。」
花軒然嘖嘖兩聲,又道:「方君臨,何必裝成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蝶舞鍾情於你天下皆知,如果你捨不得她,那麼我就換一下,就她吧!」他漂亮的面孔一派瀟灑,右手毫不猶豫地指著方惜月。
正因他的話而陷入迷惑的方惜月,一見他指向自己,不禁一陣愕然,「我?」
花軒然有趣地看著她清麗絕俗的小臉上充滿不可思議的神色,那微張的小嘴迷人極了。他眨眨眼睛,展現迷人的笑容。「不錯!正是妳,美麗的小姐。」
方君臨再也無法保持漠然,他怎能任自己的寶貝妹妹被人調戲,況且,他絕不允許有人覬覦惜月,於是,他霍地站起身,怒聲大喝:「花軒然,如果你剛才的輕狂是真的,那麼我為你感到不齒;如果是你故意為之,那麼我只能為你感到……」停了一下他才重重地吐出兩個字:「可悲!」
花軒然收起了嘻笑之態,「方君臨,我從來不知道你是如此口舌犀利的人,你的話真的讓我有些無地自容了。」
方君臨冷冷地說:「不是我的話,而是你自己的行為讓你無地自容。」
沉默了一會兒,花軒然將手背負在後,「罷了!如果我贏,那麼我只要那海晶火玉所製的魂鈴。」
意外的挑挑眉,方君臨語帶譏諷:「你的消息還真靈通。」
花軒然也不否認,「魂鈴者,魂牽夢縈矣!你費盡心血打造魂鈴,想必是為了博蝶舞一笑,不好意思了,在下要奪君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