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臨和方惜月都呆住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怎麼成了忘情宮主的兒子?
花晴其實也很意外,但她相信冥冥中自有一雙手在安排這一切,「君臨,我說的一切都是有根據的,這兩個項圈上刻著你和軒然的出生年月。你是甲子年正月十五日子時出生,另外,你左胸上有一塊菱形胎記,右手食指上有咬痕,那是軒然小時候趁我不注意時咬的,我還記得當時你整整大哭了一個時辰,我心疼得……」回想起當年的事,她忍不住垂淚。
方君臨更是震驚,腦子空白一片,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項圈、年齡、胎記,甚至手指上那塊連爹也說不清楚的疤痕。
方惜月也有些承受不了這突來的事實,「怎麼可能?哥哥姓方呀,花宮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花晴緩緩敘說往事:「那是二十多年前,我帶著軒然和不滿一周的君臨被人追捕,為了不讓追兵找到我,我就把軒然和君臨分別放在兩個農戶家寄養,並各給他們兩百兩銀子,千叮萬囑讓他們照顧好孩子。但一年後,我再去領回孩子時,卻只找到軒然,撫養君臨的那家農戶早於半年前搬走了,當時我簡直痛不欲生,只好帶著軒然回到我花了一年心血創建的忘情宮。我想,你們也該想到了,我托養君臨的那農戶姓方,男主人叫方義,女主人叫李芳容。」
方惜月驚呼:「是爹娘!」
「不錯!」花晴心酸地說:「這二十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惦念著君臨……」
方君臨終於回過神,但似乎仍然無法接受這項事實,他吶吶地說:「這是真的嗎?妳是……我娘?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
花晴走到他身前,忘情地擁住他的頭,淚水裡飽含著失而復得的欣喜,「傻孩子,還有什麼疑問呢?你是我的兒子呀!惜月不是你的妹妹,你們可以放心在一起了!」
方惜月又喜又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幸運,原來,老天還是眷顧著他們,她真的已經滿足了!
花晴這時伸出另一隻手,也把她攬在懷中,悲喜交加地說:「兩個傻孩子,可苦了你們了!」
房間裡充滿著喜與淚,原來親情與愛情同是這般讓人牽腸掛肚呀!命運雖然有時殘酷,可是它也製造了許多驚喜,否則,又哪有這絢麗多彩的人生?
不過,方君臨還有一個問題:「娘,那我爹是誰?」
花晴一怔,隨即不自然地說:「你爹他……他不在了……」
「妳胡說!」隨著一聲斥責,花軒然大踏步走了進來,「不如我來替妳說吧!其實妳就是多年前離宮出走的晴妃,而我們父親就是當今聖上,對嗎?」
「你……軒然……」花晴震驚不已,他怎麼會知道?
「娘,當年父親違背了妳與他的誓言,另立新妃,於是,妳憤怒之下帶著我和弟弟離開皇宮。但這些年來,妳一直沒有忘記父親,所以當妳得知父皇憂思成疾,不理朝政時,便要我暗中幫助朝廷平亂,事後還讓我管轄北六省的江湖道,不讓他們有機會叛亂。妳還命令我去試探方君臨,發覺他真的是雄才大略,才放心地將南七省交給他,這一切都是為了替父親保住他的江山,對嗎?」
方君臨心裡也吃了一驚,難道自己竟是皇子?但一看花晴那悲傷不已的樣子,便明白了真相。「娘,妳又何必隱瞞?我們已經大了,所以無論曾經發生什麼事,我們一起承擔不好嗎?」
「好孩子!」花晴抽噎地抱住他,「軒然說的沒錯,我就是晴妃!我恨你們父親的負心,但我也後悔了,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忘記我,但我的驕傲不允許我低頭……君臨,我早知道你,因為有你在,才有南七省的穩定局面,我一直感激你,但我萬萬沒想到,你就是我失蹤多年的兒子。」她轉向花軒然,「你又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世?」
花軒然苦笑,「娘,我並不笨,有許多事我已懷疑了許多年,所以,我一直在暗中訪查。上一次,我故意驚擾聖駕,不只是為了引出方君臨,也是在逼妳露出馬腳。果然,妳一直跟蹤在我身後,因為妳怕我傷了父皇;後來,我又故意把只有妳會栽種的忘情花撒在父皇身前,他看到後立即派人來打探我、跟蹤我,而且剛才我還收到一封羽箭傳書,給妳看看吧!」
花晴顫巍巍地打開它──
小晴:
二十四載相思,難道還不夠嗎?別再折磨彼此了,我們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今夜,我在拜月亭等妳,我會一直等到妳來!
趙定章上
花晴掩面痛哭,「他……真的找到我了!」
「娘!」花軒然擁住她,真摯地說:「原諒父親吧!他已經苦了這麼多年,如他所說,不要折磨彼此了,好嗎?」
「軒然……」花晴靠著他,心在慢慢地軟化中。
等花晴平靜一些,花軒然才眼神複雜地轉向方君臨,他也是剛剛知道他們竟是親兄弟。方君臨也看著他,卻不知該說什麼好,他們畢竟對立那麼久了。
花晴抹去眼淚,打破他們之間的僵局,「軒然,君臨是你的弟弟,你們該重新認識。」
花軒然卻立即一扭頭,負氣地說:「我不要這個弟弟!他每次見我都要罵我幾句,哪有這樣對哥哥的弟弟?」
方君臨也不甘示弱地回道:「是你自己行為輕狂,讓人看不順眼,怪誰?另外,娘剛才說我手指上的傷疤是你咬的,我倒要問問,你憑什麼咬我?」
這對兄弟竟然翻起舊帳來,花晴啼笑皆非地看著他們,剛才還欣慰自己有這麼出色的一對兒子,轉眼就見他們幼稚地互相指責起來。
方惜月也好笑地扯扯方君臨的胳膊,「哥,都過去多少年了還計較!」
花軒然立即又發覺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忙看向花晴,「娘,妳有聽過弟弟跟哥哥搶媳婦的事嗎?如果他把惜月還給我,我就認他這個弟弟。」
「你作夢!」方君臨攬緊方惜月,好像生怕花軒然會衝過來搶走她似的,「惜月是我的,我才不希罕有你這個輕薄無行的哥哥!」
「你再說一遍!」
「我已經說了!」
看來,這場兄弟間的戰爭短時間內是不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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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燦爛的夜晚,柔和的夜色籠罩著忘情宮,一切都是那麼美麗、安詳。
一大簇盛開的牡丹花前,方君臨和方惜月手挽著手站在那裡,從他們所站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對面半山腰上的拜月亭,那裡有微弱的幾點燭光,依稀有兩個身影在燭光中搖晃。
輕輕的風吹在面頰上,深吸一口氣,滿心滿腹都是沁人的花香,方惜月收回遙望的目光,溫柔地說:「他們終於見面了!」
「是呀!」方君臨轉過身,唇畔有一絲淡淡的笑意,透出幾分欣慰,但也有幾分苦澀,「經過了那麼多年之後。」
方惜月明白他的感觸,緩緩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輕歎一聲,「這一切多像是場夢,哥,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輕撫她的秀髮,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更顯明亮,「惜月,妳不該再叫我哥了。」
方惜月又羞又喜地應了一聲,「我喜歡叫你哥,那讓我覺得你會永遠疼我愛我,而且是毫無保留的。」
方君臨低下頭,溫柔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隨妳喜歡吧!其實,稱呼倒在其次,重要的是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擁有妳了,再沒有任何顧忌。一想到這裡,我就滿心喜悅,我真的感謝上天的眷顧,不但讓我遇見妳,更讓我擁有妳。即便中間曾經存在過那麼多的阻凝和無奈,但最終上天給了我們一個最美好的結局,我真的不能不感激這冥冥中的安排!」
方惜月也滿足地說:「是呀!真的太美好了,美好得接近虛幻,我甚至害怕眼前的一切只是我過度渴望下產生的幻影,也許很快就消失了!」
伸出雙臂攬著她的纖腰,方君臨疼惜地說:「傻惜月,又在胡思亂想了!這一切再真實不過了,我的母親、父親,還有那個不成材的哥哥,他們都在妳我身邊,不是嗎?」
方惜月忍不住噗哧一笑,「哥,你就嘴下留情吧!花公子畢竟是你的親哥哥,總不能老這樣針鋒相對的。」
方君臨習慣性地撇撇嘴,「有這種哥哥,我深以為恥,竟然只為了娘親抱我而沒有抱他,就懷恨地把我的手指咬傷,我決定一輩子都鄙視他。」想起來他就一肚子氣。
「哥!」方惜月唇邊的笑意不斷地擴大,「怎麼突然像個小孩子似的,連幼時的小事也斤斤計較?既然已經相認,以後你們會有許多接觸的機會,好哥哥,忘了那些不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