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他這番詭異的論點,連「驚愕」二字都無法形容隆莉涵的感想。
她反應不過來地愣了半天,菱唇向下一捺,聲調鏗鏘地斥責:「笨蛋!」再補上一句:「外星人!」
「這很簡單啊!」她不肯接受這方案?瑟歐斯急了,信誓旦旦道:「我說過,妳說什麼我都照做,所以妳只要命令我……」忽見她似乎支撐不住,身子慢慢軟倒,他連忙扶住她。
「怎麼了?」
她不答,淚濕的容顏貼在他手臂上。
怎會有這麼傻的男人?她說的是刻骨銘心的情傷,不是愉快的遊戲,他居然要她也傷害他三次,天真地以為這樣就能「扯平」?
這傻瓜,居然以為她和那三個男人一樣,輕易就能傷害別人,而且是……自己喜歡的人。
她輕輕歎息,那幾句沒有出口的話在心底迴盪:她以為她的極限是三次,直到遇見他這個第四次,他外表機靈,腦筋卻不會拐彎,淨說些邏輯詭異的傻話,傻得好笑,偏是這傻氣卸下她的心防,讓她心底已經死去的部分,溫柔地復甦。
愛來了,她無法不愛。如果是他,也許她真能敞開心懷,去期待愛情的美好。
「真的很簡單啊!」他誘哄著,「妳說什麼我都會做,所以妳就先命令我愛妳,然後……」
「沒必要這樣做吧?」她抹去淚,抬起臉時,已恢復鎮定。
他眼神受傷,「妳還是不相信我?」
「言語是很脆弱的,如果沒有真感情,話說得再好聽、表現得再親密,也隨時都會變卦。」她太有經驗了。
「那妳要我怎麼做?」他已無計可施,十幾年來他殺敵上萬,卻在一個柔弱的人類女子面前徹底失敗。
她不語,長睫半掩,微露沉吟的目光,墨黑的眼瞳像是凝視著他,他俊臉頓時竄上燥熱,她睫上的淚珠亮晶晶的,欲墜不墜,他悄悄挨近她,想偷偷摘下那朵淚滴……
「真的我說什麼,你都照做?」
他及時煞住,猛點頭。
「那,我要你扛著冰箱繞我家屋子三圈,再爬上頂樓,對著天空學狗大叫三聲,然後跳下來。」
他臉色微青,嘴角抽搐,「如果妳要,我就……」
「開玩笑的。」他複雜的表情逗笑了她,明白他真有實踐的心意,已足夠讓她心頭溫暖。
她望著窗外漸亮的晨光,自語道:「我喜歡貓,你也喜歡貓;你不吃辣,我可以做普通的菜;我喜歡安靜,你雖然很會打破碗盤,平常動作都很輕;爸最討厭人家囉唆,你已經討他厭了……」
「他討厭我,我更討厭他!」他插口,急切地跟隆雲冰劃清界線。她不是在命令他做些什麼,倒像是……在試探兩人相處的可能性。
她聞言,投給他一個令他悸動的微笑,又喃道:「我該命令你做什麼呢?難得的機會,我該好好把握……算了,我想不出來……嗯,這樣吧!」
她視線移向他,「答應我,如果你愛上別人,請讓我第一個知道。」
「不會有那一天的。」他答得斬釘截鐵,她瞬間流露的脆弱眼神讓他心底發酸發軟,想狠狠給她一個最溫暖的擁抱。
「話別說得太早,免得以後反悔,下不了台。」她輕笑,眼眶發熱,「還有呢……對了。」
她粉頰微暈,眼底露出頑皮的神采,要啟齒卻又不好意思,遲疑半天,終於以命令的口吻說出:「喂,你要好好愛我。」說了,她忍不住笑出來。
「遵命!」他應得又快又大聲,生怕她反悔,藍眸閃耀激動的喜悅。
「答應得太快,聽起來沒誠意哪!」她板起臉,彎起的唇還是洩漏了笑意,「記得啊,要好好愛我,我說什麼你都要聽,我叫你往東,不准往西,不准惹我難過,一起出門時,你不准看女人,也不准看男人,只能看我,我就是你的世界、你的一切,除了我,你誰都不准愛!」
她戲謔地說完,見他不斷點頭,儼然將她這些話奉為圭臬,她訝然笑道:「你有聽清楚我講什麼嗎?這可不是簡單的事哦!」
「當然聽清楚了。沒什麼困難啊,都是我打算做的事。」他迷戀地看著她,終於回來了,這嬌憨無憂的模樣。就是這甜甜笑顏,害他淪陷不可自拔。
「是你說的哦,你要是做不到,我會準備全套辣椒大餐伺候你,保證是你從沒嘗過的『好口味』。」她恐嚇地靠近他,額頭幾乎碰上他的。
「換言之,只要我乖乖聽話,妳就不會拿可怕的食物餵我。」他靠近她,貪心地汲取她甜淡的香味,喃喃道:「再說一次『中心主旨』,我喜歡聽妳命令我的語氣。」
她嗔笑,「你真怪,沒聽過哪個男人愛被女人命令的。」中心主旨嗎?她心頭微熱,低啞道:「好好愛我……」
「再說一次。」他低歎的嗓音壓抑著濃濃情動。
他深摯的眼神彷彿為她的話賦予魔法,只要她一再複述,就能成真,她不禁喃喃重複:「你要愛我,好好愛我……」
他俯近她,她閉上眼。她以為他要吻她,他碰觸的卻是她眼睫,他輕輕吻去她淚珠,順著她柔嫩的頰,憐惜而細密地吻上她所有淚痕,溫柔得險些激出她另一波淚水,當他覆上她的唇,她動情地啟唇,他溫熱的舌輕擦過她唇瓣,一次,兩次,三次……她破壞氣氛地笑了出來。
「你怎麼跟魷魚絲一樣,都愛舔人?」
他變了臉色,「牠也這樣對妳?」好傢伙,居然藉主人與寵物之名,行佔便宜之實!
「貓都會這樣啊,表示親密友好。」他的舔吻雖充滿溫柔的熱情,卻生澀萬分,他……沒親吻的經驗吧?
他當然知道貓都以此表示親密,才更不可原諒!「以後別讓牠舔妳!」見她愕然,他耍賴道:「這是我今生唯一的願望!」
「你……」不是在跟貓吃醋吧?她想笑,忍住了,注視著他微嘟的唇,「……不是這樣的。」
「什麼?」他甫問,唇已被她吻住。
她先是與他輕柔廝磨,輕輕啃咬著他下唇,當她軟膩的舌尖滑入他雙唇,他輕抽口氣,全身的細胞都為這陌生的感受戰慄起來。
「張開。」她低柔道,他順從地分開牙關,任她侵入,她芬芳的甜氣立刻佔領他,她的舌靈巧地勾住他,親暱地糾纏,他立刻迷上這甜蜜的遊戲,笨拙而急切地回應她,喉間逸出渴望的低吟,在她的引領下,一同沉醉得更深更深……
「唔……」他真喜歡人類這種表示親密的方式,可怎麼腳踝一直好痛?
他不情願地撐開眼皮,往下一瞧,赫然對上魷魚絲殺氣騰騰的貓臉,牠一口尖牙正啃在他腳上。
太過分啦!居然趁牠一早還在呼呼大睡,主人就獨斷決定要接受這個虎斑小子,都沒問牠的意見,牠討厭這傢伙啊!
「魷魚絲?」隆莉涵發現愛貓又來搗亂,失笑將牠抱起,「你這幾天是怎麼了,見人就咬?」
嗚,主人不愛我了!魷魚絲哀怨地往主人懷裡鑽,正要湊上她香嫩的頰挨蹭,瑟歐斯眼捷手快,一掌將貓臉推開。
隆莉涵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理直氣壯道:「這是我今生唯一的願望!」他絕不容許這隻貓在她心裡占的位置比他重要!
見魷魚絲瞪他,他也瞪回去,比誰眼睛大!
廚房外又開始每天早上的貓兒大合唱,提醒隆莉涵餵食的時間到了,她放下白貓,對他道:「你幫忙準備魷魚絲的飼料,我餵牠們。」
她打開後門,貓兒們立刻圍上來。
瑟歐斯繃著臉,取過魷魚絲專用的小碗,倒了滿滿一碗飼料,放在白貓面前;魷魚絲不屑地喵一聲,撇開臉,很有骨氣地不吃他準備的早餐。
「你不吃?難道你打算用苦肉計,博取她的同情?」他陰陰地笑,「很可惜,這招以後都沒用了,因為我隨時都在她身邊,你別想接近她。從今起她是我的,我不准你跟她睡,不准你賴在她身上,聽見沒有?」
俄凱忒族與人界的貓是不同等級的生物,可仍有某些本質相通,爭奪地盤也是本能之一,他是後來者,但現在他佔了上風,就有權力宰制原本白貓地盤上的一切,牠的主人他也一併接收,何況他兼具男人的身份,怎可能坐視這隻貓霸佔他的女人?
魷魚絲打個呵欠,嘲弄地舉起貓掌在他面前揮揮。唷呵,虎斑老弟,你可沒忘記那天誰被綠油精塗了滿臉,還很沒尊嚴地哭哭啼啼吧?
「你還敢提綠油精?那次是我失常,才會讓你逮到機會,你如果以為我會再讓你有機可乘,你就錯了……」
隆莉涵回過頭,就見一個大男人對著白貓碎碎念,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她差點笑出來。
「你幫我拿冰箱的果醬出來,我等一下要裝飾蛋糕,當作早餐。」她抱起白貓,白貓立刻往她懷裡鑽,見瑟歐斯不快地瞪著貓,她在他唇上安撫地輕啄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