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崔佩雯以為自己想到一個好法子,深信只要外界不停向桑雨柔施壓,她就會知難而退,而好面子的鞏家也會出面遏止鞏浚哲做出敗壞門風以及影響聲譽的醜事。
可是,這回她真的失算了,萬萬沒料到他竟然會膽大包天的當眾宣言。
「你該知道我的脾氣,拿了我的錢沒把事情做好,會有什麼後果你應該很清楚才對,你最好快去想想其它的辦法。」
「是。」
掛了電話,崔佩雯開始發脾氣,看什麼都不順眼,嫌茶水太冷,嫌下人回話的速度太慢。
「妳在家裡鬧有什麼用?」一直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的崔志勇,實在不明白叱吒商場的他怎麼會有個有勇無謀的女兒。
「爸,人家受了一肚子氣,您還要罵我嗎?」彷彿受盡了委屈,她的淚水說來就來。
桑虹下階梯走向崔佩雯,好生安撫著,「佩雯,妳爸不是在責備妳,而是在告訴妳,誰給妳氣受,就該去找誰討公道。」
「阿姨,妳一定要幫我,沒有他我不想活了啦!」
「我把妳養這麼大,妳卻為個不重視妳的男人想尋死尋活,像話嗎?」崔志勇真的看不下去了。
「您自己看啦!」崔佩雯把第一手拿到的報紙遞給父親。
他看完後氣急敗壞,拿起了電話撥打了一組號碼,接通後開門見山的說:「鞏夫人,關於今天的新聞,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好好談談?」
桑虹接過報紙,被斗大的桑雨柔三個字給震住,她緊握著報紙的手微微發抖。
而崔佩雯見狀以為她是因為太過生氣,「阿姨,您也看不過去對不對?那個女人根本無法和我比較,我們是上流社會,而她只是個農村長大的農家女,她根本不配和浚哲站在一起。」
「嗯……」桑虹不自在的點頭回應,心思卻飄到久遠以前。
掛了電話,崔志勇說:「鞏家是浚哲的母親在作主,既然她看中妳當鞏家媳婦,就不可能讓浚哲胡作非為,我這就去找鞏夫人替妳討個公道。」
「爸,我也去。」
「妳去幹麼?哭鬧解決不了事情。」
「我想見浚哲。」
「在我和浚哲的母親討論出對策之前,不許妳去找他。」
這對崔佩雯而言等於是個酷刑,她再度歇斯底里,「為什麼不許我見浚哲?我要去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要讓他知道我有多麼愛他。」
「現在妳去找他,兩人萬一把話說擰了,事情就會變得更不可收拾。現在只是他單方面對外宣佈消息,只要鞏家不贊同,事情還是有轉圜的餘地。」
「可是……」
「阿虹,把她看好,有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崔志勇不容置喙的交待了聲,轉身離開家門。
而一旁的桑虹,整個人沉浸在回憶中,早把現實發生的事情拋諸於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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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桑雨柔被母親拋下的時候,是舅舅和舅媽到機場把她帶回家的,他們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小孩養育著,可是她幼小的心靈卻始終隱藏著一道陰影。
沒有人知道她和母親在國外是怎樣過活的,直到有一天,母親打了一通電話要舅舅到機場接她,他才知道有她的存在。
舅舅沒有女兒,所以對她格外的疼愛,又因為怕傷到她的心,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不去提及她的過去。
但在管教上,舅舅的方式可是嚴厲有加,在她大學畢業之前,每天都得要在七點半以前回到家。
這兩年出社會,她回家的時間放寬了,可是不代表舅舅和舅媽就會疏於管教,他們兩老常常會出其不意的跑來突擊檢查,這也是她們幾個女生堅持不許帶男人回家的原因之一。
每個人都在配合她,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千算萬算還是算不到會出意外。
頭條新聞一出來,她就知道完蛋了。
果然才過了五個小時,舅舅和舅媽就出現了。
「舅、舅媽,你們要來怎麼不跟我說一下,我好去接你們啊。」桑雨柔接過舅媽手中的大包小包,佯裝什麼都不知情。
「妳該知道我們為什麼大老遠跑來的。」連椅子都還沒坐,桑永泉就直接切入主題。
舅舅平常不愛說話,更強調說話要說重點,養成她對外的個性也是這樣,可是當被親人質問時,她會變得很會拐彎抹角。
「你們不是來玩的嗎?」
「小柔啊,報紙新聞刊那麼大一個篇幅,連街頭鄰居都跑來問我們到底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妳還在跟我們裝傻?」陳春芝擰著眉,一副天就快要塌下來的模樣。
的確,對長年居住在鄉下的兩老而言,她的緋聞可以稱得上是醜聞,事情不到十分鐘就肯定被宣揚得整個村子都知道。種田人家最怕被扯上這種丟臉的新聞,偏偏她還上了頭條。
「妳不會真的搶了人家的未婚夫吧!那種事情很缺德的,妳知不知道?」
「我沒有搶人家的未婚夫,鞏浚哲根本沒訂婚……呃,我的意思是說,我和那個鞏浚哲只是朋友而已。」
「朋友?他可不是那樣說的,連電視新聞都播出來了,他說的眾所皆知,新聞一播完,我們家電話就響個不停。」
「舅,我和他真的不是那樣啦,是他有點喜歡我,但我絕對沒有去搶人家的未婚夫,請您和舅媽一定要相信我。」
桑永泉愛女心切,當然不肯這樣作罷,「安排個時間,我要見見那個鞏浚哲,聽聽他怎麼說。」
「舅!」
「妳就聽妳舅的話,快去安排吧!」兩老說完話,拎著行李轉身走向她的房間。
桑雨柔很清楚,一但她親愛的舅舅和舅媽決定要住下來,是趕也趕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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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鞏老,我就佩雯這麼個女兒,在家裡我何曾讓她受過這種罪,從新聞一報導出來,家裡的電話響個不斷,她已經變成眾人的笑柄了。」登門拜訪是客套話,崔志勇上門興師問罪的意味濃厚得很,每次開口都是想要鞏家給個交代。
「我覺得年輕人的事情該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才對。」
鞏家一向是池卉芬在作主,鞏平成才開口,就被老婆給拉到一旁,「你少說話。」
「那我去泡我的茶好了。」
想要置身度外還不行,他腳都還沒提起呢,就又被老婆給拉住了,「你給我好好的在一旁。」
「鞏夫人,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們夫妻唱雙簧來敷衍我嗎?」
「沒這回事,對於浚哲和佩雯的婚事,我們一直很積極的在進行,事實上我們也已經在看日子,希望能讓兩個年輕人早點結婚,這樣我們也可以早點抱孫子。」
「光說不練有什麼用?我聽佩雯說,浚哲最近對她相當冷淡,而且誘拐他的那個狐狸精還找她嗆聲,我崔志勇的女兒竟然讓你們這樣糟蹋,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點!」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去問個清楚,絕對不會讓佩雯平白受氣的。」
「佩文現在為了這件事情在家裡鬧著要自殺,浚哲人呢?他難道都不用出面安撫一下嗎?我女兒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
池卉芬不斷的應和著,為了門當戶對的親事,她大概連面子賠上了也不介意。
鞏平成看著,忍不住搖頭失笑。
他老婆在家就像是一隻虎姑婆,誰要不順她意就鬧得天翻地覆,可是就為了鞏崔兩家的兒女親事,她笑臉陪盡,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可笑至極。
「你倒是說個話。」見他像個活死人,池卉芬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妳不是叫我不要說話,我看我還是少說少錯。崔董,您家千金鬧自殺,我就不留您下來泡茶了。」
轉身遠離戰場,鞏平成去當他的閒雲野鶴。
離開了正廳回到他的溫室,卻見到他的寶貝兒子正在幫他修剪花草。
「你又走秘密通道了。」
豪門世家有時候也有很多令人困擾的消息,而那些消息一旦成為記者追逐的焦點,門口就常常會變成記者站崗的位置,所以為了躲避那些無孔不入的記者,他們另辟了一條通往外面的通道。
「你知道崔志勇來了吧?」
「知道,所以才叫康榮把車開走。」
「聽說佩雯被你的宣言氣得鬧自殺。」
「您也要我去安撫她?」鞏浚哲一直以為父親是支持自己的,可現在他又不那麼確定了。
鞏平成拿起澆花的水壺,悠閒的灌溉著,「如果你對人家沒意思,就要去把話說清楚,不然你媽會自作主張的替你把婚事給訂下來,到時候你解釋再多,也難以推卸道義上的責任。」
「我知道,我會和佩雯說清楚的。」
「還有……」
「還有?」
「那個女孩,是不是該介紹給我和你媽認識?」
「如果她願意來,我自然是沒問題。」
鞏平成轉頭看他,笑問:「你這意思是你吃了閉門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