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季川完全沒有愧疚的樣子,只是皮皮的咧嘴笑。「好東西跟好朋友分享。」
「不用啦!」他真的要哭了。
「你們兩個別吵了。」正要打電話到學校去抗議的步天擇回頭叫了聲。「宇鴻,你找季川來不是為了要他教你英文的嗎?快聯考了,你要是考不上的話,我就把你送出國去,眼不見為淨……」電話通了後,他的語氣變得更加嚴厲。「喂,胡校長嗎?我是家長會長步天擇,關於今天我女兒在學校發生的事,我想跟你好好的討論一下……」
齊季川摟著傷心好友的肩膀往樓梯走。
「別難過了,大不了待會兒我的蛋糕、烤布丁、蘋果派都給你吃好不好?我們不要理那些討厭的人,我們只要吃蛋糕就好了,好不好?」他誘哄著他。
步宇鴻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揮開他肩上的手。
「臭小子,以為我才八歲呀?」他一腳踩兩個台階而上。
齊季川緊隨在後。「別生氣了,來,親親。」他伸手抓住他的褲腰。
他大叫一聲,連忙抓住要被扯掉的褲子。
「變態呀!有種跟我上去,我非把你殺得片甲不留不可。」他氣呼呼的說。
「歡迎呀,希望你這次說話算話,別像之前那幾百次一樣都說話不算話。」齊季川哀怨的被他拖著走。
「知道啦、知道啦!把我的褲子放開,快掉了啦!」步宇鴻氣急敗壞的。
「看見你的內褲也是一種幸福呀!」齊季川逗著他。
他本來也不是那麼愛玩鬧的人,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見步宇鴻臉紅脖子粗的模樣,他就特別高興。
「屁啦!臭小子,以後別來我家了啦!」靠!沾上屎尿又被扯松褲頭,他這件牛仔褲徹底毀了!
「那可不行,要是你爸真把你送出國,那我以後找誰玩?」
他家沒步家富有,雖然他的功課比步宇鴻好得多,但不可能跟他一起出國唸書的。
「跟小薇玩呀,她那麼喜歡你。」步宇鴻拖著他走進房間,走向電視機前的遊樂器。
齊季川放開他,越過他,關掉電視。
「別玩了,快來唸書。」收拾起玩心,他態度轉為認真。
步宇鴻性格的臉上突然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遲疑兩秒後才坐到書桌前,面對好友。
「季川,我不瞞你,其實我早就不準備考大學了。」
齊季川的一雙黑眸因震驚又深了一些。他雖然不期望步宇鴻能考上公立大學,但也沒想過他會連試都不試就放棄。
「為什麼?現在離聯考還有一個月,只要我再幫你準備一下,以你的實力考上私立大學不會有問題的。還是你父親不讓你念私立的?」他知道步天擇是個愛面子的人,這不無可能。
步宇鴻搖搖頭,煩躁的舉手搔頭,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現在沉靜的他與平時的活潑開朗完全不同。
「其實……唉,怎麼說呢……」怎麼這麼難開口呀?他一直將季川當自己兄弟的呀!難道就因為是這樣,所以才開不了口?
見他如此為難,齊季川伸手拿出袋子裡的原文書,突然腦中閃過一道光,讓他皺眉抬頭。
「是因為邱雅黛?」
一聽到邱雅黛三個字,步宇鴻原本煩躁的臉瞬間爆紅,揚眉張嘴的瞪著他冷然的臉,說不出話來。
「是因為她?」齊季川再問了一遍。
他冷冽的臉色與語氣讓步宇鴻的臉色由紅轉為心虛。
「她父親已經幫她辦好加拿大那裡的學校了,她問我要不要去……」
「你答應了?」齊季川眉頭愈皺愈緊。
「我只是想反正又考不上大學,乾脆就跟她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呀!」他急切的解釋自己的行為。
齊季川沉默的將桌子上的書本放進背包裡,然後將背包甩上肩,悶不吭聲的往房門走。
步宇鴻暗聲叫苦,連忙起身追上去,總算在樓梯口攔住他。
「季川,你聽我說嘛,你跟我說的事我有問過她了,她說那只是誤會,那時候是她睡錯了房間,她說當她發現時本來要走,是你硬要她留下的……」他的聲音在那雙寒眸的注視下愈趨小聲,唉!他就怕他拿這種眼神對付他。
邱雅黛是他們高中的校花,他一直很喜歡她,卻始終拿不出勇氣向她告白,兩個月以前的畢業旅行,他與齊季川同住一間房,在最後一晚他跟同學一同夜遊回飯店時,發現只穿著浴袍的邱雅黛偷偷摸摸的從他們房間離開,而當時房間裡只有因不舒服而早早上床休息的齊季川。
當他看到邱雅黛從房間裡跑出來時,簡直要氣壞了,憤怒與妒嫉將他的好心情全部燒個精光,他衝進房間裡,拉起床上的齊季川伸手就是一拳,齊季川哪願意乖乖挨揍,也跟他打起來,這件事不但驚動了同層樓的學生,連訓導主任都給氣來了,回校後馬上各記了他們一個大過。
經過那個事件後,邱雅黛自然知道他暗戀她的事,還主動找他表示可以跟他做朋友。
原本跟他冷戰中的齊季川聽聞這件事後,立刻氣呼呼的跑來找他,告訴他那晚邱雅黛是如何大膽的跑到房間跟他示愛,打算如何色誘他,還威脅他若拒絕她就要大叫讓他被退學,最後是見他不為所動才打退堂鼓的事實。
他當下要求步宇鴻跟她保持距離,而他也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現在看來,他一直都將他所說的當成了屁。
「既然你選擇相信她,就別再說了。」齊季川甩開他的手,快步下樓。
慘了,他真的生氣了,自知理虧的步宇鴻在後頭追趕著。
「喂,你該不會要跟我絕交吧!」他擔心的大叫。
「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出國後自己保重。」齊季川頭也不回的回答。
「季川……」步宇鴻的聲音裡出現慌亂。
他們兩個可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他真的要為了一個女人跟他絕交嗎?事情沒那麼嚴重吧!
剛踩到一樓的地板,齊季川差點與冒出來的步小薇撞個滿懷。
他反射性的伸手穩住小肉包。
剛洗完澡的步小薇沒了之前的彌天臭味,全身香噴噴的,臉蛋圓潤又白皙,像中秋節的雪花餅,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步小薇沒察覺到齊季川與大哥之間的緊張氣氛,興奮的拉起他的手。
「季川哥,媽咪幫我們把蛋糕給弄好了,還泡了剛從英國帶回來的紅茶喔,我們一起去吃,走。」
「對呀,吃蛋糕、吃蛋糕!」站在他們倆身後的步宇鴻飛快的附和著,季川多在家裡一分鐘的話,那他就多了一分鐘與他談和的機會,當然要吃蛋糕了!
步小薇拉著齊季川的手要往餐室走,卻像拉了塊大石頭似的,怎麼也拉不動,她回頭困惑的看著他。
他蹲下身,對步宇鴻完全是置之不理的態度。
他對她露出一抹眾生均無法抗拒的微笑。「小薇,季川哥有事要先走了,妳幫我把蛋糕吃完好不好?」
吃掉他的份?!她的一雙小眼睛瞬間發亮。
「好呀、好呀!那你下次什麼時候來?我叫媽咪多準備一點蛋糕。」雖然今天準備的份不多,不過她還是很願意分享給季川哥,他一向對她很好,跟其它的臭男生不一樣。
齊季川拍拍她的頭。「等妳大哥出國唸書後,我一定會再來的。」意思便是步宇鴻沒出國前,他不會再踏進步家一步。
步宇鴻聽了滿臉驚嚇,伸向他的手畏縮的停在半空中。他不是認真的吧!
步小薇不解的目光在他們兩個身上望來望去。「那等大哥出國後我再跟你說,應該很快。」她天真無邪的保證道。
「小薇!」步宇鴻氣紅了臉。這小肥豬竟然落井下石。
「有空我再來看妳,多吃些蛋糕唷,再見。」說完齊季川站直身。
「季川哥再見。」她對著高瘦挺拔的背影猛揮手,直到他離開視線後才轉身看著大哥。「大哥,你什麼時候出國呀,明天嗎?」她的小臉上滿是期望。真希望是明天,那麼她明天就又可以吃很多蛋糕了。
「步小薇!」又急又氣的步宇鴻怒罵一聲。
她聞言顫了一下,趕快越過他吃蛋糕去了。
齊季川真的信守諾言,直到大學聯考之前都沒再到過步家,聯考結束後,毫不意外的考上了第一志願T大醫學系。
而少了齊季川加持的步宇鴻也毫不意外的名落孫山,步天擇一氣之下,便將他踢到加拿大去念大學。表面上他是為辜負家人期望而深深懺悔,實則早為能與邱雅黛在加拿大雙宿雙飛興奮到難以成眠,所以一放榜他就立刻飛到加拿大,連向齊季川道聲恭喜都沒有。
至於步小薇,因為肥胖的外表還是常常被同學欺負,不過她總是用寬容的心以對,偶爾還會帶著母親做的蛋糕到學校請同學吃,加上父親是學校的家長會長,讓她不時得到老師與校長的庇蔭,人緣也漸漸好了一些。
不過她在小六的時候,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因外表而導致失戀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