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女特別來賓嬌媚地朝楊仲堪嫣然一笑。「妳覺得楊總裁的面相如何?」
朱雨黎冷冷地看著楊仲堪一副自信瀟灑的模樣,哼,他倒好,只是隨意地坐在那裡,就有一大堆花蝴蝶來沾惹。
她按捺下心裡的氣憤,緩緩地說:「楊總裁他雙眉末端往上挑,這叫武士眉。」
楊仲堪對她一笑,他記得她對自己的雙眉評語是──積極、有實力,意志堅強、做事貫徹始終,是成就大業之相……
「武士眉?」女特別來賓一臉崇拜。「感覺起來像古代的武士呢!」
朱雨黎抿嘴一笑。「武士眉在面相上是劍難之相,不容易和人妥協,所以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
現場所有人表情一陣尷尬,不明白從不批評人的朱雨黎,怎麼會對正在交往中的男友口出惡言?
楊仲堪的表情更是僵硬到了極點。這是怎麼了?怎麼是兩面完全不同的說詞?難道黎竟敢在全國人民的面前當眾顛倒是非?她不怕招來同業的非議?
朱雨黎繼續說:「楊總裁的眼尾,夫妻宮的部位,有長長的一條魚尾紋向上,表示情慾很強……」
「卡!」導播喊停,不解地問:「珊珊,怎麼了?我們的節目還是第一次有人當眾批評來賓,雖然很勁爆,但這樣的帶子不能播出去啦!尤其是你們小兩口上個月不是才甜甜蜜蜜地開了記者會?怎麼,又鬧翻了?」
「沒關係,導播,讓她繼續吧。」楊仲堪出聲護她。
朱雨黎看向他,見他眼神溫柔,沒有絲毫的怒氣,那表情好像決定承受她所有的攻擊,為了能與她接續前緣,就算她想在全國觀眾面前詆毀他,他也願意。
她突然再也說不下去了。「導播,可不可以改天再錄?」她哀求地看著導播。
「嗯,妳先走吧。」
「黎──」楊仲堪在電視台大門口前抓住她。「我送妳回去。」
「不要你送。」她甩開他的手。「不是說我再打電話給你嗎?你為什麼還要來?我自己會回去。」
「已經一個月了,妳音訊全無,為什麼?我沒辦法再等下去了,妳總要給我個答案。」他不容拒絕地說:「妳是要我送妳回去,還是我們就在這裡拉拉扯扯?」
「快走啦。」朱雨黎懊惱地認命了。
楊仲堪高興地咧嘴一笑。「我們先去吃晚餐?」
她瞪他一眼。「你不要太過分,現在才下午三點!」
「那我們去喝個下午茶?」
「楊仲堪!你是不用上班嗎?」
「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雨桐能諒解。」
「為什麼都是我老哥在拚命,你卻涼得可以?」
「靠這裡。」楊仲堪指指自己的頭。
「你是說美色?」
「妳真刻薄。」楊仲堪用力地摟她一下。「我是說靠腦袋。」
「才怪。」朱雨黎掙開他。
楊仲堪又黏上來,兩人孩子氣地抱來推去,完全沒注意遠處一雙惡毒的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我要回家了。」上車後,朱雨黎宣告。
「唉,好吧……」楊仲堪誇張地歎口氣。「今天整天只喝了杯咖啡,晚上還得應酬,只好空腹喝酒了……」他嘀咕地自言自語,卻字字讓朱雨黎聽得一清二楚。
「一定要喝酒嗎?」關心則亂,她果然上當。
「不會喝很多啦,現在應該已經不流行見面就要先乾三杯了。」他故意以退為進地說。
「是哦,你身體好,所以可以不吃飯,光靠咖啡跟酒就能活命了。」
那冷嘲熱諷的奚落,樂得楊仲堪笑瞇了眼,原來黎還是關心他的,想不到他也會有讓女人越罵越開心的經驗。「那怎麼辦呢?可是我不知道要吃什麼……」他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她的表情。
「走啦,去喝下午茶啦。」
哀兵計劃成功!
哈!楊仲堪在心裡比了個大大的勝利符號。
第八章
雅致的餐廳裡,隱密的角落──
「妳為什麼說謊?」楊仲堪視線緊凝著那張無瑕的容顏,不解地問。
「說謊?」朱雨黎放下咖啡杯。「說什麼謊?」
「我的眉毛。」他挑眉。「妳以前不是這麼說的。」
「我以前說什麼?」
「積極、有實力,是成就大業之相。」
「你是啊。」朱雨黎心裡生出一股暖意,原來,他雖不信這套中國面相學,卻還記得她曾說過的話。
「那妳今天……」
「說你這眉形在面相上是劍難之相、不容易和人妥協、難相處的人?」
「嗯,這不是自己拆了自己的招牌?」
「你有沒有聽過一個笑話?一個人吹捧自己,說自己最大的缺點就是優點太多了。」
「那又如何?」楊仲堪皺了皺眉。
「所以啊,凡事都有一體兩面。你的眉相的確是有男子氣概、意志堅強、做事又貫徹始終,是成就大業之相;可是你的意志堅強最後也可能會演變成一意孤行,做事貫徹始終也可能會不聽旁人的勸告,那不就是不容易和人妥協、又難相處之人了?」
楊仲堪恍然大悟。「所以,有武士眉之人,也非人人定有成就,有好面相之人,若因此而恃才甚高,最終也會落得驕兵必敗?」
「孺子可教也。」朱雨黎點頭讚賞。
「意思是說──」楊仲堪乾脆來個舉一反三。「我現在優勢不再,所以別太有自信,否則斷不可能娶到美嬌娘?」
朱雨黎俏臉嫣紅,瞪他一眼。「你已經驕兵必敗了,別再糾纏不清。」
「錯錯錯,意思是,我只要虛心認錯、誠心相待,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哼,你頭腦倒是轉得快,黑的硬是說成白的?難怪我哥累得跟狗一樣時,你可以來調戲他的妹子。」
「嘿,我可是持有他開出的特許證耶!為了要他點頭,還讓他押著出賣兩次色相,真正奸詐的是雨桐,別讓他的外表騙了。」
朱雨黎面色不善地問:「什麼特許證?」
「啊?」慘了,雨桐慘了。
「什麼出賣色相兩次?」
「啊?」慘了,不過,這次是他慘了。「呃……黎,我有沒有告訴妳,我的秘書煮的咖啡很好喝?」
「楊、仲、堪!」她警告。
「黎……」
「算了,你不說,我自己回去問我哥。」她隨即往外走。
「黎……」楊仲堪丟下鈔票,急著追上前,攔下她。他討饒地說:「別生氣了,好不好?妳想想,我也真夠慘了,為了見妳,居然落得只能求助妳那不念朋友之情、唯利是圖的兄長,還得被他利用個兩次,才能換得接近妳的機會,妳就看在我用心、真心、傾心於妳的誠心上,讓我放心,好不好?」
朱雨黎垂首,抿嘴低笑,心中滿溢著幸福,她發現要氣他真的好難吶!「我今天在電視台那樣詆毀你,不生氣?」
「比起當年我對妳說出那些刻薄的言語,妳更委屈。」
「哼,油嘴滑舌。」她嘴上雖這麼說,心裡卻是甜滋滋的。
「黎……」楊仲堪見她那柔柔的笑意,心中愛極,忍不住彎身親了親她。
「你別亂來,不怕有記者……」她忽然住口。
看見她忽然一臉害怕地望著他的身後,楊仲堪立刻回過身,把她護在自己身後。
「嘖嘖嘖,真感人……不過你們放心,請繼續,我已經看過周圍了,今天記者沒跟上。」
「你是誰?」楊仲堪看著眼前這個落魄的流浪漢,臉上髒得可以,表情儘是邪惡,同時也注意到他放在外套口袋的手奇異地鼓起著,他謹慎地問。
「嘖嘖嘖,你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把我忘了?我可是每天都會想你個三百回吶!」他動動口袋內鼓起的部分,威脅道:「去車上。」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楊仲堪冷笑,感覺朱雨黎靠在他身後,突然抽了口氣,之後急急地扯扯他。
「他是張逢遠。」她小聲地提醒。
「原來是你。」那件事之後,這傢伙即不見蹤影,怎麼忽然又出現了?還把自己搞得如此落魄?
「就是我,快上車!不然我拿你的小心肝先開刀。」
「放她走,我就跟你去。」
「別想我會放了她,上一回沒吃到,想得我心癢死了,今天就要拿她來解解饞……你們兩個都給我上車!」
楊仲堪聽他說出這麼變態的話,加上那瘋狂的表情,知道這個人不瘋也差不多了,如果依著他的話上車,只會讓黎的處境更加危險……
他突然朝張逢遠身後一笑。「那不是X報記者?」
張逢遠本能地回頭一看,楊仲堪乘機跨步衝向前,一手制住張逢遠托槍的手,另一手大拳一揮,結實地打得他噴出一嘴的血。可是已瀕臨瘋狂的張逢遠,發狂似地跟他拉扯,忽地槍聲響起,楊仲堪整個人一頓,朝張逢遠身上倒去。
朱雨黎見鮮血立刻染紅了楊仲堪的左肩,她放聲尖叫。
「閉嘴!」張逢遠斥喝,困難地從楊仲堪身下掙脫出來。「再叫我就斃了他。」
她衝上前,小心地翻過楊仲堪的身軀抱在懷裡,發現他已昏厥。「阿堪?醒醒,阿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