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妻子的能耐還真是不容小覷,看來他得小心以對,不過話說回來,這都怪他自己,天下女人萬萬千,他聶齊桓誰不要,偏偏就招惹上這渾身神秘的女人。
放開枕頭,他吶吶的仰望天花板,幾度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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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維琴薩都是突然從深沉的熟睡狀態驚醒過來,發現身旁空蕩蕩的,她第一件事就是查看枕頭下的手槍是否安在,待確認手槍的真實存在後,她才會放下心來。
接下來就是對著冰涼的床納悶再納悶,聶齊桓去哪裡了?
然而每當這樣的念頭一起,她又會嚴肅的把這問題壓制回去。
她不該對任何人產生這樣的異常牽扯,誰在、誰不在,甚或是在哪裡,這種問題她都不應該隨時浮現在心上,那種感覺彷彿她的心被某個人的存在制約了似的,是一種要不得的羈絆。
房子很安靜,陽光被屋外幾何牆面阻隔,僅僅牽引著足夠的光線來到室內,維琴薩起身走進浴室洗手台的獨立空間,對著墨黑色大理石洗手台,還有那一大面的銀淨玻璃,拍洗著她虛晃的精神。
一種輕微的甜跟憂鬱瀰漫於室內呆滯的氣氛,大概是濕潤的氛圍吧,冷水淋濡臉頰後的清醒,霎時清沁得宛如擦拭的鏡面,無以名狀的輕盈與沉重同時在拉扯,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多想解脫於這困頓的停格。
忽地,寂靜無聲的室內,一道視線從身後層牆掩蔽春光的淋浴間乍然而來,她猛的回身,「誰--」
常常,她還拋不開過去殺戮血腥生活激練下的本能反應,敏感得近乎偏執。
「怎麼了?我嚇到妳了?」擰起眉,聶齊桓搭上她的肩膀。
「你在做什麼?為什麼會從裡面出來?」她略顯激動的問。
幸好她方才沒有太過鬆懈,幸好她沒有過度展露她雙眼的銳利,要不然她失明的謊言只怕就不攻自破,幸好……
「我剛剛在泡澡。」
他又隨意的只圍著一條浴巾在腰際,渾身散發著暖意氤氳。
他就非得要這麼隨興瀟灑的展露他的身體嗎?暴露狂!
「一大早泡什麼澡!」她沒好氣的嘀咕,隨即又嚷嚷道:「等等,所以你昨晚沒洗澡就上床了?」該死的,他竟然這樣糟蹋她心愛的床!
「昨晚修完圖已經是凌晨一點,我怕又吵醒妳,所以就先睡了。」瞧他說得無辜又真誠,彷彿一切錯不在他。
「你……」她無從爭辯。
聶齊桓是個絕頂聰明的男人,他總是先曲意討好示弱,然後不費絲毫氣力的贏得勝利,奸詐!
「妳剛剛在想什麼?我看妳想得出神。」他托起她的臉,抓來一旁的毛巾,憐惜的擦拭著她臉上的水漬。
「沒有。」為了不讓自己的目光洩漏什麼,維琴薩開始習慣把視線定在他身後的某個點,讓眼睛看來迷濛失焦。
「口是心非。」他輕聲一哂。
倏地,他雙手托住她的腰,往上一撐,讓她順利坐在黑色大理石的洗手台上。
「你做什麼--」她雙手搭抵在他肩上,一陣驚呼,他的體溫透過掌心灼燙了她。
糟了,現在她的視線被迫與他平行相對,她被他的舉動惹得莫名萬分,趕緊低垂雙眸企圖遮掩。
聶齊桓又用手指描繪她的唇,「有人這樣說過,女人挑眉是風情,瞟眼是解意,要笑不笑是招引,垂睫不語是推卻,那麼妳現在是在推卻什麼?」
「我……沒有。」她始終堅持她的姿態,然而臉頰卻又不受控制的隱隱發熱。
「呵呵。」朗笑幾聲,驀地,他單手扣住她的下顎,欺身而上就是親吻。
「唔……」她推著他的胸膛,卻被他身上高昇的體溫震懾得連連縮掌後退。
他緊緊的擁她入懷,恣意的品嚐著她的飽含嫩度的唇瓣,她逃躲,他就追逐,親暱的雙手還不斷依循她的身體曲線摩挲揉捻,挑起她的陣陣戰慄。
不意,他的手竟大膽的竄入她的睡衣裙襬,惹來維琴薩一陣驚慌抖顫,緊繃了下顎,睜大了眼眸,雙腿連迭掙扎踢擺,試圖逼退他的親近,卻在過程中意外將他腰間的浴巾給抖落,她壓抑住脫口而出的尖叫,使勁全身氣力的掙脫他,倉皇而逃。
「先別走--」他勾住她的手。
「放手、快放手……」冷傲的她竟孩子氣的對他咆哮嚷嚷,拚命的甩開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逃回她的床,緊緊的握住枕頭下的手槍緊張的喘息。
聶齊桓靠在牆上強忍著劇烈的笑意,胸膛陡升驟降的反覆,差一點他就要朗聲大笑了。
這個傻丫頭,不過是看見他的裸體,何必這麼驚惶失措的,連自己現在是瞎子的身份也不顧,就這麼急驚風的逃開。
「這輩子沒見過行動這麼機靈敏捷的盲女。」他彎身撈起浴巾重新裹上腰際,等到笑容漸趨平靜才走了出去。
維琴薩滿臉通紅的抓著枕頭,他知道她枕頭下握的是足以叫人致命的手槍,遂收起捉弄她的念頭,免得斷送自己的寶貴性命。
他沉著嗓音,「妳為什麼抗拒?我們是夫妻,不是嗎?」語氣帶點嚴肅。
「你不要再過來了。」她的聲音聽來還是有些緊張。
瞧,她現在還真像個盲女,只是很遺憾的是,幾分鐘前她已經讓她的身份露了餡。
「好,我不過去,但是,妳可以回答我為什麼嗎?親吻愛撫對夫妻而言是很平常的,尤其是新婚夫妻。」他又扯下浴巾,逕自在她面前穿上先前準備的衣服,分明是強逼她的眼睛吃冰淇淋。
「那、那天的提議是我太衝動了,但是我、我現在看不到你,雖然你答應娶我,可我連你是什麼模樣我都不知道,連自己是不是真的會喜歡你也不知道,怎麼可以貿然跟你、跟你……」她緊張得舌頭都打結了。
該死的,他就非得赤身裸體的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嗎?害她渾身不自在。
聶齊桓又想笑了。傻丫頭,連說謊都結結巴巴的,看來她呀,只有要任性使高傲的時候還上手些。
板著臉,他裝模作樣的沉思了半晌,終於開口,「唔,我知道了。」說完他就離開,留下一堆問號給她。
怎麼了?他在生氣嗎?維琴薩一肚子的不安。
然而想起剛剛的失常演出,她就懊惱得想撞牆。
「他看出來了嗎?他看出我的偽裝了嗎?」接著又自答,「可能沒有,他剛剛一定也是錯愕又生氣,應該沒注意到我才對。」她試圖讓自己安心。
一大早的驚險插曲,讓她呆在二樓蘑菇了許久,直到力芸珊蹦蹦跳跳的上樓來。
「小姐、小姐,快來、快來--」
瞧她興奮的。「珊珊?什麼事?」她把手槍往枕頭下推去。
「快來,聶先生叫我上來喚小姐下樓,有個人來了。」
「誰?」
「老師,一個老師,是聶先生請來要交小姐學點字的老師,定吧,老師正在書房等著呢!聶先生說小姐一定要去上課。」力芸珊忠心萬分的嚷說。
「他人呢?」他什麼都沒跟她說呀!
她咧出笑容,「聶先生嗎?他剛剛帶著設計圖出去了,說要去拜訪客戶,走吧,小姐,別讓老師等太久。」
沒有心眼的力芸珊拉起維琴薩的手,歡天喜地的下樓去。
第五章
聶齊桓啥也沒說就找來一個教導點字的老師,驚愕之餘,維琴薩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扮演她的盲女角色,努力的學習點字。
她以為他會拎著她到醫院詢問重獲光明的可能,然而他並沒這麼做,反倒是找來老師教導她點字,彷彿就是接受,抑或是默許她的失明。
為什麼?她暫時沒有機會問他。
眼下,真的是一種痛苦的折磨,因為她根本不是真的失去視力,不管面對什麼東西,總是本能的想用眼睛去看,雖然一再告訴自己要集中精神讓自己的雙手更為敏銳,可是對於那些凸凸點點的東西,她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害得老師幾度搖頭歎息。
可她維琴薩就是天生傲骨,這世界上的事情只有她不想學,絕對不會有她學不會的,點字老師的歎息模樣讓她很挫折,連帶的也激起她體內旺盛的戰鬥力。
老師離開後,她一整天依然沉溺在黑暗中的細微摸索,就不信這些小玩意兒難得了她!
聶齊桓放輕腳步的走來,就看見她坐在地板上,極為專注的在學習點字,專注到對於他的靠近,她都恍若未聞,而他也被她認真的模樣懾服了。
從她身後一把抱住,維琴薩本能的掙扎,他則貼在她頸後,「是我呀!」
「放開,你為什麼總是一聲不響的--」擰眉睨眼,她討厭他像貓似的鬼祟,好像在秘密監控她的一舉一動似的。
「我怕打擾了妳呀!」他縮緊雙臂,把她緊緊的圈住。
瞧,他又有理由了,每一次都弄得她像是無理取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