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剛才連羽喬開口的瞬間,他有一絲莫名的緊張,她那堅定的表情讓他覺得似曾相識。而他,並不希望從她口中聽到某些訊息,因為只要她說出來,彼此之間所要面臨的就是一場難堪的局面。
幸好,不是這樣。在鬆口氣的同時,他也想到,連羽喬應該不會喜歡上他,他們都當了這麼久的朋友,自己一直把她當成小男孩看待,他怎麼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呢?
他的擁抱讓她倍覺溫暖,卻也因此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原來,她已經凍到全身僵硬,但她並不自知。
「羽喬,妳全身都凍僵了。」他脫下外套罩在她的身上。「這件事就由我全權處理,我絕對不會讓他們把我們倆送作堆,妳放心吧!」
剛才的怒火逐漸被山風澆熄,思緒漸漸清晰,他突然發現羽喬也是受害者之
「妳一點也不想嫁給我,是不是?」他在為她披上衣服時,手指在她胸口的衣襟處停頓了一下,深邃的眼眸中也閃過警惕的光芒。
連羽喬的心跳驀地停止一秒,杜雋天是在試探她嗎?如果她說自己其實很想嫁給他,會有怎樣的後果?
「如果我說是呢?」她的聲音顫抖。
「那麼從今天起,妳就是我的敵人,而不再是朋友!」他迅速的回答,決絕的聲音冰冷的毫無溫度。
連羽喬勉強的微笑,嘴角痙攣般的微笑。「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會要嫁給你,我們是哥們來著,好哥們,你忘了嗎?」
他的手離開她的身體,連羽喬趕緊拉緊他的外套,卻覺得寒氣從腳底直衝上心口,即便穿著他的外套,那澈骨的寒意仍是無法抑止。
「那就好。」杜雋天依舊用種研判的目光看她,但他決定相信連羽喬的話,因為他沒有不相信的理由。「我們下山去吧!這裡太冷,妳會感冒的。」
「好。」她低啞的回答:心裡卻有如針扎般的疼痛,他果然不要自己當他的妻子,就連這樣的可能,他都嚴詞拒絕。
「妳應該知道,我對於任何想做我妻子的女人都會是怎樣的痛恨和對待。我相信,妳沒有那樣愚蠢,放棄我們多年來的友誼,而選擇與我為敵。」在他為她開車門的時候,杜雋天用天使般溫柔的笑容看著她,但嘴角的溫暖並沒有傳至眼眸。
知他如連羽喬,在他如此溫柔的笑容背後,隱藏著深切的警告和威脅。她微笑點頭,笑容依舊純真美麗,雖然有一些蒼白和飄渺,連羽喬卻選擇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那全是因為山上太過寒冷的關係。
是的,寒冷,那種冷澈心屝的寒冷,是她無法抵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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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雋天甩下電話,這已經是他今天第幾次發怒了?他一向很會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一向都自製而瀟灑,可是今天,他卻失控了好幾次!
都是因為他那對惡魔般的父母!
今天一大早,就看到各大報紙雜誌的頭版頭條上刊登這則聳動的消息:杜連兩家的世紀婚禮--
報導的內容全都一樣,一看就知道是雙方父母發給各家媒體的聲明稿,還註銷了婚禮日期和來賓名單。
他們連請柬都已經準備好了嗎?看來這一次他們真是下定了決心,非要把他們配成一對,否則不會善罷罷休!
他用手指敲著桌面,不行,不能讓他們主導一切,他必須採取行動。
他按下通話鍵,對秘書說:「幫我取消今天下午所有行程,任何人找我--包括我的父母,都告訴他們我不在辦公室,妳也找不到我人在哪裡。」
「好的,總經理。」
杜雋天又打了幾通電話,把該交代的交代清楚,最後撥通了連家的電話。
「雋天?」連羽喬很快就來聽電話,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慌。
杜雋天的濃眉微蹙。「看了今天報紙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長久一陣沉默。「我……我很抱歉他們那樣做。」
「這又和妳無關,是他們擅自決定……」杜雋天的目光變為陰冷。「妳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要這麼做,卻沒告訴我?」
「我……我……」
「15分鐘後,我來找妳。」他掛上電話,疾步出門。
電話另一頭,連羽喬輕柔的歎氣,杜雋天這次大概會更生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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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羽喬站在車道旁等他,她穿著一件白色印有MICKEY圖案的寬鬆家居服,看起來清純可愛。
杜雋天看到她的身影時,即便心情異常憤怒,還是露出了些許笑容。這樣的羽喬,跟過去總是出入各種PUB和飆車族一起飄車,整天惹事生非比起來,真的是進步太多。
這才是她本來的面貌,記得小時候,她總像個男孩子似的喜歡各種冒險的活動,但無論她怎麼調皮,笑容也依舊清純。
「雋天,你先跟我上樓。」他剛打開車門,她就已經上來拉他的手。
他被她拉住了手,人卻屹然不動。「等一下,我們出去談。」
「不要,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說,我們還是上樓吧。」她露出笑容,手緊抓住他的。
杜雋天愣了愣,看著她那抹自然的笑容,為何她還能笑得如此平靜?他點點頭,反握住她的手,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妳知道我們父母的計劃,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聲音看似閒聊般隨意,但隱含的憤怒卻也不容忽視。
「你看到報紙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她環顧四周,笑容不變。
「妳說呢?」
聽著他冷靜的聲音,她清亮的眼裡閃過一絲憂鬱,不過抬起頭看他的時候,表情依然輕鬆。「其實這個計劃是我提議的,我說你永遠也不會同意真的和我在一起,所以不如我們先斬後奏,把這件事爆料到媒體上再說。」
他捏緊她的手,一股巨痛從手掌上傳來,但是連羽喬卻依舊保持笑容。
「你很生氣吧?」
「我何止生氣。」他的聲音冷酷,臉上的線條緊繃。她提議的?他實在想不明白她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難道她不再和那些小混混鬼混,卻想來找自己麻煩了?
不,這不是羽喬。即使過去,她也沒有真正闖過什麼大禍,每一次都是因為她要幫助那些所謂的「朋友」,或者受人挑釁。
「羽喬,這個世界上妳是最瞭解我的人。」他繼續握緊她的手,他看著她的眼眸如此平靜,但內藏的意涵卻那樣豐富,就好像表面上平靜無波的海水,內在卻波濤洶湧。
連羽喬揚起清澈的雙眸,處變不驚的與他對視。
她那種坦然的樣子讓他感到疑惑。「妳應該知道,我對於婚姻是怎樣的態度,我又是會怎樣對待想要逼我套上婚姻枷鎖的人--不論對方是誰。」
「我還記得上一次你父母聯合對方的父母來逼你,他們甚至撤銷你凌世珠寶總經理的位置和繼承權。」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痕。「但妳知道我不在乎凌世珠寶,我的自由比什麼都重要。」他的話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她聽。「當我真的離開杜家,他們就必須妥協了。」
「我明白。」她依舊抬眼直視著他。「像你這樣的男人,無論在哪裡,都是發光體,更何況你有一群推心置腹的好朋友可以幫你。」
杜雋天依然對她這樣坦然的態度感到詫異。「既然妳知道,那妳還……」他停在門口,冷冷望著她。
「你先去我的房間再說吧!」她抿了抿嘴角,雖然心跳有些加速,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計劃是否會被他認同,是否會成功,但她還是張大眼眸靜靜望著他。
杜雋天點點頭,直覺告訴她,這裡面必有隱情,羽喬應該不是那種會和父母連手來陷害他的人。彼此一直是患難與共的朋友,小時候一起捉弄大人,長大了,他也是唯一願意為她闖的禍去負責的人。
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反而把恩義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那進去吧。」他恢復了笑容和嘴角的灑脫表情,連夫人應該在家,他是不是還必須寒暄上一番?
「雋天,你來了。」看到他們手牽手的樣子,連羽喬的母親看起來非常高興。
「連伯母,妳好。」他有禮貌的點頭致意。「我和羽喬有些話想單獨談談,過一會我再來陪您聊天。」
「你不必在意我,快點和羽喬上樓去吧,你們應該有許多話要談。」她已經笑得合不攏嘴的看著杜雋天,等一下記得給連守仁打個電話,沒想到他們的計劃進行的如此順利,杜雋天一點也不反感。
連羽喬看著母親樂歪嘴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刺眼。她這位優雅高貴的母親,平常難得在家,今天會在這裡,是打算監視她吧?
他們終於可以把她這個不聽話的、甚至被家族視為恥辱的女孩嫁出去,又能和凌世企業聯姻,無論在面子上還是在事業上都會對父親有所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