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見面都能叫得這麼親密了,不知在床上還會怎麼喚女伴呢?
一念及此,羅語蔻粉頰一燙。
關她什麼事?反正她不可能跟這種人上床。
「寶貝,妳臉色看起來不好哇,昨晚沒睡好嗎?」他抬起她下頷,好溫柔地看她。「該不會因為輸給我太懊惱,失眠一整晚吧?」
半嘲諷的語氣讓羅語蔻聽得滿腔鬱悶。
昨晚莫名輸給他已經夠嘔了,他還要藉故嘲弄她!
她不情願地瞇起眼。「誰說我失眠了?」
「沒有嗎?可是妳連黑眼圈都長出來了啊。好可憐,我給妳親親吧。」說著,那兩瓣性格的唇就要往她眼皮下貼。
她嚇一跳,甩開他的手,往後退一大步。
「你想做什麼?」防備性地瞪他。
「只是親親啊,何必緊張成這樣?」他眨眨眼,彷彿覺得她的反應很好玩。「妳在美國,應該習慣了男人這樣打招呼吧?」
「我不習慣。」她義正辭嚴地反駁。
「咦?」劍眉一揚。「難道妳不是在美國長大的?」
「誰告訴你我是ABC了?」她瞪他。
「我懂了。妳是在美國念完書,就直接在這裡工作拿綠卡吧?嘖嘖嘖,我們國家就是有太多這種不肯回國效力的人才,競爭力才會一直在原地踏步。」他搖頭感歎。
「我是被總公司外派到聖荷西分公司的。」羅語蔻辯駁,眼底掠過一絲陰暗,她深吸一口氣,不去想她當初為什麼極力爭取外派。「而且就算我想拿綠卡,你又有什麼資格教訓我?」
她再怎麼樣,也比他這種不事生產的浪蕩子好吧?他這種人,才是台灣社會的米蟲呢!
「不不不,妳錯了,寶貝。」彷彿看透了她思緒,他微笑搖頭。「我雖然不工作,但好歹也是台灣金字塔頂層的消費群呢,為了刺激台灣經濟成長,我可是不遺餘力喔。」
不遺餘力地花錢?她翻白眼,甘拜下風。算他狠,竟好意思如此合理化自己的無所事事。
「妳肚子餓了嗎?寶貝。」他忽問她。
「有一點。」
「想不想為振興美國經濟盡一分心力?」
「嗄?」她愣了愣,數秒後,才恍然他是邀她一起用餐。她挑眉,沒想到這傢伙還頗有些幽默感。
他拍拍手,一個服務生旋即推進一輛餐車。餐車上,是豐富的美式早餐,培根、炒蛋、火腿、鬆餅、麵包、水果奶酪、生菜色拉……琳琅滿目擺了一整車。
服務生在桌上排開食物和餐具,還擺了一隻水晶花瓶,插了朵半開的香檳玫瑰。
他拉開椅子,正想服侍羅語蔻坐下時,顧安凱對他比了個手勢,要他離開。
他領命退下,顧安凱親自為羅語蔻拉開座椅。
「請。」他彎腰做了個邀請的姿態。
羅語蔻微微一笑,盈盈入座。
他攤開餐巾,替她鋪在腿上,學服務生畢恭畢敬問道:「小姐要喝點什麼?咖啡?茶?」
「咖啡。謝謝。」
「沒問題。」顧安凱以一個帥氣的姿勢執起咖啡壺,一面替她斟咖啡,一面說道:「既然妳不是ABC,我們可以用中文交談嗎?妳知道,像我這種不成材的浪子,唸書時都很不認真的,要不是每年都來美國玩,恐怕早把英文還給老師了。」他朝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
「你英文說得很好啊。」
「沒有妳好。」他放下咖啡壺,輕輕扯了扯她束成馬尾的發。「妳知道嗎?寶貝,妳那一口標準的加州腔讓我很受傷。」
「受什麼傷?」
「還需要我說明嗎?」他翻翻白眼,拿起盛著橙汁的玻璃壺。「咕得模擬,蜜素洛,汪特桑歐蕾吉啾斯?(Good morning, Miss Lo, want some orange juice?)」他故意怪裡怪氣地秀了一段英文。
她拚命忍住笑。「這不像台灣腔,比較像日本腔吧。」
「總之比不上妳標準的口語。」他嘟起嘴,假裝委屈。「這樣妳還堅持我講英文嗎?」
「隨便你,我無所謂。」她揮揮手,一想起他方纔的怪腔怪調,忍不住笑開了。笑聲如風鈴,悅耳動聽。
他眼一亮。「原來妳也懂得笑嘛。」
「啊。」察覺自己笑得太過火,她急忙伸手摀住唇。
他卻拉下她的手,不許她藏著笑意。「妳笑起來很好聽,寶貝。」拇指,挑逗地撫過她美麗的唇緣。
她別過頭,心跳忽然失了節奏。「不要再叫我寶貝。」
「那我應該怎麼叫妳?」
「羅語蔻。」她以清晰的中文說道。「你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Coco。」
「羅語蔻,這名字有氣質。」顧安凱稱讚。「蔻蔻,蔻蔻。」他沈吟,替她斟完柳橙汁後,順勢俯在她耳畔暖暖吹氣。「我以後就這樣叫妳吧,蔻蔻。」
她芙頰發燒。
不知怎地,他喚她的方式聽來好曖昧,那略略沙啞的嗓音像以手撫過絲緞,性感無比。
他看著她微微尷尬的神色,俊唇懶洋洋一勾,煞是迷人。
「我不介意妳叫我凱凱喔,蔻蔻。」
「我會叫你顧安凱。」她端正表情。
「連名帶姓?幹麼這麼見外啊?」
「我們本來就是陌生人。」她冷淡地說。
「過了今天就不是了。」他若有深意地笑望她。
她一窒,瞪著他從容在她對面坐下,抖動餐巾鋪上大腿,再閒閒端起咖啡送入唇。
一連串動作自然流露出豪門世家涵養出來的優雅。
他好從容,好自信啊,就好像他已篤定過了今天後,她絕對會拜倒於他無邊的魅力下,臣服於他。
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你究竟有什麼必勝的絕招?」
「什麼?」
「昨晚最後一把,你怎能確定自己一定會贏我?」
「我不確定啊。」他聳聳肩。
「嗄?」
「我只是賭一賭而已。」他淡淡笑。
「可是你贏了!」而她,難以服氣。
「那很奇怪嗎?」他不以為意。「我本來就有機會贏。」
「可是我明明算過的,那一把我們兩個贏牌的機率是二十三比七十七。」
「哇哦!」他驚歎,吹了個口哨。「妳算得那麼精密?」
「當然。」
「所以妳之前會連贏我十把,都是因為算過機率的關係嗎?」
「是又怎樣?」
「我該不會喜歡上一個無趣的數學家了吧?」他攤攤手,做無奈狀。
「我是軟件咨詢顧問。」她冷冷瞪他。「機率學是高中數學,並不難。」
「原來我們高中時學過機率?」他訝然反問,彷彿嚇了好大一跳。「嗯,我大概又全部還給老師了吧?」他遺憾地撫揉下頷。
這傢伙究竟是認真的,還是純粹演戲?
羅語蔻發現自己搞不懂面前這個男人,這讓她有些煩躁。
「別轉移話題,你還沒說你怎麼贏的?」
他重重歎氣。「小姐,我可是這家飯店賭場的貴賓。每年來時,他們都會特別為我準備一間貴賓室供我賭博,妳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很有錢。」
「不,是因為我很能輸錢。」星眸閃閃。「我每年來,幾乎都輸上一、兩百萬美元,為賭場帶來豐厚進帳,所以他們才這麼禮遇我。」
每年都輸上百萬美元?!她咋舌,好一會兒才找回嗓音。
「可是你昨晚贏了那麼多……」
「那是見鬼的運氣!天知道為什麼,我昨天運氣就是特別好,怎麼玩怎麼贏,沒辦法,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他又聳了聳肩。
她瞪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確定最後一把一定能贏我?」
「嗯哼。」
「那你怎能那麼乾脆地推出全部籌碼?那可是上百萬美元耶!」
「我說了,只是賭一賭。」他滿不在乎地。「賭贏了就能跟妳這個嚴肅的大美人共度一天,很值得啊。」
只是……賭一賭?羅語蔻難以置信。
就為了跟她相處一天,他不惜砸下百萬美元的賭注?
若不是他們顧家太有錢,就是他太遊戲人間,而不論哪一種,都無法激起她對他產生一絲絲敬意。
因為她一向最討厭這種玩世不恭的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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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很惹人厭。
一整天,他都彷彿想測試她耐性底限,除了不時的言語挑釁外,還故意帶她從事刺激性活動。
首先,他提議去坐雲霄飛車。
位於拉斯韋加斯大道北端的「史脫塔斯菲爾」飯店擁有一座1149英呎高的尖塔,號稱是美國密西西比河以西最高的建築,塔上,建了雲霄飛車的軌道。
當他帶著她搭電梯登上塔頂,仰望那幾乎可說是建在空中的軌道時,她嚇得心臟怦怦跳。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坐那個?」
「沒錯。」他笑望她。
她倒抽一口氣。
「怕嗎?」他俯向她,仔細盯著她眼眸,彷彿意欲在其中尋找懼色。
她倔強地抿唇。「怕的人,是你吧?」
她抬手,指向那一次次衝出塔外,宛如流星急墜的飛車。「聽說這裡足足有一千多英呎高喔,你確定你敢往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