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少凌聽著她的言語,頭一回,因她而動容:「妳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是啊……我既沒跟在你們身旁繞啊轉的,怎麼會知道你怎麼對她?」他想知道,她會告訴他:「她在你的心占怎樣的地位,我心裡清楚。」
「哦?」淡淡的語氣,冷意已消。
「你問我為什麼?」呵!她真是不被人放在眼裡哪!「我這麼喜歡你,怎麼會不知道你對風清的感情?」她是真的喜歡他,他的眼神擺在哪兒,她又怎會不知道?
席少凌懂了。「所以妳早該放棄。」放棄對他的喜歡。
「放棄?」她難過著。「我放棄過你。」她淡淡地道:「你知道嗎?」
他不知道,只因他從沒留意過她。
「有一陣子我特別與你疏遠,就是從我跟蹤你到風清家那天起,那天我回家,我被鏡子裡狼狽的自己嚇壞了,對著鏡子,我一直喃喃……這是我嗎?這是我嗎?」想到那陣子,心直泛酸。「我看著從鏡子反映出來的自己,我覺得好陌生,好陌生……是你在折磨我嗎?還是我在折磨我自己?我告訴自己,夠了!我開始說服自己,不找你、不看你,甚至,說服自己,藉著你的出國,正好了斷我對你的癡戀。可是……」她看著席少凌,深深地。「我辦不到……」他不會知她有多恨自己的無用。「於是我還是隨你出了國。」他的消息,璇之堂哥一直是最好的來源。「我無法想像……你忘了我。」他是這麼無心於她,而她的視線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被他牽引住了。
他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只說他想說的:「放棄不了,所以去找了風清。」
她淌著她的傷給他看,他視若無睹,依舊開口閉口都是風清!
「是。」牽起好心灰意冷的笑,現在,沒有什麼好不說的了:「我想,經過我這麼一鬧,你在風清那裡應會吃足了苦頭……」風清怎麼對他,她也是清楚的,否則他們不會還是朋友。「風清若跟你提我和她見面的事,你定會來找我。」扯了一個笑。「果真如此不是嗎?」又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她不要你,我要你。」她深看著他。
「妳錯了。」席少凌回應她的注視,卻不為所動。「她非要我不可。」又道:「我跟妳是不可能的。」他要她聽進心底去。
「我不要聽!」她摀起耳朵,抗拒著……他為什麼跟她說得那麼認真?
她怎麼還不死心?「我絕對不會喜歡上妳。」
「我不要聽!」她使命搖著頭……他頭一次這麼認真地拒絕她。
「妳早該放棄的。」他堅持說著。
「我沒聽見!」她開始瘋狂亂叫,希望藉著自己的喊聲掩住聽覺。
席少凌將她摀住耳的雙手拉離耳際,堅定地在她耳畔道:「離開我身邊,別再把視線放在我身上。」
白雪芹空視著前方:「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她覺得自己好無力,只能不停地喃喃。
席少凌放開白雪芹。
她沒了支撐,整個人頹坐在地,嘴中還是喃著:「我什麼都沒聽見……」
席少凌看著她,決心做絕,他走到白雪芹身後,單膝跪地,從口袋拿出剪子,挑起她頸間的紅繩,一刀落下。
「白雪芹。」他立於她前方。「妳看清楚了,這才是我的水玉。」他將自己的水玉清楚地讓她看仔細,他要讓她看清楚真品和贗品的差別。「這個……」他拿著白雪芹的水玉垂在她眼前。「我拿走了。」語畢,頭也不回地離去,身後傳來的怒吼亦絆不住他的腳步。
白雪芹憤恨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直到看不見為止,淚方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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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紮起馬尾,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漾了一朵大大的笑……笑斂起時,微微皺了眉,這樣的自己……好久不見。
最近精神老是不集中,恍恍惚惚地,像是在想什麼;心又好像藏了什麼,怎麼掏也掏不空;睡眠品質變差了,終於索性不睡,或許她只是需要看看朝陽。不自覺地,手往自己鎖骨間探去,在觸碰到自己的皮肉後,隨即揚起一抹淡笑,笑了自己;離開鏡前,走至房間窗邊,拉開簾子,讓晨曦透進,也將窗戶打開,探頭貪取清晨的甜美氣息。春天……已經來了嗎?
風清換上一套白色運動裝,準備趁著太好清晨慢跑,移動著步伐,終在風家的鏤花鐵門前停了下來,再次順了次綁著高高的長髮,漾了朵大大的笑;拉開門,閉起眼,吸取乾淨的空氣,告訴自己該出發了,然而眼睛一睜,便動不了。
「怎麼啦?」說話者含著一抹淡淡的笑。「看到我,被嚇壞了?」
第一次看她這麼打扮,沒想到這麼適合她,白色運動外套的拉煉被拉至最頂,托著她的臉蛋,頭髮又高高束起,很是清新迷人,加上她那細長的丹鳳眼,隱隱間有股英氣。
「怎麼是你?」他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她面前,太容易讓她忘了思考。
「嗯哼。」只要看見她,心情就無端地好,這是任何人都無法帶給他的感受。
一直都是他,不是嗎?「現在這個時間……」天才方明,夜尚未全然退去。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太無預警了,一睜開眼就看到他。
「我的車在那裡。」席少凌的眼神瞥了瞥停在一旁的銀色跑車。「我昨晚就到了,一直在車上待著,一看見妳,就馬上下車走了過來。」他說得稀鬆平常。
「你從昨晚就待在那邊?」風清不可思議。「你在做什麼啊?」
「想妳啊。」有那麼難懂嗎?他人都到她家門下守了一整夜了。
他今天好奇怪……「想我?」這樣認真的他令她不自在。
「莫名地就想妳。」視線從沒離開風清。「想妳,其實也是一種習慣,那時候在美國,想妳也見不著……」所以也習慣寂寞。「現在不一樣,只要幾步的距離,就能來到妳身邊,所以就來了。」是因為不甘心吧!近在咫尺,卻還為思念所苦。
「那你就該叫醒我。」風清迴避他的視線,怕自己被捲入那灰藍色的漩渦。
「我情願枯等。」
風清眼裡閃著疑惑。「你是怎麼了?」跟她說這樣子的話,她的心有點兒慌。
席少凌笑了。「我是喜歡妳。」他挑起風清愣住的臉。「是這樣的喜歡……」他俯身,深深地吻了她,像是要訴盡對她的滿懷牽蜷似,舌尖描繪著她優美的唇形,也挑動著她的,久久,唇歇在她的唇上,揚了個弧度:「是這樣子的喜歡妳。」她感受到了嗎?他們的吻,他們的心跳,是這樣契合,又這樣令人耽溺沉醉。
風清愕然,將他推離了自己,她輕喘著,想要冷靜。
這樣子的風清好可愛。「喜歡這個吻嗎?」他戲謔又認真。
她紅了臉。「你不該吻我的。」視線始終不敢看向他,唇上還留著他的溫度。
「怎麼不該?」若吻她就能換得她嫣紅的臉蛋,只會讓他更想這麼做。
「我們是朋友。」他忘記了嗎?
「我更想跟妳當情人。」朋友只是一個階段。
「你別這樣。」風清像是討饒。
「怎樣?」他不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我是在告白。」
這一天,他等了多久?他也害怕被拒絕,所以只敢慢慢接近她,讓她看到他,讓她認識他,讓她注意他,讓她瞭解他,讓她放不下他……但她若一直看不到他的心,他只好刨出來。
「這……太突然了。」她不知道怎麼反應。
「不突然。」他已經喜歡她好久好久。「是妳不用心眼看。」
「我沒有……」她知道他對她的好,但那是種友誼的互動啊。
「妳有。妳沒看見我的心,連妳自己的心都沒看見,清。」
清?風清抬眼看著席少凌。「清?」
「是啊。」席少凌勾起一個淺笑。「清。」他看著風清微蹙著眉的臉蛋。「怎麼了嗎?」好整以暇般的問著,心底卻很明白她的茫然。
她只能怔怔地看著他。「從來沒有人這樣叫我。」她很不習慣。
「那很好。」他滿意地笑了。「妳聽見了嗎?」他繞回方才說的話:「妳沒看見我的心,連妳自己的心都沒看見。」他捧住了風清的臉,要她躲不了也避不開。
他看她看得好專注……「我連自己的心都沒看見?」
「是的。」
「那你看見了嗎?」否則為什麼說得如此篤定?
「我想是吧?」
這麼不確定的話,她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見,心漾起了奇怪的感受。「你為什麼不確定?」他一向是霸道得足以主宰任何事的。
「只有妳能讓我確定。」不禁覺得有點兒苦,這種事是不能自欺欺人、無法勉強的,他只能用盡手段地讓她心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