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別忘了,替我解決這個大麻煩的人可是妳,我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怪妳?」
這女人的想法當真與眾不同,她要的不是他的獎勵,竟是他的原諒。
「我們在簽下合約的時候曾經說過,對外不准其中一人公開承認與另一個人的關係,我剛剛那樣說,希望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有困擾現在說也晚了!
雷少揚看清她眼中的有恃無恐,更加肯定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他回應似地淡淡一笑。
「這個比什麼都有用,妨礙家庭的大帽子一拿出來,誰都害怕會被捆上這樣的罪名。妳一直都是這樣的嗎?善於觀察人性的弱點,也善於攻克難題?」
他很好奇,究竟她是個怎樣的女人?
「我說過我做人做事的標準,只要是我的工作,我就會努力完成,如果你不相信,恐怕也不會讓關叔找我來。既然他相信我,我就不會懷疑他的用意。
你沒有否定我,我就會盡力完成你的委託,誠信對我來講很重要,要怪只能怪那個女人太不聰明。」
「妳真的相信我嗎?」雷少揚還是很在意這個問題。
「難道妳真的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如何,過程看似輕鬆,結局也幾近完美,可是妳在處理的時候,難道都不感到好奇嗎?」
還是她真的不介意?當人家妻子竟不在乎丈夫出軌,雷少揚差點就要笑出聲,這世界上還有誰的婚姻比他們更可悲。
「好奇有用嗎?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的時候,我寧願相信自己。哪怕是猜的,只要我猜對了,我就贏了。」
她打賭最怕負擔的雷少揚絕不會讓女人懷孕,而她猜對了,也賭贏了。
「所以這件事是妳猜測的?妳一開始就打賭她懷孕是假的?」真有自信啊!怪不得齊玉玲不是她的對手,雷少揚在心中讚歎她敏銳的觀察力。
「她是你的情婦,這點我敢肯定,如果不是的話,她也不可能會這麼說。否則當記者要採訪時,卻發現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那她豈不是丟臉丟到家了?不過孩子的事必定是假的,你不可能讓那種女人懷孕的。」納蘭若曦堅定地說道。
「為什麼我不會讓她懷孕?」
她真的自以為瞭解他?不過他也不否認,她說的完全正確。
「你是個害怕束縛的人,做事情不會那麼不小心。只不過她太笨了些,戀愛中的女人是盲目的,還好她也不算是笨到無藥可救,最起碼就知進退這一點,我欣賞她。」
愛上他,注定要比別人有勇氣,這點齊玉玲已經算難能可貴了。
最起碼她還懂得為自己爭取,不像自己根本沒有勇氣。
「看起來不像。」雷少揚失笑,見若曦投來不解的目光。「妳不像是個會可憐別人的人,妳很堅強,敏銳果斷,果然是個聰明的女律師。」
他由衷地讚歎,雷少揚從不吝惜給女人讚美。
是啊,她不會可憐別人,她只會可憐自己。
納蘭若曦的美眸閃動著一抹複雜的光芒。
「如果這是讚美,我就虛心接受了,不過該給的律師費,我不會因此而少收你一毛錢。」
這算是玩笑嗎?她可不想跟他開玩笑,錢是她生活的保障,何況是這個人的錢,她更要拿得心安理得。
「我在想,如果妳是她請來的律師,我會不會要應付得很頭痛,說不定還會輸得很慘。」
專打女性官司的納蘭若曦竟然會替他這個男人說話,雷少揚頓覺自己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如果我接受她的委託,說不定會把你告到傾家蕩產,身敗名裂。」納蘭若曦不客氣地回應,她說完便轉身取過一旁的手提包。
「如果沒有其它事情,我下午還要去見其它委託人,我要先回去了。」
她正準備離開,卻意外地被雷少揚叫住。
「等一等。」雷少揚也跟著站起身,繞過桌子走到她的身邊。
「賞臉的話一起吃個午飯吧,我知道恆信餐飲在這附近開了一家中式餐館,味道不錯,算是我答謝妳的。」
他笑得帥氣十足,面無表情的若曦更加肯定,她這個掛名丈夫的確有當花花公子的本錢。
「如果是你付帳的話,我很高興可以省一頓。」
她沒拒絕,也沒有明顯表現出熱絡。
兩人走出辦公室並肩搭電梯下樓,在驚喜訝異的目光中離開雷氏,驅車到來不遠處的中式餐館。
「兩位裡面請。」
服務生趨前接待客人,若曦忙著四下觀望,而雷少揚則是忙不迭在旁陪以微笑,頓時受到眾多女客人關愛的眼神,也讓若曦有些不自在。
來到裡面的包廂,若曦剛坐下就忍不住挖苦一臉愉悅的雷少揚。
「跟你在一起,好像很危險的樣子。」見他不解,她指了指房外的走廊。
「剛剛走過來不到五分鐘的路程,我就已經被她們嫉妒的眼神射得千瘡百孔,如果再久一點,我看我就要擔心自己死無全屍,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她毫不掩飾的話,讓雷少揚忍不住皺眉。
「女孩子不該說這樣的話,妳還年輕,說什麼死不死的。」只要一想到那種情景,他就覺得很不舒服。
「那是我的事,你管我那麼多。」若曦喝了一口茶,臉上微微有些不悅。
她愛說什麼是她家的事,他憑什麼多管閒事。
難道是他在關心她,哈!別逗了。
「這不是要求,生命是件美好的事情,詛咒自己的人很該打。」雷少揚忍不住想要扭轉她對自己的誤解。
「好吧,我承認我影響了你的食慾,下次我詛咒自己的時候,不會再當著你的面了,放心吧。」
納蘭若曦逃避似地躲開這個話題,也避開他眼中的專注。
本來還想說什麼,但一看到若曦擺明的拒絕,雷少揚也就不多說什麼了,他接過服務生送進來的菜單,體貼地遞給她一份。
「想吃什麼儘管點吧,這家店可是遠近馳名的呢!」
他朝她一笑,表明不再讓她拒絕他的好意。
「吃什麼都可以,付帳的人最大,你說了算。」若曦拿起茶杯再喝一口芬芳的中國茶,將決定權交給他。
雷少揚依照自己的口味點了幾道菜,也替若曦點了一些女孩子愛吃的菜,很快酒菜上桌,八菜一湯多到讓若曦驚歎。
「我們只有兩個人。」她指指面前的各色美味。
「對。」
「只有兩張嘴。」她瞪大雙眼。
「嗯哼,沒錯。」雷少揚聳聳肩,完全不介意他點的東西是否太多了。
她太瘦了,巴掌大的瓜子臉一點肉都沒有,死板的套裝穿在她身上,看來雖幹練卻撐不起她的身子,說不定這女人根本不常吃東西,壓根就不會點菜。
雷少揚心中暗想著,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正在替她擔心。
「我們兩個吃不完這些東西的。」
若曦跟著他一道拿起筷子,美味的紅燒魚讓她胃口大開。
「妳不覺得妳實在太瘦了嗎?妳是喝風吃雪長大,還是跟別的女人一樣在減肥?」
雷少揚沒好氣地開口,總之她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看了就很生氣。
「你在生氣?」若曦不確定地問,絲毫未覺自己的口氣也變得柔和了。
「我不能生氣嗎?」雷少揚夾了一大塊肉到她的碗中。
「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我覺得女人就應該胖胖肉肉的,那樣才可愛。」
女人是溫暖的動物,可是很明顯,眼前這個女人和溫暖根本搭不上邊。
「我得過厭食症,現在能吃東西就已經很不錯了,想胖怕是絕無可能了,不過我不挑食,也餓不死就是了。」若曦開口解釋。
她不像她的朋友唯心手藝那麼好,也不像霓穎一樣狂愛美食,只是有時候她真的不想吃東西,而且也吃不下去罷了。
「厭食症?」雷少揚訝異不已。
「妳什麼時候得過那種病?」
他微蹙起眉憂心道,那是很嚴重的疾病吧!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撥弄著面前的菜,若曦不願多說。
「對於一個一連三天都沒有飯吃的人,當她能吃的時候,卻發現根本就吃不進去,真的很可怕。那段時間我以為自己會餓死,沒想到我還是活下來了。」
十歲,孱弱的她度過今生最黑暗的日子,她被親生母親關在黑屋裡鞭打足足三天三夜,她曾經哭著哀求,叫著母親的名字,可是失去理智的母親就在恍惚中認定,她是勾引父親的狐狸精。
那段日子是她此生的夢魘,揮不去也趕不走。
「我很抱歉,讓妳想起傷心事。」
他不該那麼說的,雷少揚擱下碗筷,隔著桌子握住她的手,用手心的溫熱提醒她,她的身邊還有他,她不是孤身一人。
「沒關係。」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發自內心地笑起來,恬靜的笑容、含淚的雙眸,看得雷少揚莫名地一陣心動。
「後來呢,妳過得還好嗎?」他心疼地問,她傷痛的過去就是她偽裝自己的原因嗎,又是誰傷害了她?
「嗯,後來我到了一個新的地方,過著新的生活,也展開不同的人生。」納蘭若曦抽出手,想以吃飯的動作掩飾心中的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