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鮭魚捲好吃嗎?」
余方好轉頭看看站在身後的陌生男子,看他親切地微笑點頭,她也靦腆地回禮。「很好吃,想吃的話,那邊還有。」
「你好,我是向陽的羅元鴻,我沒見過你,請問你是余氏的……」
「我叫余方好,是總機,余亦奇是我哥。」
羅元鴻會心一笑,難怪那兩個人會夾著尾巴逃走。
「這麼說來,我們兩個通過好幾次電話,今天我終於見到盧山真面目了,果然長得跟聲音一樣甜美。」
「哪裡……」余方好臉上一紅,害羞地低下頭。
因為個性內向,加上家教嚴格,除了過去學校的男同學、現在公司的男同事,她幾乎不認識別的男人,也不太懂得如何和不熟的男人應對,她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跟朱小姐的交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對付這種純情型的,表現溫柔體貼就對了。
「嗯,她人很好,常常幫我,我本來連電腦都不大會用,全靠她耐心地教我,啊,說到電腦,糟了……」余方好放下手中的盤子,從掛在腕上的手提包中翻出一張收據。
「怎麼了?」
「送修的Notebook約好今天去拿,可是……」她轉頭看向哥哥,見他還忙著交際應酬,恐怕沒時間載她去拿電腦。
聰明的羅元鴻立刻看出她的心思,正好他想幫他的上司好友打探軍情,這正是最好的機會。
「既然余總還在忙,我送你去好了。」
「不用了,我明天再去拿就好了。」她不好意思地推辭。
「有美女作陪,一點也不麻煩,你等我一下,我去交代一聲就來。」
羅元鴻過去交代完行蹤之後,帶著余方好離開宴會,到了大門口,酒店侍者開車過來,他很有紳士風度地幫她開車門,並且幫她繫好安全帶;到了電腦公司,還細心不嫌麻煩地幫她測試電腦;最後送她回家,也等她進門之後才開車離開。
他的慇勤害得余方好心中小鹿亂撞,風度翩翩的他立刻搏取了她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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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往上,朱採菱疲倦地靠著電梯的牆壁。
向東寧那一吻害得她心慌意亂,到現在心還怦怦地跳個不停。
怎麼辦?他一步步地逼近,讓她有點招架不住了。
光對付他一個人就夠累人了,沒事老闆也來湊熱鬧,一整個晚上緊跟不放。
夾在他們兩個中間,她覺得好尷尬,好幾次想要藉機開溜,但不是被向東寧抓回來,就是被余亦奇拖住,跑也跑不了。
電梯門開了,她摸出鑰匙開門進到屋內,半閉著眼拍開電燈開關,隨手丟開皮包上腳踢開高跟鞋,重重地躺到沙發上。
「好累喔!」
她舒服地伸展四肢,今天的沙發特別地舒適、寬敞,感覺棒極了。
突然,她驚覺不對,猛然站起。
這是她家嗎?!
她家沒有這麼高級的真皮沙發組、沒有這麼雅致的置物架、也沒有這麼昂貴的大型液晶電視。
她衝出去看門牌,確定沒走錯門,回頭詫異地看著屋內。
「怎麼回事?!」
聖誕節還沒到,聖誕老公公就來送禮了,她家的平價傢俱全變成了最頂級的設計師傢俱。
客廳變了,那臥房呢?她立刻跑進去看個明白。
窗邊的小梳妝台變成了一座附有三片大鏡子的洛可可木製雕花梳妝台,另外奉送同樣風格的小斗櫃。
原來的單人床突然長大,變成了華麗雕花四柱雙人床,頂上覆蓋著蕾絲帳,床上附帶整套純白蕾絲床組。
她家簡直是麻雀變鳳凰了!
不用她想破腦袋,聖誕老公公好心地在床頭留下一張玉照。
「向東寧——」
她大叫一聲,衝到客廳翻出手機,幸好沒刪掉他的電話號碼,不然這個時候還真找不到人罵。
「向東寧,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可以未經我的同意就擅自換掉我的東西?」她氣呼呼地質問。
電話那頭的向東寧笑得樂不可支。「喔,你終於肯打電話給我了。看到東西了嗎?還喜歡嗎?我的驚喜有夠驚喜吧。」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沒有同意,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誰告訴你的?還有,你是怎麼進我家的?」
「你知道有一種職業叫鎖匠嗎?」
她不敢相信地大叫,「什麼?你叫鎖匠來開我家的門!這是犯法的行為,我可以去警察局告你非法侵入、告你偷竊,你知不知道?」
他把手機拿得遠遠的,等雷打完了再拿回耳邊,一派輕鬆地說:「隨便你,反正東西我送到了。」
「哪有人這樣?!我不要,你拿回去。」
「那你要用什麼?你原來的傢俱全給垃圾車載走了,莎喲娜啦了。」他好心提醒她這點。
她愣了一下,看看四周,見大型傢俱差不多全給他換了,要是真的全丟出去的話,她就家徒四壁了。不過叫她就這樣服從他的安排,她實在有點不服氣。
「這次你做得太過份了,我真的生氣了。」
「很好,拜託你盡量生氣。」
她扶著發疼的額頭,不能理解地反問:「你故意逼我生氣?」
「我討厭你把我當客戶,我討厭那種該死的距離感,我討厭你對別人比對我還好,我討厭你不讓我疼,我討厭……」他終於忍不住說出心底的懊惱。
「我討厭你一直逼我!」
「我逼你是因為我愛你,難道這樣也不對?難道你的心裡真的什麼都不剩?今晚我終於親到你了,雖然只是臉頰,但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聽到你這麼說,我真的很不爽,難道你真的已經不愛我了嗎?」
「我……」她無法反駁。
她以為她可以控制自己的心,不會再愛上這個曾經辜負她的男人,可是那一吻卻害她破了功。
突然被吻,她愣住了,驚疑過後湧現喜悅,沒喝酒心情也激動得難以自持,如果不是老闆叫她那麼一下,如果不是現場那麼多人瞪著她看,說不定她早就衝動地投入他的懷抱。
她不得不承認——她還愛著他。
「阿朱,你還在嗎?阿朱——」沉默讓他不安。
聽到學生時代的暱稱,她的心又是一陣動搖。
「在……」
「剛剛不是還很有精神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小聲?」他擔心的問。
「還不都是你害的……」
「我害的?我只是想給你最好的。」他喊冤似地大叫。
她還愛著他,可是卻拋不開惱怒與怨懟,她一時找不到適當的言語回答他,所以選擇了沉默。
電話的另一頭他同樣沉默不語,只聽見她輕微的呼吸聲,他的心跟著呼吸聲起伏不定。
兩端都無意先掛電話,就這樣聽著彼此的沉默。
信步走到窗邊,外面正下著小雨,他感歎地說:「下雨了,你還記得你拉我在雨中賞荷的那天嗎?那天我們……」
一個吻就讓她招架不住了,怎堪再提那青春互許的往事,她慌亂地闔上手機。
聽見電話掛斷的聲音,向東寧用力地閉上眼睛,雙手環胸靠在窗邊,安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
切斷通訊的朱採菱晃進臥房,無力地跌躺在大床上,被勾起的往事清晰浮現,久久揮之不去。
她怎麼可能忘得了那天,那是和他交往了三個多月之後的夏日午後……
第五章
夏日午後,突然下起了雨,沒帶雨具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地站在教室的走廊邊躲雨。
天空烏壓壓的,看樣子雨是不會馬上停的……
向東寧看看手錶,約好碰頭的時間差不多到了,朱採菱還沒出現,想必是被雨耽擱了,才這麼想就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頂著一隻破傘半跳半跑的越過草地往這邊過來。
「東寧。」朱採菱笑咪咪地跳到他面前,兩條長瓣子在胸前晃呀晃地。
「你在哪撿到這把破傘?」向東寧笑指著那把斷了兩根傘骨的雨傘。
「你怎麼知道是撿的?」
「真的是撿的?」他笑著搖頭。
交往了一陣子之後,他已經練就處變不驚的本事,沒什麼事嚇得了他了,因為她常做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
比如說,硬要他幫忙把路邊的垃圾撿回去,當他抬著破成兩半的酒譚子在路上走的時候,他覺得糗斃了,可是當她把綠色的長春籐種到破罈子上,加上幾顆撿來的石頭,沒想到還別具風味。要不然就是突然跑到補習班外面等他下課,拉著他去看夜景,害他隔一天差點起不來。
雖然時常出乎意料,不過卻新鮮、有趣,他可以感覺到世界因為她而變得不同。
她一臉興奮地拉著他。「我剛剛過來的時候,發現蓮花池的蓮花開得正美,你一定要去看看。」
「等一下,我們不是早就計畫好今天要去看展覽嗎?你忘了?」他提醒她今天安排好的行程。
「沒忘,只是花開得正好,不看多可惜。」
「就用這把破傘?」他好沒氣地搶過她手中的破傘。
「反正我的腳全濕了,沒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