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關心你的樣子,你們的交情一定很好吧,真是天助我也,你就照他的意思上去說幾句話,他一開心事情就搞定了。總之,一切就拜託你了。」
「總經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他……哎呀,一言難盡啦,我怕我上去說反而會把事情搞砸。」
「你不上去說,才真的會把事情搞砸。」余亦奇拍拍她的肩膀,給她加油打氣。
那個男人竟敢在他面前碰她!向東寧覺得很不爽,不耐煩地出聲催促。
「可以開始了嗎?」
羅元鴻雖然早就知道老闆和朱採菱是舊識,但沒料到他會如此公私不分,更沒料到他會這麼煩躁不安,完全失去了他平日慣有的冷靜。
「好了好了,馬上開始了。」
余亦奇笑咪咪地將朱採菱推到投影機前,她全身僵硬地站著,不安、疑惑地看著向東寧。
他到底想怎樣?如果不是礙於這麼多人在場,她真的想要這樣問他。
而老闆的打鴨子上架,她也不得不照辦,清清乾澀的喉嚨,生硬地解說起來。
在解說設計的同時,朱採菱的視線不時地落到向東寧身上,她抓不住他眼底的深意,也制不住自己心底的慌亂。
他凝視著她,感覺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她改變不大的容顏、聲音、習慣動作,陌生的是不再擁有彼此的歸屬感。
短短幾公尺的距離,感覺好遙遠。
每聽她說一句話,以為早已褪色的記憶就鮮明一分,每多看她一眼,以為早已冷去的愛戀就溫熱一分。
誰說時間可以沖淡一切?
這一刻,與她面對面,他終於完全地弄明白了——他還愛著她,一直都是!
解說終了,現場空白的一分鐘簡直像一世紀那麼久。
「說完了?」他用力閉上眼睛,努力地想要壓抑脫韁而出的充沛感情。
「是。下面請總經理繼續說。」她上心下心不安地看著皺眉頭的他。
「不用了,你們可以回去了。」壓不下一波波湧起的激動,向東寧怕在下屬面前失態,猛然站起,快速地離開會議室。
「副總?!」林悅如愣了一下,當他秘書這麼久了,也沒見過他這樣意氣用事,她匆忙抱起資料追了上去。
怎麼回事?!大家一臉錯愕地留在原地。
朱採菱眼眶一紅,差點哭出來。
本來還在慶幸他沒有給她難看,沒想到最後來這麼一招回馬槍,是她高估他的氣度了,早知道就當烏龜躲到底,這下怎ど跟老闆、同事交代,她忍不住在心裡大聲臭罵他。
「余總,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們副總今天身體好像不太舒服,希望你們不要介意,今天的會議就先暫停,麻煩你們先回去,我會再通知你們後續的事。」羅元鴻一臉難堪地道歉。
「哪裡……」余亦奇臉上不只三條線了。
羅元鴻轉身追了出去。
老闆和專案負責人都走了,向陽的組員也跟著離開了,熱熱鬧鬧的會場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
「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情況急轉直下,搞得張皓一頭霧水。
「採菱,這是……怎麼回事?」事情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余亦奇驚訝得連說話都結巴了。
蔡瓊如不甘心地打了還在發呆的朱採菱一下。「同校不同系的同級生?你們的關係沒那麼簡單吧!」
余氏一行人全圍了上來,要死也得做個明白鬼,朱採菱用力眨著無辜的雙眼,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認了。
「嗯……那個……我們……交往過……」
所有的人全抱著頭大聲慘叫。
舊情人見面不是大吉就是大凶,好不容易撐到最後關頭,竟然誤踩這顆地雷,自爆了!好恨呀。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說?」
朱採菱拚命擦汗,心虛地解釋。「要是我一開始就說的話,總經理就不會讓我參與這個案子,我不想因為這個原因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沒錯,我怎麼可能拿這麼大的案子開玩笑?!」余亦奇簡直是用吼的。
「我本來想……公歸公、私歸私,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我沒想到他會這樣……」
「你也太天真了,男人的心眼有時候比女人還小,沒確定他的想法之前是不應該冒險的。」蔡瓊如好沒氣地白了她一眼。
「哎呀,現在說這些也沒用,我們全被你害死了啦!」劉康成是這個案子唯一的男助理建築師,能夠有機會做這麼大的案子他是滿心期望,這下是寡婦死了兒子——沒指望了。
「對不起……我、我去跟他說說看……拜託他公私分明。」同事的指責讓她覺得好委屈,努力地忍住含在眼眶中的淚水。
「別去了,他要真能公私分明,就不會演這戲了。」雖然明白不是她的錯,但是失掉大好機會,張皓還是覺得可惜。
「對不起——」
朱採菱咬著下唇,懊惱地望向他離去的方向。
臭男人,竟然到現在還在記恨,竟然真的報仇,她看錯他了!
第二章
林悅如一看到羅元鴻上來,立刻過去興師問罪。
「小羅,你真不夠意思,明明早就知道那個朱小姐的事,還裝不知道。」
「副總交代不能說出去,我也只能照辦。這事有空再跟你說,我有事找副總,先進去了。」
羅元鴻匆匆打發秘書,大步進入辦公室,直直走到大辦公桌前,好沒氣地看著早一步回來的向東寧。
「你今天是吃錯藥了嗎?堂堂一個副總裁何苦去為難一個小小的助理建築師?點名叫她報告,然後甩頭走人,你是想害她在余氏混不下去嗎?就算你認識她、就算你們以前曾經怎樣、就算你已經不喜歡她了,你也不用把事情做得那麼絕,你也留條生路給人家走!」
「罵夠了沒?我是那麼差勁的男人嗎?」向東寧一肚子悶氣正沒處發。
剛才他是一時控制不住激動的情緒,怕在大家面前出糗,只好趕緊閃人,竟然被誤會成仗勢欺人,真是冤枉。
「你剛剛的表現就是這麼差勁,說不定現在她正傷心地哭泣呢!」
「不會,至少在人前她不會隨便哭。」向東寧淡淡一笑。
「你很瞭解她?她是你的舊情人?」羅元鴻已經猜出幾分了。
向東寧臉上一紅,彆扭地點點頭。
「把事情搞成這樣,你打算怎麼收場?」羅元鴻坐下,雙手扶著後腦勺地看著他。
「我打算用余氏。」
羅元鴻嚇得鬆開手,放在耳朵兩側的雙手看起來就像投降。「你連簡報都沒聽完,我還以為你……」
「還以為我是公報私仇、趕盡殺絕的爛男人?我看差勁的是你,這麼看不起我,真是不夠朋友。」向東寧白了他一眼。
羅元鴻雙手扶著臉頰,嘴巴大張,像見到鬼似地看著他。
「你那什麼鬼表情?」向東寧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哎呀呀,真看不出來你是這種多情種子、癡情漢子。」
向東寧差點摔下椅子,紅著臉臭罵,「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為了她,你決定用余氏,這些年來你連個女人都沒有,想必也是因為她,大家全被你精明幹練的形象給騙了,嘖嘖嘖,原來你這麼專情。」
「你再亂說,我要揍人了。」向東寧裝出凶狠的樣子來掩飾難為情。
「好好好,不說不說。」羅元鴻笑瞇了眼。
「你去忙你的。還有,別四處亂說。」向東寧漲紅著一張臉,揮手趕人。
「你當別人全都是瞎子?你今天的反應就已經昭告天下了,不用我說,大家都知道了。」
羅元鴻輕鬆地離開,邊走邊哼歌。
「人說情歌總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我說情人卻是老的好,曾經滄海桑田分不了……」
向東寧哭笑不得地搖搖頭,這傢伙幹麼把事情說得這麼白,一個大男人情呀、愛的掛在嘴上,好丟臉,一點也不符合他商場強人的形象。
不過,他說的是真的。
既然忘不了、分不了,這次他要她走不了!
他轉過椅子,望向窗外,遙想當年燦如秋陽的年少青春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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燦爛的陽光照耀著大學校園。
下課鐘聲響起,年輕學子三三兩兩地步出教室,校園中洋溘著青春笑語。
向東寧抓起背包,順手看了一下時間,手上的新手錶是父親剛買給他的禮物,他滿欣賞這種簡潔有力的設計。
「新手錶?借我們看一下。」
三個眼尖的女同學在上課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下課就圍著向東寧嚷嚷著要看。
向東寧有些不好意思,他沒想到小小的手錶也會引起這麼大的注意。
兩個男同學晃了過去,涼涼地瞄了一眼。
「不過就是支手錶嘛。」
「你們識不識貨呀?這可是名牌,最便宜的也要五位數。」
「少唬人了,一個學生哪戴得起那麼名貴的手錶,想也知道是地攤貨,兩百塊就一隻了。」
「人家向東寧家裡有錢得很,才不會戴地攤貨,又不是你。」一個知道向東寧家世背景的女同學,很夠意思地幫他得罪男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