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說中心事的他僵了一下,尷尬地辯解,「你怎麼這麼說呢,我承認我不認為我哪點輸他,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愛你呀。」
「總經理,我喜歡你這個人,也不認為你哪點輸他。」她感動地看看四周費盡心思佈置的浪漫場景。「有人肯為我這麼用心,我真的很感動,不過,你和我都很清楚,這並不是愛。」
他驚訝之餘,忍不住慨歎。「你一向都這麼狠的嗎?難怪向東寧對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還是第一次被說狠,她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為了證明自己比向東寧好,動機不純的追求,對一個女孩子是帶有殺傷力的,她看穿了,卻沒有指責,反倒給他保留了面子,他突然有點不好意思。
他幫兩人斟上酒,舉杯道歉。「那麼就請把這餐當成謝罪,希望以後大家還是朋友。」
「當然還是朋友。」她粲然一笑,欣然接受最好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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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沉的夜色中,向東寧沉默地坐著。
雖然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但是一想到那個字,他的心就痛。
從菲律賓的小島回來之後,他完全提不起勁,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恨,所以忍著不找她,他苦思著解決方法,希望下次再見是個全新的開始。
但他沒想到他才走開這麼一會兒,余亦奇就接手了,當手機清楚傳來那氣死人的挑釁,他再也沉不住氣。
他要見她。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坐直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大門。
朱採菱開門進來,隨手打開電燈,一回頭看見沙發上的人影,她嚇得丟掉皮包,害怕地貼著牆站著,直到看清是向東寧,她才鬆了一口氣。
「你要嚇死我呀!」
「約會還愉快嗎?余亦奇比我好嗎?」他酸酸地問。
「你怎麼知道?!」她又嚇了一跳,她又沒接電話,他怎麼知道她和誰在一起,還知道那樣的對話。
「余亦奇說得那麼大聲,我當然聽得一清二楚。之後再打,你就關機了,我只好在這裡等你回來。」
「等一下,你是怎麼進來的?」剛剛嚇到忘了,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
他得意地搖晃手中的鑰匙。「上次送傢俱的時候,我順便打了一把備份鑰匙,因為尊重你,我沒有隨便用。」
「尊重我?如果你真的尊重我就不應該打那把鑰匙,鑰匙給我。」
她曾經給他一把鑰匙,把自己連同那把鑰匙一起交付給他,而他沒有好好珍惜,她再也不會隨便交出另一把鑰匙了。
「不要。」他把鑰匙收進口袋。
她衝過去想搶下鑰匙,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她頑強地試了幾次,最後不得不放棄,生氣地甩開他的手。
兩人都帶著些許的怒氣看著對方。
「我明天就換鎖。」
「那我會再打另一把鑰匙。」
「你……我真的要報警了,我真的會。」她抓起電話威脅他,晚餐的酒精解放她平日慣有的冷靜與自制。
「隨便,我們就一起上報吧。」從她激動的情緒看得出她有點醉了,這樣也好,趁著酒意問出她真正的想法。
威脅不成,她生氣地甩上電話,重重地坐下,撇過頭不看他。
「今天蓮生來找我。」他坐到她旁邊。
她驚訝地回頭看他。
「她說前陣子你們碰過面,還聊了一會兒。」他皺著眉頭,用一副無法理解的苦惱神情看著她。「你為什麼不跟我說?」
她倔強地抿著嘴。
「你不就是在氣這個嗎?既然已經知道我和她之間什麼事都沒有,而她也嫁人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我現在又不是在氣那個。」
「不然是什麼?你說呀!」
「我說過了!我氣你冷冰冰地轉頭走開、我氣你冷酷無情地拋棄我。」
「好,我現在就告訴你為什麼。」他氣憤地大叫。
她全身的神經繃緊,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氣,氣你倔強,氣你不跟我去美國,氣你沒去送機,氣你不肯和好,總之到美國之後,我一直在生氣,一直到聖誕節前發生了點事,我突然懂了你之所以生我氣的原因,所以我立刻飛回台灣找你。」
「你亂講,你根本就沒來找我,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她跳起來大聲反駁。
「有,我有去找你,一下飛機我就趕去你家,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在你家等你,可是就在等的時候……」
「等的時候怎樣?!」
「我在你床上找到一件男人穿過的襯衫,在你床上……」他忿忿地握緊拳頭。
「然後呢?」她緊張地追問。
「然後我就氣得當場走人!」
她不敢相信地反問:「就這樣?就這樣你就跟我一刀兩斷?就這樣你就誣賴我有別的男人?就這樣?一件襯衫?!」
「別的男人在你床上脫衣服,還能做什麼?你叫我怎麼受得了?!」他痛心地嘶吼。
她轉身衝進臥室,從衣櫥裡拉出一件舊襯衫,憤步走出來,用力地丟在他臉上。「是這件嗎?」
「天吶,你還留著!」難道她還忘不了那個男人?虧他還寬宏大量地不追究這件事!
「這是我想要送你的生日禮物,因為吵架,送不出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變成了睡衣,這襯衫是我穿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別的男人。」
會這麼做,當然是因為想他,可是現在的情況她根本說不出口。
真相有如五雷轟頂,他整個人呆住了。
根本就沒有別的男人!
男性自尊讓他開不了口問個清楚,嫉妒害他一再地誣賴她有新歡,因為他的愚蠢,白白浪費了六年。
「向東寧,你好差勁——」她忿忿不平地大叫,氣憤、委屈、失望、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他慌張地抓住她的肩膀。
她生氣地推開他。「這不是誤會,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你只擔心我另結新歡,隨便看到一件襯衫就定了我的罪,虧我這麼愛你,而你竟然是這樣看待我,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看到她的淚水,他更自責了,焦慮、不安與嫉妒蒙蔽了理智,讓事情變成這種局面,這全都是他的錯。
「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他拉著她的手苦苦哀求。
她用力地抽回手,一邊抹著淚水一邊臭罵。
「眼睜睜看著你和家族安排的對象雙宿雙飛,那種被背叛的苦,你瞭解嗎?衝去找你,你卻冷酷無情地走開,那種被拋棄的苦,你瞭解嗎?失去所愛,一個人咬著牙努力地活著,那種孤苦無依的苦,你瞭解嗎?」
面對如此悲切的指控,他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隨隨便便就冤枉我,說幾聲對不起就要我原諒你。」她揪著絞痛的心口,痛心疾首地反問:「那我算什麼?我吃的苦又算什麼?」
他哽咽無語。
他好自責,曾經暗自發誓不再讓她哭泣、不再讓她吃苦,沒想到她的淚、她的苦都是因他而起。
「你走——」她悲憤地將他推到大門邊。
「上次我走了,我錯了,這次我絕不走!」他背抵著大門,頑固地不肯離去。
推不動高大的他,她無計可施地跺腳,轉身憤步回房,生氣地甩上房門。
落鎖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他的耳裡,他無奈地閉上眼睛。
本來以為事情已經夠糟了,這下竟摔破底線,直接衝到谷底。
該如何打開她那扇落鎖的心門?
他懊惱地苦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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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陽光憑添幾許暖意,百葉窗上映著稀疏的葉影。
朱採菱無精打采地坐在新辦公室裡,突然有種流年偷換的感歎。
總算搞清楚余亦奇突然追求的動機,心平氣和地談了之後,事情也算了結了。
而終於弄明白向東寧之所以冷冷轉身走開的原因,大吵一架之後,緣份大概也就此結束了。
離開舊公司,開始新工作,新環境、新同事,一切都是新的。
好像一夜之間,放下過去,驟然展開了新的人生。
也許,這正是她目前所需要的,只是感覺有點空,心裡空空的、腦袋空空的,整個人輕得隨時可以隨風飄走。
唉,感情的事就先放下,全心投入新工作吧,她期望有一天能成為新老闆李子涵那種獨立、自主的女強人。
「採菱,外找。」
朱採菱出去一看是羅元鴻和余方好,她又驚又喜地招呼客人。
「你們今天怎麼有空來?」
「今天我生日,他特地請假陪我。」余方好喜孜孜地看了羅元鴻一眼,羞答答地伸出手,秀出剛戴上的鑽戒。「午餐的時候,他向我求婚了。」
「真的?恭喜、恭喜。」朱採菱高興地拉住她的手。
「我們決定農曆過年前結婚。」終於抱得美人歸的羅元鴻笑瞇了眼。「她說」定要請你當伴娘,事實上我能成功也是多虧了你透露消息給我,所以我們立刻就過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