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說,她討厭的,應該是父親愛賭這件事才對,想有哪個人能容忍家裡有個賭徒的?即使那個人是她的爸爸,她也要罵他不負責任。她國中畢業就得開始打工賺學費,全都是這個任性的老頭害的!
而意臻更討厭她的哥哥,因為他是個以考大學為名,老是向家裡要錢的豬頭!
不是她故意貶損他,但以現在大學錄取率近乎百分之百,他也能落榜來看,不是豬頭是什麼?更何況他老是以長子自居,對家人頤指氣使的,偏偏父母卻都縱容著他,她看了心中就有氣!
他憑什麼?就憑他身為男丁,還虛長她幾歲就可以指使人嗎?啐!滾遠點,讓她耳根清靜點。
家中唯一讓她心服的,就只有姊姊了。
姊姊非常負責,而且負責得太過沒分寸,為了增加家裡的收入,她毅然決定高中畢業就不再升學,不但白天開父親的出租車賺錢,晚上還端盤子兼差,忙得姊妹倆都沒時間好好說上一次話。
意臻少了談心對象,對家的排斥感不由雪上加霜,每天都祈禱自己能早日脫離苦海,可惜逃離的費用太高,她的課外活動又花了不少錢,所以她只好繼續窩在那個討厭的小地方,偶爾向姊姊調點頭寸。
嗚……她不過是個高中剛畢業的十八歲少女呀!為什麼她的少女時代是這樣過的?真是太機車了!
至於好色呢,是指意臻這個人說話葷素不忌,只要對方是公的,她就敢跟人家講黃色笑話,管他是老是少,半生還是不熟。
其實她長得相當精靈可愛,削薄的短髮不胡搞,粉嫩的臉頰不化妝,平板的身材不賣弄風騷,清脆的聲音也不亂髮嗲。
從外表,完全看不出她是個愛虧男人的好色女,可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男人不是帥哥,就是「酷面」,除了不屑家裡那兩個男人,懶得理他們外,她對討厭的男人開的玩笑尤其過火。
有一次,一個色老頭開著Lexus到加油站加油順便來把妹,雖然把的不是她,是另一個綁馬尾的俏麗女孩,但意臻仍忍不住對他開了個「鐵杵磨成繡花針」的玩笑。
剛開始,她主動出擊,不斷誇獎色老頭的車多帥,開這種車的男人又有多瀟灑,一定有很多美女自動黏上來等等,搞得色老頭心花怒放,有見風轉舵的意圖。
可是到了中場,重頭戲來了--
「鐵杵磨成繡花針」是說古代有個好色皇帝,每天沉迷於美色、不問政事,眾卿家束手無策,不知如何規勸才可免於被砍頭的命運,後來一位聰明的大臣鼓起勇氣告訴皇帝一句話,「鐵杵也會磨成繡花針啊!」於是皇帝為了寶貝著想,從此便非常節制。
「帥哥你年紀也超過五十了,每天有這麼多美女陪你,可能早就磨得跟針一樣了吧!」意臻用甜膩膩的聲音問道。
色老頭雖然有錢開高級房車,但小時候沒念過什麼書,連鐵杵磨成繡花針都聽不懂,所以聽得有些模糊,不過,他總算還聽得懂「針」有多細小。
「嘿嘿,小美眉,妳要不要上車來,我免費給妳看看我有多粗!」他色膽包天的問。
「哎呀!人家還在上班耶,怎麼不等到下班了再問?沒誠意!」意臻嗔道。
「妳幾點下班?」色老頭以為有希望,連忙追問。
「嗯,人家肚子餓了,想不起來啦!」她可愛的說。
「妳想吃什麼?我請客!」色老頭急於表現。
「我喜歡吃香腸嘍!但是只請我吃,這麼多同事看著,多不好意思。」她故意眨眨眼,伸伸丁香小舌,一語雙關,逗得色老頭差點現場解開褲頭。
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色老頭色慾熏心,當下從皮夾裡掏出兩千元,伸手想拉她--
「小美眉,我們去繞一圈再回來,買點東西請大家吃,相信妳的同事不介意幫妳代一下班吧!」他本想一張繳了油錢,剩下的就當成給大家的紅利,但意臻卻巧妙的躲開來,鈔票落在為他加油的男工讀生手裡。
「這樣啊!我問問我男朋友好了。」她說著跑到對面的加油區,笑嘻嘻的邊和某個男孩說話,邊向色老頭打招呼。
色老頭這下臉都綠了,回頭趕忙抽回一張鈔票,找完錢後便識趣的離開。
「你又在戲弄人家了啊!」與她交情好的男工讀生瞭然於胸的說。
「嗟!他要是不給戲弄,我還戲弄不起來咧!」她輕哼了聲,不在意的道。
「我是怕有一天,我這個冒牌男友會被人蓋麻布袋。」
「不會啦!長腿帥哥,你跑快點就行了!」
「只怕到時連腿都被人打斷。」
「哦,不知道沒有腿的人都怎麼辦事哦?」說沒兩句,她的話題又繞回這方面打轉。
「妳的腦袋只裝了這些東西嗎?小色女!」男工讀生用力壓了下她戴了工作帽的頭。
「在電視上看到美麗卻雙腿殘障的女人,你沒想過怎麼跟她炒飯嗎?」意臻沒停止她的好奇。
「沒有大腿夾緊的感覺,肯定少一味,而且很多姿勢都不能做。」人家女孩子這麼放得開,男工讀生也不遑多讓。
「哈--你想過!」她像挖到了天大的秘密一樣開心,連忙跑回對面大聲嚷道:「各位,我們的帥哥傑想用各種姿勢和沒腿的女人炒飯!」
「喂!是妳先開始的耶!」男工讀生急急忙忙的追上去。
這名工讀生叫阿傑,意臻總是喚他帥哥傑,他們兩人才認識一個禮拜,但已經因為有點色色的話題而混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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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哥哥發現他回來了,達佑接受音樂會協辦單位的招待住進五星級大飯店,而不回莊家位於陽明山的豪華大宅。
奇怪的是,這件事竟然被神通廣大的莊老爺給發現了,氣得達佑摔壞了飯店兩組電話,因為他最不想見的就是這個人了。
可是莊老爺再怎麼說也是他爺爺,他親自打電話上來,說他在樓下的Lobby等他,他還能怎樣,直接叫他去死嗎?那可不行,老人家年紀一大把了,如果真的不幸就近掛了,到時家人怪他咒死他可怎麼辦?
既然老人家死不得,那就拉個墊背的好了。於是達佑拉了史密斯同行,打算真的受不了時,就踢他兩腳出出氣。
「喂!臭小子,你可回來啦!爺爺三年都沒看過你了。」莊老爺坐在漂亮的淡綠色沙發上,揚揚他的掃帚眉,一臉喜悅的道。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司機兼保鑣的壯年男子。
「有什麼好看的?我還不是這樣,住紐約、搞音樂,『安定』得很!」達佑故意強調安定兩個字,目的是要讓爺爺明白,他的算命學在他身上根本無用武之地。
「這是史密斯,跟我一樣是拉大提琴的。這是我爺爺。」他簡單的為雙方介紹一下,不等兩人寒暄,便自顧落座,疑惑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老滑頭。」除了工作人員外,這件事應該是被保密的呀!為什麼他爺爺會知道?
「達彥獨奏會的神秘嘉賓是我孫子,人又是我推薦的,當他到達台灣,協辦單位自然要禮貌性的知會我。」莊老爺一臉老奸巨猾的說。
「靠!」達佑說著用力踹史密斯一腳。
幸好史密斯還沒坐下,動作靈活,又訓練有素,這下竟然躲過了。好險!
莊老爺對孫子輕慢的態度一點也不在意,回頭笑著對史密斯點頭致意,用英文道:「史密斯,達彥曾經寫信告訴我,達佑承蒙你照顧了。」
「尼爾在信中提到我?真是太榮幸了!想不到他還記得我。」史密斯欣喜若狂的叫道。他聽得懂一點點中文,可一句也不會說。
「我這個孫兒優點不少,人緣佳更是不用多說,哪像阿佑,你敢拿他當朋友,我還真佩服你的勇氣。」他瞟了眼孫兒。
「我哪裡差了?才剛回來,你就馬上跑來求見,還有誰比我更有魅力的?」莊達佑超屬的揚著下巴。
「我知道你不會來見我,才特意跑來堵你;而你不想聽我說命理,我今早特意卜了個卦,就是要你非聽不可。」莊老爺就是愛挑釁。
「嗟!果真是個無聊的老頭,只有老頭子才會幹這麼無聊的事。」達佑忍無可忍的翻起白眼。
「卦象說你今天會遇到一個改變你一生的人,遇見了嗎?」莊老爺神秘兮兮的問。
「我今天遇見很多人,每個人都可能改變我的一生,但絕不是你想的那種改變!」達佑說完朝他敬個舉手禮,又道:「我去外面抽根煙。」打算丟下他和史密斯,獨自快活去。
再聽老滑頭說下去他準會「破病」,還不如溜出去抽根煙爽快。
走到飯店門外,他燃起一根煙,自在的抽了起來。
沒錯,就如老滑頭說的,他們已經三年沒見了。老滑頭年事已高,一年難得出一次遠門,就算要出遠門也不會是去看他,大部份是拜訪老朋友,而雖然莊家人每年都會在中秋節這天聚會一次,但這三年來他始終沒回過台灣,所以祖孫倆就這樣一晃,三年未曾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