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到錢,黎彈墨和哥哥一樣吝嗇。「我請你吃消夜,走!」
吃消夜?她吃的份量鐵定比他多,一點也不虧本。黎彈塵無奈地搖頭。
☆☆☆☆☆☆☆☆☆☆ ☆☆☆☆☆☆☆☆☆☆
夏日午夜,兄妹倆在路邊攤涮羊肉吃火鍋、吹電扇,別有一番滋味。
應景式的幾杯啤酒下肚後,感傷的氣氛變得濃烈……微醺的兩人又笑又唱,似乎要用力驅趕即將面對的離別愁緒。
砰!嘩啦……
塑料布搭的棚內,原本滿座的熱鬧景象突然加入某些奇怪的聲音,不到幾分鐘,人都跑光了,包括老闆,只剩下手舞足蹈的兩兄妹。
比較有「實戰」經驗的黎彈墨發現四周出現十幾名像「兄弟」的男子,二話不說,拉著哥哥便向棚外狂奔。
「別跑!」「兄弟」們在後面狂追。
不跑的是白癡!黎彈墨加快腳步……
黎彈塵的酒意已經醒了,埋頭苦「跑」。
砰!黎彈塵的小腿中槍,摔了個大觔斗。
「Wilson!」黎彈墨撲向哥哥。
「快走!」黎彈塵雖然沒有經驗,卻不缺乏危機意識。
「不!」黎彈墨站起身,護著哥哥,環視眾敵,冷然道:「你們想幹什麼?」
「想你們跟我們走。」回答的「兄弟」還算有禮貌。
「不可能!」畢竟是大哥的女兒,黎彈墨面對危難時,絲毫不驚慌。「你們打傷我哥哥,我絕不會善罷罷休!」
「哈哈……嘿嘿……」「兄弟」們笑得張狂;這黃毛丫頭的口氣不小,可惜不合時宜。
不善的笑聲中,黎彈墨扶起受傷的兄長,準備離去。
「兄弟」們堅決圍住他們。
突然,一群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衝破了這些「兄弟」的防衛線。
手持武器的數十人展開混戰,現場一片混亂,血跡斑斑,沭目驚心。
黎氏兄妹也被人群擠散;黎彈墨一面閃躲、打人,一面尋找哥哥……
「跟我走!」騎著摩托車出現的申燕賀拉住黎彈墨,催她上車。
黎彈墨眺上後座,焦急地問:「Wilson怎麼辦?!」
「會有人送他去醫院。」回答聲中,摩托車急速前行,遠離戰場。
不久,路上出現一列摩托車隊,夾擊他們。
一場險象環生的追逐於焉展開,最後,申燕賀以精湛的技術和高超的智慧擺脫對方。
摩托車行至郊外,停在一棟別墅的花園裡,申燕賀牽著黎彈墨的手,走進空蕩蕩的屋內。
「這裡很安全。」申燕賀低喃。
「唉……」黎彈墨緊繃的神經總算鬆懈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申燕賀沉默,但心中有數;對手的反撲行動竟是朝兩個最沒有防備的人下手。心夠狠,手段夠辣!幸好他並未放鬆警戒。
黎彈墨從小就想像著今晚這種精采和刺激,然而真正經歷過後,才知道所謂的精采和刺激,雖然讓人熱血澎湃,卻更讓人膽戰心驚,全然沒有預期的興奮,或者滿足……
「賀,我要去找Wilson。」黎彈墨放心不下手足。
「不要去。」申燕賀安撫她的情緒。「他現在很安全。」
「確定?」黎彈墨仔細看著他;他怎會及時出現?「你也在保護他?」
「對。」申燕賀肯定地點頭。「但是,我一定會先確保你的安全。」
「為什麼?」雖是問句,黎彈墨只感心曠神怡。
「因為……」申燕賀將問題寶寶擁入懷中,「保護你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一輩子?黎彈墨全身的細胞都在歡唱!心滿意足地偎著他。
耳邊響起他輕哼的旋律,依稀熟悉的旋律,一個觸動她沈睡記憶的旋律,記憶的黑匣子慢慢打開……
「你怎麼會這首歌?」黎彈墨坐直身子,疑惑脫口而出。
「你記得這首歌?」申燕賀略感驚詫。
「本來已經忘了……」黎彈墨蹙眉,努力回想……她被綁架的那個晚上,一個男孩始終抱著哭泣的她,口中不停哼著這首催眠曲,穩定她的情緒,她在他懷中安睡,第二天醒來時,她已經回到家中。「原來是你!」
「是我。」申燕賀深情凝望她,略顯激動。
「我一直以為是俊逸……」黎彈墨羞愧地瞄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們再度碰面之後,你像隨時準備戰鬥的復仇女王蜂,我能說什麼?」
「你……」黎彈墨想到他們曾有的對立,不由抗辯:「誰叫你那麼凶,我最討厭支配欲旺盛的男人,尤其討厭喜歡發號施令的霸道臭男人!」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臭脾氣。」申燕賀訕笑。「不過,我終於等到你了。」
「亂說!」黎彈墨嫣然而笑。「是我終於想起你了!如果再凶我,我就把你忘記!就像、就像從前那樣……」眼淚不聽控制地滴落,接著如潮般洶湧……
「Joyce……別哭。」申燕賀向前,溫柔吻去她的眼淚。「別哭,我在這兒,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還要!」黎彈墨意猶未盡地撲進他懷裡。
熱烈的擁抱與親吻,伴他們度過漫漫長夜……
就如十四年前的那個晚上,黎彈墨在申燕賀懷中沉沉入睡。
全然不知她父親一手創立的王國已在一夕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 ☆☆☆☆☆☆☆☆☆☆
黎氏集團總裁黎國民因涉嫌毒品走私而被捕。
集團的數名主要負責人也被收押,進行調查。
一向居主導地位的羅俊逸失蹤。
能夠接管重任的黎彈塵受傷住院。
整個黎氏集團危在旦夕……
不想做黑道、討厭烏龍茶、毛躁、迷糊、莽撞的黎彈墨臨危受命;雖然大而化之,她偶爾也會深思熟慮,她絕不容許父親辛苦打下的江山就此煙消雲散。管理公司、照顧哥哥、援救父親……巨大的壓力在她肩上,幸好背後有申燕賀的支撐;他們的感情,在患難中更趨堅定。
「芬姨?!」
從來不涉足公事的鄧芬娜突然出現在辦公室,略顯憔悴的她將一張巨額支票交給黎彈墨。「阿墨,這是芬姨的全部財產。」
「給我幹嘛?」黎彈墨驚訝不已。
「你最近要用很多錢……」
「我不能用你的錢!」
「別分你我……」鄧芬娜紅了眼眶,「阿墨,你辛苦了……」
「芬姨,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撐過去的!」黎彈墨已在危急中凝聚成熟與智慧。
「Wilson說過,我們不能永遠天真,我會盡力承擔屬於自己的責任。」
「你真棒!你阿爸沒有白疼你……」鄧芬娜低頭啜泣。
「芬姨……」黎彈墨拋開遲疑,勇敢地問:「你們一直知道當初是申仔去救我的嗎?」
「對。」鄧芬娜明白解釋:「申仔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你被藏在學校的教室裡面,孤身跑去救你。」
「以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後來每個人都絕口不提那件事,怕影響你。」
「那件事……與俊逸有關嗎?」黎彈墨必須弄清楚近日歸納出來的疑點。
「當初綁架你的主謀是他。」
「什麼?!」這樣的答案仍讓已有心理準備的黎彈墨心驚肉跳。
「他那時還是個孩子,他父親是你阿爸的手下,你阿爸不願毀掉他的前程,就沒有追究。」鄧芬娜繼續述說:「他可能內疚,變得特別照顧你。」
「而我只記得後半段,真不應該。」黎彈墨覺得痛心;曾經愛過那麼久的人竟是曾傷害她的人。
「你當時只有八歲啊!」鄧芬娜心疼不已。「俊逸後來一直表現積極,似乎想將功贖罪,你阿爸本來希望申仔接班,但申仔不願阻礙俊逸的發展,寧願自創天地。事實上,他也證明了自己的實力。沒想到,這幾年,俊逸的翅膀硬了,居然野心勃勃……阿墨,是他設計陷害你阿爸……」
「我知道。」黎彈墨神色凜然,「放心,我不會放過他。」
「我很放心……」鄧芬娜欣慰點頭,站起身,「阿墨,你自己保重。」
「芬姨,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寺廟裡面住一陣子,幫你阿爸祈福。」鄧芬娜悠然離去。
這一刻,黎彈墨才體會到芬姨對老爸的情深義重!
從申燕賀口中,她清楚知道,他們對她的母親已經仁至義盡,而她卻曾經那樣誤會……唉!這些年,她錯認了多少人與事?而且錯得離譜!
第十章
「一定在台灣。」和融態度嚴肅,略帶心虛;他曾告訴她,他們不是敵人,然而她父親被捕,卻與他脫不了干係。兩人之間變得客氣拘謹,完全不像曾是百無禁忌的老同學。他全身不自在,緊張得就像坐在火藥庫上面,盡可能避開與她接觸,否則萬一進出小火星,可能會點燃火藥庫,把兩人都炸得屍骨無存。
「你確定?」黎彈墨快速看他一眼。
「確定,我們早有防範。」和融堅定地說:「他無法出境。」
「我一定要找到他。」黎彈墨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