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慌了一下,她隨即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大家全都狂歡去了吧?
釋懷之餘,不免覺得有些蒼涼。自己該是被人遺忘了,孤單的感覺瞬間襲湧而上。視線不自覺移向角落平常大排長龍的公用電話,一會兒後,她的腳自有意識地朝它走去,從口袋裡掏出硬幣投入,跟著撥了一組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她屏著氣等候線路那端傳來熟悉的溫暖嗓音。
「嘟嘟嘟……」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有些失望,卻仍不放棄地等了好片刻,直到她的手酸了,才不得不掛上話筒。
他怎麼不在呢?明明記得他說這個週末沒辦法回家呀!
楞楞地走回寢室,腦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趕緊打開燈看了一下時間。
才六點半,還來得及!
她隨即匆忙地套上鞋子,隨便塞了幾件換洗的貼身衣物後,抓趄背包就往外跑。
等到坐上開往新竹的大巴士,白意美整個人才鬆弛了下來,
車窗外,夜才剛上了妝,五彩繽紛,流光閃動,顯得很熱鬧,讓人不覺寒冷。
此刻,她的心也是熱呼呼的,帶著一絲興奮的期待……
像霓虹一樣閃爍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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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棟老式的公寓,只有五層樓。
依著柯柏勳給她的地址找到他住的地方後,白意美興匆匆地按下三樓門鈴。
大門外的對講機沒有任何響應,她又試了一次,結果仍是一樣。
往後退了一步,抬起頭望去,三樓一片漆黑,很顯然地,屋裡沒人在。
她不禁有些失望,全身疲累地靠著鐵門蹲下來。
冷風呼呼地吹,她縮著肩脖抵抗寒冷,等待柯柏勳歸來。
過了半小時,她的頭又開始暈眩,喉嚨的灼燒感也愈來愈嚴重,全身肌膚還莫名地竄上一股熱,心裡隱約知道是感冒在作祟,她又縮了縮身子,將自己環抱得更緊。
處在這陌生的城市,等待是她唯一能做的事。她努力振作精神,不讓酸澀疲憊的眼合上。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整個人開始昏昏欲睡,想要伸手拍拍自己的臉,卻全身乏力,動作遲緩。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到底等了多久?忍不住皺了皺眉,沉重地抬起腕表一看,時間已經將近十一點……怎麼辦?如果柯柏勳再不回來,她今晚要在哪裡過夜?
才這麼想著,便看到兩道人影從巷口一部轎車上走下來,依稀可看出是一男一女,而且正朝她的方向走來。她下意識地眨眨眼,胸口怦跳了下,重新又燃起一絲希望。
屏息等待著他們一步步朝她走近,隨著兩人的臉漸漸清晰,白意美的眼愈瞪愈大,心跳也愈來愈快速,直到柯柏勳那張熟悉的臉龐映入她眼簾,她才發現喉嚨已經乾啞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趕緊站起身,雙腳卻酸麻得讓她蹌跌了下。由於她身處在陰暗處,不免讓人驚嚇警覺,她彷彿聽到一聲女性的驚呼。
扶著鐵門,好不容易穩住自己,她抬起頭,一道高大的身影正杵在她眼前。
「意美?」柯柏勳驚訝地低喃,隨即又往前一步,眼裡有著淡淡的驚喜。「妳什麼時候上來的?」
她試著對他綻開笑顏,可是渾身灼熱的無力感讓她只能輕扯了下唇,還來不及開口,方才發出驚呼的女生說話了--
「小柯,她是你的朋友嗎?」說著,人也靠了過來。
柯柏勳朝她點點頭,隨即又轉回視線,關心地問:「意美,妳在這裡等了多久?」他注意到她身體微微發著抖,眉頭不覺輕蹙。
「還……還好,不算很久。」連續吞嚥了幾次唾液,白意美才勉強能開口說話,但聲音卻沙啞不已。
柯柏勳不自覺又皺了下眉頭,而後轉過身朝女性友人說:「愷庭,PUB不去了,麻煩妳跟其它人說一聲。」
李愷庭看了白意美一眼,微笑道:「這樣有點掃興耶,你可以帶你的朋友一塊來呀。」
「不了,她坐車上來又等了好些時候,一定很累了,我想讓她早點休息。」說著,伸手去拉白意美的手,不尋常的熱度讓他眉間的皺褶又加深了些。
「那……好吧,我走了,拜拜。」李愷庭雖感到失望,仍保持一臉微笑。
響應地輕點了下頭,柯柏勳趕緊轉過身取出鑰匙打開大門。「意美,趕快進來吧。」
白意美跟在他身後爬上樓梯,整個人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步履蹣跚地一步步前進,全身虛乏的感覺愈來愈嚴重。
柯柏勳一看情形不對,立即停在她身前摸了摸她的額頭,而後眼神一黯,浮上一抹憂心。
「意美,妳知道自己在發燒嗎?」他皺著眉柔聲道,沒等她回答,他隨即摟住她走下樓梯。「走,我帶妳去看醫生。」
一直到坐進出租車之後,她的意識才稍稍清醒了些。
「柯柏勳,真不好意思,一上來就給你添麻煩。」這是她的聲音嗎?怎麼沙啞得像個老太婆似。
他只是微笑地幫她把外套拉緊,然後再緊緊地環抱住她。
他的舉動讓她覺得好貼心,他總是這麼會照顧人……唉!要不是因為她生病的話,他大概不會這樣緊緊抱著她吧?這算不算……因禍得福哪……
「柯柏勳,剛才那個女生是你同學嗎?我……是不是破壞了你的約會?」她還是忍不住問了,聲音有些艱澀。
「我們沒在約會,只不過一群同學去參加個舞會,然後大家建議去PUB見識一下。」他微笑地看著她說。
事實上,他是被硬拖去參加舞會,在那邊看人家跳舞看了兩個小時,如果他知道她要上來,說什麼也不會出門。
「妳要上來怎麼不先通知我一聲?」他輕聲地說,濃眉微微糾蹙。「外面那麼冷,妳還生著病,如果我再晚一點回來,後果不堪設想!」一想起她在外面等了那麼久,人還發著燒,就覺得很心疼。
她虛弱地笑了笑。「柯柏勳,你別把我當成你妹教訓啦,我是臨時起意,所以才來不及通知你嘛!」語氣中不自覺地撒起嬌來。
柯柏勳沒說什麼,只是低頭靜靜地看著她因發燒而泛著紅潮的臉蛋。
良久,笑意淺露,又將她擁緊了些,讓她的頭舒適地垂靠在他的肩膀上,溫柔似水地低語:「閉上眼休息一下吧,等會兒醫院到了我會叫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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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知道他是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從醫院回來之後,他幫她脫下外套和鞋子,便趕緊將她送進他溫暖的被窩裡,讓她靠著枕頭坐躺著,跟著遞給她一杯熱開水,柔聲囑咐:
「再忍一下,先別睡,我煮碗粥讓妳吃,等吃過了藥再睡。」知道她滴米未進,不宜空腹吃藥,因此特別留心。
白意美點點頭,勉強撐著眼皮。
十五分鐘後,柯柏勳端著熱粥走到床沿坐下,舀起一匙粥輕吹了會,才送到她嘴邊。
她張嘴含下,無味的粥加上因生病而苦澀的口腔,讓她不覺皺起眉頭。
「一點味道也沒有……好難吃!」她像個小孩似地苦著臉抱怨。
看著她的表情,他輕輕地笑了開來,然後輕哄著她:「生病的人最好吃清粥,乖,聽話,再多吃幾口。」
他溫柔的嗓音彷彿能催眠人,她只好乖乖地張口繼續吃粥,一邊卻忍不住嘀咕:「柯柏勳,你別當我是柯柏娟,我雖然很想要有個哥哥,但是我可不想當你的妹妹。」
「當我的妹妹不好嗎?」他笑語。「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很好的哥哥吧?」
白意美幽幽地垂下眼睫,她當然知道他是一個好哥哥,多少次還因此嫉妒起柯柏娟,但是……妹妹又不能賴著哥哥一輩子!
「我才不要跟柯柏娟爭寵呢!」彆扭地嘟起嘴,吐了句。
她鬥氣的樣子惹得柯柏勳直想伸手捏她紅嫩的臉頰一把,可手才伸出去一點便立即收回,為自己的想法和舉動微微赧顏。不知怎地,生病的她特別像個小孩子似,而他好像也變得怪怪的,很想寵她、抱抱她。
「傻瓜!妳根本不必和柏娟爭寵。」最終,露出一抹寵溺的笑。
他的話讓她心裡一動,很想開口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一猶豫,便又問不出口。
「來,吃藥了。」他遞給她一杯溫開水,將攤開的藥包放在自己掌心,伸到她面前。
嫌惡地皺了皺鼻子,她不發一語地將藥丸一口氣倒入嘴巴裡,就著開水咕嚕一聲吞進肚子裡。
柯柏勳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很好,可以睡覺了。」隨手幫她放平枕頭,等她平躺後,拉起被子密密地蓋住她,只露出她那張小巧秀致的臉蛋。
「柯柏勳,我睡了你的床,那你睡哪裡?」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他笑了笑,從床底下拉出一張折迭式的行軍床,看著她驚訝的表情,解釋說:「這張床是同學留在我這兒的,有時候討論功課晚了些,他就睡在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