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花種的人比較少,但常被拿來當做插花、觀賞的用途,而且價格也還算不錯,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對啊蕃薯伯,這種天堂鳥花是幸福、吉祥的象徵,而且四季都會開花,花又漂亮,真的不錯喔。」柯待雪走過來,淺笑盈盈的說。
「那會不會很難種?」
「種天堂鳥花比一般的花卉得多花些心血,不過付出的多回收才會多,風險高代表利潤也高啊。」
「算了算了,我都這一把年紀,你就不要再折騰我了。」蕃薯伯擺擺手,他會願意身先士卒改種花卉,純粹是衝著他們倆的面子,只要讓他不要太操勞、賠太多錢就好,賺得多賺得少倒不是重點。
「要不然就種玫瑰吧,雖然種玫瑰的人多,但市場需求量也大,只要種得好,不怕賣不出去。」
「好啦,那就這個好了。」蕃薯伯想了下,終於點點頭。
「我把需要的肥料和種子準備一下,過幾天給你帶過去。」
結束討論,送走蕃薯伯以後,杜君影才鬆了一口氣。
「上次謝謝你了。」上次她幫他說服鎮民的事情,他還沒有向她道謝呢。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到這種狀況時,她總會剛好在他身邊,然後剛好幫他解圍,讓原本緊張的局面變得皆大歡喜。
「那沒有什麼啦,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如果這個鎮變得更好的話,我也會覺得很高興啊。」她一面說著,一面到處張望。
「要不要我帶你參觀一下?」
見到她好奇的神情,杜君影便主動提議。
他領著她往前走。「這邊是研發區,有些花卉雖然很有市場潛力,但不太適合台灣的氣候和土壤,但進口的花價格又太高,所以我們就試著改良品種和找出恰當的栽種方法,成功以後就可以推廣出去了。」
他停下來,指著眼前的鬱金香。「還有就是像鬱金香這種花,雖然台灣也可以種得出來,但還是比不上進口的,所以我們就要試著找出原因來改善,這樣才可以提高競爭力。」
他彎腰看了看鬱金香的生長狀態,從土壤的濕潤到葉片的顏色,他都仔細檢查了一遍。
是誰說只有認真的女人才美麗,認真的男人看起來也很不錯啊!
柯待雪在旁靜靜看著他專心的表情,他的動作輕柔,像是在細心呵護珍愛的人一般……她不禁想到,他身邊是不是也有了一個讓他這麼呵護珍愛的對象?
檢查完鬱金香的狀態後,杜君影又帶著她到另一邊去。
「這邊是試栽區,主要是控制一些變項,像是溫度、日照時間等等,再測試結果,怎麼樣的條件才可以使植物開更多的花,或是讓開花週期縮短或增長。」
待雪偏頭看著他,她發現他講起研究心得時滔滔不絕,一副意氣風發的模樣,看來他真的下了不少功夫在上面。
「我是不是講太多,你聽得無聊了?」發現她看著他出神的樣子,杜君影有些擔心的問。
「怎麼會?你講得很有趣呢!」一直看著他的事情被發現,柯待雪突然覺得有些心慌,連忙假裝往前走,瀏覽不同的花卉,故做輕鬆的說著。
或許因為她太專注於裝出走路愉悅的樣子,以致於沒有看到突起的地面,腳步一個踉蹌不穩,身體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倒……
待雪才閉上眼睛,準備忍受即將到來的疼痛,卻發現自己撞進的,竟是一堵堅實溫暖的肉牆。
她偷偷睜開眼睛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整片的淺藍色,呆了一會兒,才意會到這片淺藍色是杜君影襯衫的顏色。
「你沒事吧?」好聽的淳厚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感覺到他的大掌就環繞在腰間,而自己的臉正貼在他胸前,他身上混雜著泥土和花朵的味道竄入鼻間,穩健有力的心跳聲,正在她耳邊規律的跳著。
俏臉沒來由的竄紅,羞得她不能抬起頭來,只能無措的抓緊他的衣服。
「有沒有哪裡會痛或受傷了?」他關心的聲音又傳來。
她還是無言的搖搖頭,害怕一出聲就會洩露她此刻內心的顫抖。
然後他也沒有再問什麼,兩人就維持這樣的姿勢,誰也沒有先動一下。
心思有些飄遠了,柯待雪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的體溫,和印象中的一樣溫暖……
讓她不禁回想起那段,埋藏在心底深處的小小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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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一個人跑到山上,已經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了,而令自己陷入不小心跌落山溝,把腳扭傷而無法走路的困境中,更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柯待雪心裡已經不知咒罵過自己多少次了—怎麼可以為了賭氣,就貿然做出這種危險的事情。
手上的表早巳在跌倒時不知掉到哪裡去了,也不知道現在到底幾點了,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已經走到天空中間,想來時間應該不早了吧,不知道媽媽發現她失蹤了沒有?
周圍除了蟲鳴之外,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聲,雖然不是完全的寂靜,反而更增添詭異的氣氛,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開始害怕起來。
然而老天爺似乎覺得她還不夠慘似的,在一道撕裂天際的閃電後,竟滴滴答答開始下起雨來。
在這裡呆坐下去也不是辦法,柯待雪用力撐起身子,但才稍微一移動,扭傷的腳便痛得她又跌坐回去。
怎麼辦?現在已經晚了,又開始下雨,可她卻連動都不能動,這是老天在懲罰她的任性嗎?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會……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事情要回溯到今天下午,她放學回到家,平常總是比她晚到家的媽媽,竟然已經坐在客廳裡等她了。
「媽,你怎麼這麼早回來?」
「如果我不早點回來的話,怎麼知道你最近都在幹些什麼?」林秀珍語氣有點凶,然後把一個牛皮紙袋丟在桌上。
「這……」柯待雪拿出紙袋裡的東西,只看了一眼,便覺大事不妙。
「說,這是什麼?」
「這個……這是……旅遊同意書。」知道瞞不過,柯待雪只好老實說了。
「我看得懂上面的國字,我是問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而且,我不記得我有簽過這種東西。」
「我、我們班決定寒假要去班游,我前幾天有跟你說過。」她硬著頭皮說。
「這件事我記得,那這個東西你又要怎麼解釋?」林秀珍指了指攤在桌上的家長同意書。
「媽,我是真的很想去,而且全班同學都會去,一定會很好玩的。」柯待雪軟言哀求著。
「我已經說過,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可是……」柯待雪有些急了,她都已經跟同學說好要去了,現在臨時變卦,豈不失信於人。
「你擅自模仿我簽名這件事情我可以原諒你,但是班游的事情,免談。」林秀珍說得決絕。
「為什麼?為什麼我都已經那麼大了,你還是不讓我和同學一起出去玩,從小到大你連郊遊都不讓我去,為什麼?」母親堅決的態度讓她有些惱怒,說話音量也不自覺大了起來。
「我說過,外面很危險,交通事故那麼多,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要是出了事怎麼辦?後悔都來不及了。」
「但你也不能就這樣都不讓我出門啊,不是只要我不出門就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如果真要有意外的話,坐在家裡也會有飛來橫禍。」
「你還頂嘴!我已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是為你好,我不想你像你爸爸一樣懂不懂。」
「你不能因為爸爸出車禍,就認定我也會出車禍,這對我根本就不公平。」柯待雪不服氣的大聲抗議著。
啪——一個巴掌狠狠甩在柯待雪臉上,她白皙的臉龐立刻出現紅腫的掌印。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公不公平,在我還能保護你的時候,我就不能讓你出什麼事,要不然你爸會死不瞑目的。」林秀珍拿起桌上的家長同意書撕成兩半。「我再說一次,不准去,你可以死心了。」
柯待雪摀著臉,看著自己的希望被狠狠戳破,氣得轉身跑出家門,往小鎮後面的山上跑去。
跑著跑著,她突然想到小時候父親跟她說過的一個故事,他說有一種罕見的紫色海芋就長在山裡面,如果能找得到的話,就表示這個人除了願望可以成真之外,還會受到上天的庇佑,一輩子平平安安。
如果她能找到的話,說不定媽媽就不會那麼強烈反對了。
她從大馬路跑進羊腸小道,樹木也變得越來越茂密,在平地原本還可以看見的夕陽,但在參天的枝葉遮擋下,山裡顯得漆黑許多。
但她卻不覺得害怕,還是一直往山裡面走。
那時的海芋還不普遍,台灣的種植技術還沒有辦法成功的種出海芋,但聽說在這座山裡面有一種野生海芋,顏色和其它的海芋大不相同,是淺紫色的,在花辦的最外圍還環著一道白邊,只要能找到它,就可以讓心裡的願望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