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切都只是乍看之下的結果,真正的情況還是得到醫院做過精密的檢查之後才會知道。
不再浪費時間,他手一伸一抱,瞬間便將失去意識的女人攔腰抱起,然後抱進自己的轎車副駕駛座,朝他所知道最近一家的醫院直駛而去。
途中他女兒貝兒因好奇,不斷地想從兒童座椅上爬起來,看清坐在前方的女人是誰。
「爸比,她是誰呀?」貝兒好奇的問。
「阿姨。」
「阿姨是誰呀?」
「就是--」
「媽咪!」貝兒倏然驚喜的大叫出聲,打斷楊洛不專心的解釋。
「什麼媽咪?」
楊洛驚愕的抬起頭從後照鏡看向女兒,只見她眉開眼笑的神情,正好出現在後照鏡上,而她專注的目光似乎透過後照鏡正凝聚在某一點上,而那某一點正落在他身旁座位昏迷的女人臉上。
「貝兒--」他想開口解釋,聲音卻再度被女兒驚喜的大叫聲打斷。
「媽咪,是媽咪。爸比,媽咪回來了,媽咪終於回來了!」
看著女兒歡天喜地的面容與神采,楊洛喉嚨一緊,突然間完全說不出話來。
余兒呀余兒,妳何其殘忍,為什麼這麼早就離開我們父女倆呢?妳可知道我們父女倆有多想妳?妳可知道?
第二章
開完臨時會議,羅致旋伸伸懶腰,突然想起親愛的未婚妻怎麼還沒打電話來給他。不是說好了,等她到達峪衡家之後,要向他報平安嗎?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她該不會是在市場裡迷了路,到現在都還沒到峪衡家吧?
想著,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撥她的手機。
嘟嘟嘟……
電話響了好久,直到轉接到語音信箱,她都沒有接電話。
真是怪了,難道她真的還在市場裡,因為四周太吵而沒聽到手機響起的聲音,所以才沒接他的電話嗎?
他微微地皺起眉頭忖度了一下,改撥麥峪衡家的電話。
「喂,峪衡,是我。小彗到你家了嗎?」
電話被接起來之後,他一句廢話也沒說,便直截了當的問,怎知得到的結果竟是兩個字--還沒。
她真的在市場迷了路?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因為那個市場簡直就快要像他們家廚房了,她幾乎每天都會到那裡報到,又怎麼可能會迷路呢?
那麼是她逛過頭,逛到忘了時間,忘了和峪衡有約了?
嗯,這個可能性還比較大。
但是從八點多逛到十一點?她會不會太會逛了?
羅致旋沉思了一會兒,又撥了一次她的手機。這次他在她的語音信箱裡留了話,要她聽到他的留言之後,立刻回電給他。
十分鐘過後仍沒接到她的回電,他又撥了通電話給她,然後再度留言。
掛斷電話後,他又再次撥到峪衡家詢問她是否到達?在得到與十分鐘前相同的答案後,他只能請峪衡在她到達後立刻打通電話給他,然後掛上電話繼續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羅致旋坐立難安的等候著她的回電。
五分鐘就像有一世紀這麼長。
突然之間,不知道是他心理作用所引起的反射反應,還是怎麼著,他的右上眼皮突然連續狂跳了好幾下。
這是什麼預感?
喜、怒、哀、樂,到底該從左眼皮或右眼皮算起?
小彗這麼晚還沒到峪衡家,該不會是在途中發生了什麼意外吧?
一陣涼意突然從他背脊竄起,讓他狠狠地打了個寒顫,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
會嗎?她會不會真的出事了?
不,不會的!
心裡雖然這麼叫道,但是他仍以最快速度抓起椅背的外套和桌上的車鑰匙,然後像團龍捲風般狂掃出辦公室。
他會找到她,證明她平安無事的。
他對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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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才替病床上的病人處理好她額頭上的撕裂傷,床上的傷患便輕輕地呻吟出聲,從昏迷中慢慢地甦醒過來。
她緩慢地睜開眼。
「妳醒了?覺得怎麼樣?有哪兒不舒服嗎?」
病人臉上表情一片茫然,伸手試著想從病床上坐起來。
「等一下,妳還不能起來。」病床邊的醫生護士不約而同的伸手將她壓回病床上,不讓她起身。
「妳的大腿骨折了,額頭上有道三公分長的撕裂傷,還有腦震盪的現象。妳還記得自己出了什麼事嗎?」醫生問道。
病人茫然的瞪著他。
「小姐,妳聽得見我說話嗎?」
瞪著他,病人臉上的表情從茫然到逐漸變成驚恐。
「怎麼了?妳是不是想起車禍的事發經過了?別緊張,妳傷得並不嚴重,只要休養一兩個月就會沒事了。」醫生安撫她道。
怎知她仍雙眼圓瞠的瞪著他,臉上驚恐的表情絲毫沒有放鬆,反而有愈來愈嚴重的跡象。
「妳怎麼了?」他終於發現到病人的不對勁,沉聲地問。
病人仍一動也不動的瞪著他,沒有開口。
「妳叫什麼名字?」醫生嚴肅的望著她緩聲問道。
驚恐的神情中再度加入了茫然,女病人的雙唇微微地蠕動了一下,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因為太小聲,根本沒聽見她說了什麼。
「妳說什麼?」他忍不住將耳朵傾向她問。
「……我……」
「嗯?」
「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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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叫任余兒,是我的妻子,我女兒的母親。」
任余兒?這是她的名字嗎?為什麼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嗎?她對他也沒有任何的印象,一點記憶都想不起來,即使他手上握著他們倆的結婚照也一樣。
還有眼前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兒嗎?
在照過鏡子之前,她或許可以否認,但是在照過鏡子之後,她才發現她的五官長得跟自己很像,如果說她不是她的孩子,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可是為什麼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她這個做母親的卻一點印象、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的腦袋除了一片空白之外,什麼也沒有,為什麼會這樣?
失憶症,醫生說這是她腦部受到撞擊所產生的病症,至於會不會復原卻無法向她保證。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的家人--有愛她的老公和可愛的女兒--都會一直陪在她身邊,所以記憶如果真的永遠都找不回來了也沒關係,因為她的家人會幫她創造更多的記憶。
說真的,這些話聽起來應該很動聽也很動人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還是想找回失去的記憶,而且不知為何,心裡總有種愈快愈好的迫切感存在著。
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她迫切的想起來?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不就在眼前?一個是她丈夫,一個是她女兒,不是嗎?有什麼事或什麼人需要她立即想起來的?為什麼看著眼前的家人,她卻一點踏實的感覺都沒有呢?
「妳在想什麼?」
一隻屬於男人的手突然輕輕地撫上她臉頰,嚇得她不由自主的往病床的另外一邊縮去,才發現撫摸她臉頰的是自己的丈夫。
「對不起。」她期期艾艾的說。
「妳不需要向我道歉,是我太過無禮了。」楊洛看著她搖頭道,「畢竟對現在的妳來說,我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對不起,請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盡快回想起過去的一切。」
他臉色不知為何一變,接著便迅速的對她搖頭。
「不。」他說,「我不希望妳逼自己去回想過去。」
「為什麼?」
失憶的管初彗不解的望著眼前這個據說是她丈夫的人。總覺得他應該會希望自己快點恢復記憶回想起他才對,怎麼他反倒不希望她去回想過去呢?
聞言,楊洛倏然一僵,隨即又迅速的放鬆自己。
「太辛苦了,我不想妳勉強自己這麼辛苦。」他望著她說,「況且就算妳什麼都想不起來,妳仍是我的妻子,貝兒的媽咪,我們還是會像過去一樣愛妳的。」
他這話跟當初醫生對她說的話一樣動聽,可是為什麼她仍然一點感動的感覺都沒有呢?
管初彗對自己鐵石心腸的反應感到不解與生氣,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如此冷漠的人才對,可是面對丈夫深情的愛語,她卻一點感覺都沒有,為什麼會這樣呢?
失憶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因為如果他們相愛,如果她愛他的話,愛情應該會在第一時間回到她心中,綁架她的感覺才對,因為愛是一種發自內心無法控制的感情不是嗎?
她深信如果自己真的愛他的話,失憶也絕對阻隔不了他們之間的愛情。
「你愛我嗎?」她看著他,忍不住的開口問。
聽見她的話,楊洛微愣了一下,凝望著她的雙眼中,迅速閃過一抹極端複雜的神色,但又一瞬間恢復自然。
「我愛妳。」他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