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他給自己出了道大難題,莫利喜已經當真要去日本了。
「我想想……」他心忖不妙,可又不能不理她。
就在他來回踱步,假裝苦思了幾分鐘後,莫利喜已經忍不住興奮的直接往他懷裡跳。
「別想了,去日本的哪裡都行。」
瞧她那德行,已經決定出走了嗎?
「啊!去你日本的家好了,我沒見過媽咪,爹地生前老說她年輕時的樣子有多親,還說多少達官子弟多麼覬覦她的美色,上次跟爹地去日本時,我差點就可以跟她見面了。」
莫利喜笑得非常開心。
她完全沒意會到,自己正抱著一個跟她有著拋棄仇恨的男人。
在那瞬間,柴崎介被她那純真的笑容給惹呆了。
想想當時在意大利餐廳的櫥窗看到她時,他不正是被她那惹人注目的靚亮模樣給吸引住的嗎?
而莫利喜歡喜了半天,卻頻頻等不到答案,唯見他神色有異,瞬間她察覺到自己的行為,於是連忙從他懷裡跳下來。
空氣裡布著尷尬的氣氛。
「呃……」
「難怪妳綽號叫尤加利,是不是老愛抱人,所以被取了這個外號……咦,不對呀,那也應該叫無尾熊才對呀,怎麼會是尤加利呢?」
原本莫利喜還有點害羞呢,沒想到柴崎介雙手抱胸,右手撫著下巴的山羊鬍,一臉百思不解的樣子,這惹惱了她。
「少囉唆,你馬上去給我訂機票,我要去日本。」
瞧她兩頰飛揚的紅霞,就算她是個愛發號司令的千金大小姐,可是她終究才二十三歲,比起成熟的女人,呿,差得遠了。
但不曉得為什麼,他居然被她那張無辜卻跋扈的小臉給惹呆了兩次。
他是怎麼了?
壓抑太久了?還是被她那雙深邃黝黑的眼神給迷上了?
「這件……」
「笨蛋,不准再拿我哥當借口。不管,你是我老公,老婆大人有令,無論如何不想留在家裡,你快點給我想辦法。」
這簡直是強人所難嘛!
柴崎介哪有法子可想?要維護她的安危,唯一辦法就是禁足。
「真要出去?」
「對,難道你不想嗎?我已經在家悶得快發瘋了。」
瞧她那誇張的口吻,不出門就會發瘋,有這麼嚴重嗎?
「可妳以前不也被禁足,怎麼還不見妳進精神病院?」
「柴──崎──介!」
只要她一叫他的全名,柴崎介就會遭殃,只見她動作利落的拿出手機,一臉準備要告狀的樣子。
「好,好,好,出去就出去,可去日本也沒那麼快,先在台灣逛逛吧!」
此話一脫口,他立即後悔極了。
要帶著備受矚目的老婆大人出門,那可得搬出十八股武藝才行。
可瞧她一臉歡欣,還高興得幾乎要拜他為神的樣子,他真忍心讓她一直待在家裡──拿他當出氣筒,不斷的折磨他,還威脅利誘的擺出目中無人的樣子嗎?
第三章
「我的假髮掉了嗎?」
「沒有。」
「歪了嗎?」
「沒有。」
「那我的隱形眼鏡還在嗎?」
「當然不會不見,大小姐!」
柴崎介快瘋了。
從她偽裝外型,戴上短的假髮和有色的隱形眼鏡後,她一路上就反覆不停的問這幾句話,鬼鬼祟祟的樣子,比不偽裝還引人注目。
「好了,妳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妳這副德行,連妳哥都認不出來。」
「是嗎?」
她終於露出安心的笑臉,然後高高興興的攀著他的手,往前走去。
可,只有幾分鐘的安靜。
「可是……」
「又怎麼了?」
柴崎介已經快要沒耐性了。
「不是,我老覺得有人在看我。」
「誰?」
「像那個,還有那個。」她一臉不安的指著路人甲乙丙。
到底是誰硬拉他出來,要他陪她在鬧區裡逛街的?
是她嘛!
可為什麼一旦讓她如願出來閒逛,她卻又擔心被這個人跟蹤,被那個人認出來?
她這樣,真的讓人很煩。
從頭到尾,根本沒人認出她,而她卻以為被識破。
「有沒有鏡子?」
天呀,她又來了!
「我想看看我現在像不像我自己。」
唉,柴崎介真的好想去死。
「好啦,老公,我搞成這副德行,真的快彆扭死了。」
「有什麼好看?」
「再看一眼就好,一眼。」
唉,真拿她沒轍。
雖然心裡百般不情願,但他還是替她找到了一面可以反射的櫥窗。
「喏,這裡行了吧!」
莫利喜摸摸不安心的假髮,然後往櫥窗一站……雖然窗面反射得不清楚,但怎麼瞅、怎麼看,都不像原本的她。
「不像是不像,可是你把我扮得也未免太老土了點吧!」
幫她忙,簡直是對不起自己。
柴崎介連忙緊閉眼睛二十秒,並且深深吐了口氣,腦子裡希望雙眼睜開後,這位不知感恩圖報的小妞兒會突然消失不見。
懶得聽她繼續抱怨下去,柴崎介假裝沒聽見的逕自走開,得不到回應的莫利喜只好急忙的跟上前。
從她復原到現在,她完全不被允許到這麼多人的地方。
所以當她戴上醜醜的短假髮,戴上從沒戴過的有色隱形眼鏡,還要穿上那件勉強掩飾豐腴身材的斜條襯衫,和她最不喜歡的水兵褲及布鞋,她的心底深處,仍是十分感謝柴崎介為她所做的一切。
「你再告訴我一遍,為什麼你會有這些假髮……等等,該不會你的鬍子也是假的吧!」
莫利喜一說完,手也不得閒地往他短短的山羊鬍一扯,痛得柴崎介立刻翻臉不認人。
「妳到底有完沒完?我說了好幾次,大學時期曾修過藝術美容課程,我已經講過N次,妳不要再假裝不記得了。」
柴崎介痛得差點飆淚,而擁塞的人群,或多或少都被這對男俊女醜的情人當眾打情罵俏的樣子給惹呆。
柴崎介受不了那些異樣的眼光,他拽著莫利喜的手來到剛好沒人在的大頭貼機器前,準備跟她好好溝通一下。
「我警告妳,如果妳再……」
「你有帶錢嗎?」
「我在跟妳說正經事!」
「有沒有三個五十塊的硬幣?」
柴崎介第二次閉目二十秒,而氣,吐得更長了。
「妳要幹麼……喂,別亂來,不要亂摸,妳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好好,我自己拿……」
莫利喜性子急,柴崎介才多說了兩句,她的手已經伸進他的口袋裡,嚇得他立刻掏出皮包拿出千元大鈔。
「呵呵,我現在是個醜女人拍大頭貼會有特別效果。」
瞧她樂得這樣,看起來活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土包子,還得意揚揚的自稱醜女人。
「這機器能找零嗎?應該要去換個零錢吧!」
她的抱怨才結束,柴崎介三度閉目深呼吸。
可想而知,換錢的人,也是他。
「快點啦!」
而沒見過有哪個女人想拍大頭貼會如此心急的柴崎介,終於見識到急驚風的威力。
只是他根本沒想與她合拍,所以打算走出拍貼店。
「欸,你幹麼走?過來,我不會使用機器。」
「我也沒用過啊……別再拉我的襯衫啦,會皺。」
「不管,你陪我拍一次。」
這簡直是強人所難!
可柴崎介能奈她何?
等到她鳳心大悅,看著照片走出拍貼店,柴崎介明顯感覺到注意他們的人更多了。
「走啦!」
「噢。」
莫利喜從不曉得拍大頭貼這麼好玩,以前沒感覺,但自從她爸爸登上黑道龍頭老大的位置後,她就過著被關在鳥籠般日子,人潮多的地方,她壓根去不了。
所以說,整個下午,她簡直就像被解放似的。
接下來有很多事,都是柴崎介先示範一次,才讓她自己做,像是預購電影票,試聽CD……等。
她做了很多她從未接觸過的事,而在不同的過程中發現,柴崎介對顏色十分的敏銳,也由一起逛生活精品館知道他對許多生活用品的品味,大膽而獨特。
他跟父親莫濤完全是不同典型的男人。
而因為要觀察他,所以莫利喜開始注意這個像痞子的男人其實滿帥的,凌亂的頭髮其實是故意雕塑,而那有型的鬍子,讓他看起來更有味道。
當初爹地為何選擇這男人接替他成為她的守護神?
看著看著,莫利喜竟然看出了神,而等她注意到自己失魂落魄般地緊盯著他時,柴崎介的臉已經靠得好近。
「幹麼?」她突然驚了一下,而且有點不自在的加重語氣。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發現……像妳這麼漂亮的女人,為什麼個性卻比古代的皇帝還要蠻不講理?不過,我想講的不是這個,妳剛才幹麼偷看我?」
被發現了嗎?
莫利喜緊張得呼吸急促。
「我……哪有。」
「噢,那麼是我自作多情,看走眼了嗎?」
「就是……」莫利喜才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何必多此一舉,跟著,她氣勢凌人的兩手扠腰,「幹麼,你是金做的,不能看嗎?」
柴崎介笑了出聲,他笑的時候兩個腮幫子下方,有對不明顯的酒窩。
莫利喜連忙別過頭,卻發現路上有很多女生竟也在偷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