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點小人心態,可是好妹婿難尋,尤其是他們兄妹倆都中意得不得了的好郎君人選,肥水哪能往外流,自然要先霸住了再說。
「什麼小娃兒……等等!你說的小娃兒是不是這般高,眼神很活?」柳縫衣比了大概高度,形容記憶中的長相。
「沒錯,就是……」你說得那樣。
莫驚雲的「就是」剛一落下沒來得及說完,一道如風的身影即掠過眼前,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地為之一愕,只見原本站在他面前的柳縫衣忽然不見蹤影,留下他傻愣愣地面對著神志模糊的唐七。
這是怎麼回事?放著該救的人撒手不理,他吃錯藥了不成?
不管了,有熱鬧豈有不瞧之理?更何況他得好好看著這個好妹婿才行,不能讓他被人給拐了。
心下一想,他也跟著足尖一點的縱身一揚,消失在靜謐的內室,只留下唐七那微微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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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什麼意思嘛!我好心來送藥還被拒於門外,你們到底想不想救人?還是你自視醫術過人不用我多事?那我把解藥帶回去好了!」方小巧氣呼呼的小臉脹得圓滾滾的,惱怒的想轉身離開。
「解藥?」是他所想的那般嗎?
「讓開啦!雖然你曾好心的幫我說話,可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實在太差了,我不想留下來受氣。」哼!她冒火了,誰來說情都沒用。
「小姑娘你誤解了,我等並非故意冷落你……」說著便把上方小巧的脈搏,咦!這脈相似乎不對,她是……
為之一頓的柳縫衣不動聲色的觀察眼前清秀的小女娃,隨後一抹了然神色閃過眼底的會心一笑。
「笑什麼笑?男女授受不親你沒聽過呀!」被他一笑而感到心慌的甩開他的手,方小巧防備的盯著讓她感到不舒服的柳縫衣。
做壞事的人特別容易心虛,雖然理由牽強而荒謬得叫人捧腹,自己只是沒老實說而已,不算是什麼殺人放火要不得的大事。
「你認為男女授受不親用在你我身上恰當嗎?」他失笑地搖著頭,眼神深遠的看得方小巧侷促不安。
「我……」口水一吞,不知怎麼了,他竟有點怕看他含有深意的眼。「呃,你解藥不要了嗎?幹麼……廢話一堆。」
他早了事早解脫,免得恩人又趁他不在時溜了,到時他還得滿城亂跑地找人。
「是那位姑娘要你送藥來的嗎?」看到他,他竟想再見那其貌不揚的下毒者一面,總覺得她不如外表所見的簡單。
「不然你以為我在這裡幹什麼,閒著沒事幫你們看門呀?」方小巧沒好氣的把一顆用手巾包住的黑色藥丸丟給他,一肚子沒消的氣還積著。
他好笑的打開手巾一瞧,撲鼻的惡臭讓他眸光閃了閃。
「她決定收留你了?」他憶起之前那場誤會。
「是我死纏爛打非跟著報恩的決心感動了主人,她才勉為其難的讓我當個小跟班……啊!我幹麼跟你說這些!」話說到一半,方小巧忽然懊惱的瞪了他一眼。
感動?他不以為冷性的姑娘會因為他的「誠意」而改變初衷,是磨人的纏功奏效吧!她看起來比較像怕人煩,而非心懷慈善的讓無助的小浪兒跟著。
很少在意女子的柳縫衣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對僅有一面之緣的她印象深刻,即使容貌早已不復記憶,但那抹難以抹滅的感覺卻深鐫心底,讓他有相見恨晚之憾。
她的毒一如本人般獨特而難解,層層迭迭像隱含解不開的玄秘,毒性陰殘卻不致命,飄匆如絮捉摸不定。
想到此,他嘴角莫名的一揚,糾結多日的眉頭為之一鬆,下毒下得理直氣壯的人實在不多見,而且在事過境遷後又差人奉上解藥,她的性情還真是反覆無常得無法以常理論斷。
「你又再笑什麼,人不必救了是不是?」討厭的笑臉,好像把人看穿似的讓人無地自容,什麼秘密都瞞不過他那雙眼。
他有笑嗎?手一抬的柳縫衣輕撫逸朗面頰。「那位姑娘可有交代什麼請你代為轉達?」
「什麼那位姑娘、這位姑娘地多饒舌,我家姑娘排行老二,以後你喚她一聲蘭姑娘就成了。」方小巧得意揚揚的抬起下顎,一副水漲船高的模樣。
其實他也不知道主子姓啥叫啥名字,他是一路跟蹤不肯死心的硬是纏上她,無意間聽見有熟人喚聲蘭二小姐,然後又得知「梅大小姐」為其親胞姊,所以他小腦袋瓜子轉得快的自行推斷。
說不定還有什麼菊三小姐、竹四小姐的,剛好和江湖傳聞中的四君子互別苗頭,看誰的名聲比較響亮。
不過阿爹總算有保佑,在他以為沒指望的當頭飛來鴻福,被他纏到臉色發青的主子終於發現他的忠心不二難能可貴,於是丟了根羊腿要他自己跟上來,不許一邊流口水一邊直嚷著肚子餓。
嘿!沒辦法嘛!他賣身的銀子全被搜括一空了,每天只能喝水、撿主子吃剩的殘羹菜餚果腹,哪有不餓的道理。
「蘭姑娘?」柳縫衣低聲輕吟著,蘭之幽雅頗似她給他的感覺。
「我家蘭姑娘說了,哪天倒霉狹路相逢別來攀交情,各自錯開,不然她見一次毒一次,直到你們全趴下為止。」他家主子可是不好惹的。
方小巧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跟對了主人走路都有風,連聲音都特別宏亮有力,扁鼻翹高十分神氣飛揚,好像他的主子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他這個下人也跟著沾光。
而他剛才的一番話全灌了水,加油添醋地繁生枝節,其實省字節語的羅蘭衣只說了句:「叫他滾,別煩我。」其它都是他自做主張添上去的。
可能是心裡有鬼吧!方小巧一說完該說卻沒說的話後,兩眼賊兮兮的一瞟,拉起新做的紅綢裙就往大門口奔,靈巧的動作像在逃難般,由背後瞧去還真有如穿錯衣衫的少年。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怎麼比羊尿還臭?」羊尿還沒它腥呢!鼻子一捏還能聞得到臭氣沖天的味道。
「腐心蘭的解藥。」
「呃,給裡面那個小子吃的?」退得老遠的莫驚雲捏鼻直問,發白的臉色有著一絲同情。
幸好中毒的人不是他。他暗自慶幸著。
「你想嘗一口也成,聽說調配得當的話,毒藥也能成為延年益壽的聖品,能增加三十年的功力。」藥書上記載一頁,四毒合一通任督,甲子神功成,百毒不侵。
四毒指的是腐心蘭、笑口菊、喪魂竹,以及盤據著火焰斑蛇的情梅,此乃人間絕跡的四大奇花,已許久不曾問世了。
「真的假的?你可別誆我。」聽來頗令人心動,習武者有誰不想不費吹灰之力就功力大增。
柳縫衣眼波低垂的輕咳一聲,「不怕死儘管嘗試,害人之物也能救人,相反的,它裡面所含的毒也足以致命。」
不少人為了達到武學的顛峰不惜借助外力的幫助,不管對習武者本身有無傷害,能打敗所有對手成為武林泰斗才是首要目的,就算毒會傷身也在所不惜,他們要的是強大的支配力量。
身處紅塵中必知紅塵事,雖然莫老粗的性格豪邁粗獷,不拘小節的結交四海兄弟,但魯直的個性輕率而不羈,太容易相信朋友的割心之義。
也就是說魯莽,對至交好友深信不疑。
這是他少有的優點,但也是叫人憂心的致命傷,他永遠也不會知道有朝一日出賣他的人究竟是朋友還是敵人。
「嗟!吊人胃口,有毒還要我試,你真當我傻了不成!」命只有一條,他還不想拿來玩。
「你是不傻。麻煩你了。」柳縫衣將惡臭的藥丸往他手心一塞,不容他拒絕的握緊他的手。
「你……你是什麼……」哇!怎麼這麼臭,快把人熏暈了。
「小七的毒有勞你費心了,只要把藥餵進他嘴裡用內力催化即可。」身影飄飄,柳縫衣俊逸的背影一躍而上,立於牆頭。
「等等,你別急著走,他整個人癱得像死人一樣,我怎麼喂呀?」他虛長三十年也沒餵過人。
「撬開他的嘴餵食……」
風吹散他輕揚的聲音,似有若無地說著莫驚雲聽不清楚的話語。
「什麼?用拳頭敲破他的牙床硬喂?」有沒有搞錯,把牙敲掉?「你究竟要去哪裡?回來呀!自己的徒兒自己看顧,我才不要管……」
風中傳來莫驚雲哀嚎的回音,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打直地將味如腐肉的藥丸拿遠,低咒不已的攏眉屏息。
他是招誰惹誰了,堂堂一幫之主充當小廝能看嗎?那小子真是好命,敢勞動尊貴的他。
「大哥,你一個人在這裡叨念個什麼?柳哥哥人在哪裡……」嗯!什麼味道臭成這樣?連花粉味都蓋不過去。
蓮足輕頓的莫宛兒以絲帕掩鼻,一臉嫌惡的將臉轉向來時路,不肯再接近兄長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