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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既然不是嫌我貌醜就乾了這杯酒吧!本宮也知道我這病弱的身子不堪折騰,你就依了我這回。」她一臉嬌弱的撫撫額,好像體力有點不支,希望他容她任性一回,下回想再縱酒狂歡的機會可能不再有了。

  意思是她隨時會病故,時日不多了。

  「公主……」望著明艷的嬌顏醉意酣然,苦不堪言的柳縫衣只好虛與委蛇的扶著她。

  「就一杯好不好?我絕不強人所難。」她說得好不委屈,讓人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嗯!一杯……」舉杯欲飲,衝鼻的酒味讓他眉心一擰的就口未飲。

  「怎麼了,這酒色不合你意?」她趨前一問端起酒杯輕飲一口,神色自若的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在她認為沒人注意的時候,那閃過眼底的詭色讓人一驚。

  「我剛剛想起稍早身子不適曾服用了一帖藥,藥性正好和酒相沖,只好辜負公主贈酒的心意。」唉!堂堂樓蘭城公主竟也學人下藥,這世道真要亂了不成?

  莫非她忘了他是個大夫,能聞出其中的藥味?

  一看他菜不吃、酒不飲,什麼也不碰讓她心機落空,心一急的薩哈娜整個人往他身上貼去,寬衣解帶的眼帶媚態,企圖以渾圓有致的嬌軀迷惑他,甚至不顧廉恥的欲撕開他的衣服好造成事實。

  因為她是個公主,只要他「玷辱」了她,他一生的名聲也將毀於一旦,若不順從她的意念行事,他也休想再立足於人世間,身敗名裂一輩子背負惡名。

  「公主不是病得快死了嗎?怎麼還有力氣強佔男人,你這輩子沒見過男人呀?我的男人你也敢碰!」

  就在柳縫衣準備一掌擊暈她好免除她做出羞辱皇家門風的行徑前,一道刁蠻、驕縱的清亮女音突然從身後響起,語帶尖酸刻薄的大肆嘲弄,狂肆的態度與某人極其相似。

  但是他的眼中卻掠過一抹複雜的疑色,眸色一深若有所思,眉蹙如山的盯著屏風後若隱若現的贏裊身影。

  「哪個大膽的賤婢敢污辱本宮,還不快出來受死!」惱羞成怒的薩哈娜連忙拉起薄裳敝體,本性畢露的怒罵不知死活的奴才。

  「嗯,除了會幹些偷雞摸狗的下流勾當外,你還會做些什麼?虧你還是個公主呢!我呸!呸!呸!」女子手擦著腰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氣焰高漲的走出遮掩的珊瑚屏風。

  「莫宛兒,你怎麼會在這裡?!」薩哈娜瞠大的眼充滿妒恨,不敢相信的驚喊出死敵的名字。

  「莫宛兒」得意非凡的當她的面抱著柳縫衣,臉上帶著幾許輕狂,「因為我的柳哥哥在這裡,所以我就來陪他嘍!」

  她所謂的「陪」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什麼意思,髮鬢未梳散於身後,嘴唇紅艷像剛被男子狠狠寵愛一番,滑落的單衣遮不住半敞的香肩,那一抹歡愛後的紅暈引人遐想。

  但是眼見的事實還不如她身上過大的衣服來得有說服力,鬆垮的掛著似底下不著一褸,那是一件男人穿在裡頭的單衣,而衣服的主人——柳縫衣正不發一語的任由她攀著不放。

  也就是說公主的到來剛好打擾到人家的好事,害她來不及梳妝打理好見貴客,只好隨便找塊布包著。

  「誰准你進宮的?你居然淫亂到我們樓蘭王宮來!」薩哈娜氣急敗壞的指著她鼻頭大罵,無法接受她出現眼前的事實。

  那意謂她又輸她一著,沒能佔上風好趁機譏笑她。

  「有你淫蕩嗎?三更半夜不睡,為人施菜布酒還裝出病懨懨的模樣,你以為我的柳哥哥會意亂神迷著你的道呀!」她不需要別人允許才能來,皇宮大內的琉璃瓦早不知被她踐踏過幾回了。

  「你……私入王宮又對本宮不敬,按照本朝律法當斬不誤,你還不立刻下跪求饒?!」她起碼會留她一個全屍。

  「莫宛兒」嗤笑的一哼,「公主淫亂後宮又該判個什麼罪?不知道樓蘭國王會不會痛心疾首去了你公主的封號貶為庶人。」

  「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敢辦你,必要時我會先殺了你。」永除後患。

  氣惱的薩哈娜威脅的說出狠話,很難相信眼前語詞鋒利的女子會是那個老被她氣得跳腳的死對頭,反常的聰慧敏黠根本不像平常的她,讓她反過來氣得想殺人,除之而後快。

  「莫宛兒」不以為然的微露一絲清冷氣息,「只要你不怕得罪馬幫,我『莫宛兒』的腦袋隨時擱著等你。」

  「你……」她竟敢抬出馬幫來壓她,真是太可恨了!

  薩哈娜和莫宛兒不合多年眾所皆知,但她始終不敢動她、隱忍她張牙舞爪的主因,便是忌憚馬幫的勢力。

  死一個尋常人家的女兒沒什麼大不了,只要處理得當自然不了了之的煙消雲散,可是馬幫幫主鍾愛的胞妹若出了事可就沒那麼容易善了,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整個樓蘭城也跟著遭殃。

  所以這個「莫宛兒」才以莫宛兒的身份出現,因為她曉得薩哈娜再怎麼狂妄無知,也不敢向馬幫勢力挑戰,他們所擁有的實力和財力足以佔領一個國家。

  「宛兒,不可對公王無禮。」玩笑適可而止。柳縫衣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告誡懷中女子。

  她微訝的抬頭一視,深幽的眼中讀不出半絲情緒,「莫哥哥同情她?」

  「不,我擔心你。」他小聲的俯在她耳邊說道,掌心貼著她後背暗輸真氣。

  「擔心莫宛兒?」「莫宛兒」低揚的聲音中有著摻雜酸味的怒意。

  「對,擔心你這個莫宛兒。」末了他說了一句,「你最好不要給我暈倒,否則你這輩子休想再碰一張人皮面具。」

  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莫宛兒」怔愕的盯著他,難以置信的露出生平第一次呆滯的表情,久久不能回神的感受一股熱氣在體內流竄,她的心也跟著熱了起來,隱隱浮動著愛意?

  「我想你會得到一個不怎麼安份的妻子,不過……」

  「不過什麼?」若在之前聽到她這句話,他會欣喜若狂的修書一封回康寧告知即將成親一事,可是現在他卻暴怒得想毀掉一座城池。

  「接住我。」一陣黑暗攫去了她的意識,身子一軟的墜入他張開的雙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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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怎麼有兩個莫宛兒?!」

  物有相似、人有相肖時有所聞,但長得一模一樣如同一分為二的女子卻是少之又少,簡直是同一塊模板刻出的水靈兒,眼耳口鼻像得如一母所出的雙生子,叫人無從懷疑她們不是姊妹。

  若非出生時他就和焦急的爹親在門外等候,相信親生大哥莫驚雲也會以為他鄉了個如花似玉的妹子,是當初產婆弄錯了,或是有人故意隱瞞。

  當柳縫衣抱著兩眼緊閉的「莫宛兒」出現在馬幫時,眾人的眼珠子差點掉出眼眶地張口結舌,久久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鴉雀無聲地一再在兩張相仿的秀雅臉上來回比對,想從中看出端倪。

  突地,圍觀的人群中傳出詫訝不已的驚呼聲,大家小聲討論的聲浪才如大夢初醒似的一波高過一波,幾乎要將人淹沒地圍在左右,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不可開交,沒把屋頂掀了還真是意外。

  其中最驚訝的莫過於莫宛兒本人,她根本就是呆若木雞的瞪著平空出現的人兒,不敢相信她用情甚深的柳哥哥居然和另一個她那麼親近,卻不肯多看她一眼給予一絲絲柔情。

  傷心、憤怒、不甘、沮喪和深沈的恐懼在隨後發作,她不能接受他別有所愛,而且那人還是個長得和她一模一樣的女人。

  她覺得自己被傷害、被欺騙、被人偷去臉,她想柳縫衣會在意這樣的女子理應是先愛上她,這會兒著實不該放著深愛他的她不管而移情別戀,辜負她這些年來對他一心一意的等待。

  「我不要她在這裡,快把她趕出去!」驕蠻的個性不改,她以砸破一隻琉璃花瓶來發洩心中怒意。

  若是以往馬幫幫主會由著她胡來的要大小姐性子,可是此刻他卻板起臉十分嚴肅的當大哥,不容許她繼續胡鬧。

  「馬幫在江湖上行走最重情義,行俠仗義、扶弱濟貧乃我等本份,豈有見危不救將人趕出去的道理,這種不仁不義的事我做不出來。」何況那人還是和他有過命之交的好友所帶來的,他更加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壞了兩人的情誼。

  妹子可以寵,但不能寵得讓她傷及無辜,在自個幫裡她愛怎麼吵、怎麼無理取鬧他都能包容,甚至是有點縱容的容許她使點姑娘家的小脾氣,反正天有他頂著不怕垮,她要翻雲覆雨也由著她。

  可是現在情形大為不同,屋裡的「宛兒」一看就知身負重傷的模樣,若不給她優適的環境加以調養,恐怕傷勢會日趨嚴重。

  「我不管,我就是不准她待在馬幫,你要是不方便出面就由我去,我要她現在、立刻、馬上離開!」看到「她」她就一肚子火,恨不得將「她」的臉撕得稀巴爛,不許「她」頂著她的臉和柳哥哥那麼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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