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打動不了他,耍點小賴皮了,「我還是小孩子,做不來婦人之仁。」
「你!」他差點吼人了。
他這一切救人殺人,是為了誰?她竟還有閒情挑他口誤,倒不如一個掌風把這個還不到他肩頭高的娃娃兵揮退五十步,讓她別來礙事算了。
衛離鐵青著臉森森啟唇,「這條賤命不足留。」
霜影鼓起勇氣迎視他,「賤命也是命,我們踢得他滿底找牙就好了啦!」
鮮血橫流,人頭落地,她光想著就受不了。衛離若犯下此等罪行,她一定會替他難過到心痛,她以後也一定不會再理他了。
「霜霜,我並非爛好人。」事實上,他也不在乎當壞人。
「你已經把他打暈了呀!我是不介意你再賞他額頭幾個大包……」
他瞳光冷肅,牙關咬緊,「他,不可輕饒。」
「我也很氣恨他啊!可是……喔,衛離,拜託你好嗎?」她眼中隱約泛著淚光,執意站立在挺如一株蒼天巨木的身軀前。「你不要這樣嘛!我知道你不噬血、不殘忍!」
他不噬血?他不殘忍?「哼,你太瞧得起我了。」
霜影抿緊唇,定定凝望著他。她賭上了,衛離不會蹂躪一條無力反抗的生命。
「我留他何用?」不想順她意的,然而利刃竟無法往下砍。
「呃,你可以證明他壞到無可救藥,到時再一刀送他歸陰哪!」
「我如何證明?」
「如何證明……你會想到辦法。」她把問題丟回去。
他拋來陰側側一瞪。
喔喔,不能太得寸進尺喔,她趕緊轉個話題,「我說啊,這把刀看來不錯,你倒是可以試試看把你的腳鏈斬斷。」
衛離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露,很好,原來氣怒攻心就是這種感覺。
枉他剛剛一陣樹梢飛躍,真氣耗盡,就只救來一個顧著和他唱反調的小驢蛋。她只會掛著兩行眼淚對他動之以情,不許他快意恩仇。
她,太可惡了。
可是……他彷彿著了她的道,他居然拿這個軟心腸的小雞婆無可奈何。
今夜,他一定要放聲狂嘲自己一百回,大笑他竟然允許她爬到他頭頂上。
拉長不悅的黑臉,他手腕一翻勾,飛刀劈向最近的大樹,深深插入。
「霜霜,這是最後一次由著你干涉我的行事。」他憋著火氣警告她。
「好。」她以袖管擦擦眼淚,乖順的點點頭。
衛離一腳重重踢向地上大塊頭。巨人呻吟一長聲,幽幽轉醒了。
「啊!大爺饒命,我錯了,別殺我啊!」
「你準備如何處理這只欺善怕惡的狗熊?」霜影想想又再一問。
他冷覷她一眼,心中已然迅速形成一副縝密連環套。打懷中掏出一顆小丹丸,他扒開惡漢下顎,用力一拍,小丸子滾入喉管。
「你餵我吃了什麼?」巨無霸乾嘔幾聲,卻吐不出東西。
「是呀!你餵他吃什麼?」霜影也好奇呢!
衛離才不解釋,他只對手下敗將撂狠話,「想活命的話,就別離開這裡一步。」
語畢,他冷著臉轉手將霜霜抱起來,往戮情莊疾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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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朔非望,抱著她另有一番感受上心頭。
粗礪的腳鏈猶在,心靈的舊創也不愈,他若是泥她就是雲,一片冰心、一身玉潔墬落他心間,環抱著她的感覺是無法言喻的祥和寧謐。
霜影早已習慣衛離的懷抱了,現在他又不發寒症,窩在他身上感覺起來好舒服喔!身體輕如一片羽毛,心情輕鬆如一片飛雲,加上又可倚賴他的雙腳當車行,她閒來無事,扳著手指數起天上一顆顆冒出來的星星。
「五顆、六顆…..啊,我忘了。」她焦急地扯扯他的衣管,勾下他的頭顱。
「衛離,你等一下啦!」
他被逼垂眸凝視她,赫然忽見……破裂的布帛中若隱若現一片白賽春雪的冰肌玉膚。
霜霜偏愛藍色,一襲淺藍羅衣相襯下,她嬌俏清麗如一朵幽谷紫羅蘭。
她方才口中嚷著她是個小女孩,然而柔軟的妙軀,清甜的馨香,在在證明了這半年來,少女丰韻默默添增無數了。
非朔非望日,他的身體竟也竄起一股波動。
啊!莫非他又著了她另一層道了?
他端凝她的眸色漸深,原本就低啞的嗓腔更喑沉,「你要做什麼?」
「我的小啄木鳥還在那兒,我要回去找它。」心焦之色全寫在她臉上。
「什麼鳥?」腳步打住。
「我剛剛撿來的一隻受傷的小鳥,我不能丟下它不管,否則它必死無疑了。我們快回去。」
多事的小食指還溜過去,對他的腰腹輕輕戳了幾戳,指示另一頭才是行進的方向。
他喉頭咕嚷一聲,語氣寒颼颼,「你哪天才能學會不管閒事,不給我惹事?」
不知死活的小姑娘還挑他敏感的地方施暴,他這個男人那方面的自制力可是很有限的。
「幹嘛?莫名其妙就凶起人家。」她委屈地嘟高紅灩灩的小嘴。
灰藍的眸心閃著兩簇小火焰,焰心倒影是兩片朱唇。他重吁一口氣,「霜霜,你真的一點都不怕我?」
「我當然忌憚你的雷公臉、獅子吼呀!」她咋咋小嘴說著。
不過呢,他凶歸凶,也沒對她提刀動劍的,而且他剛剛還救了她一條小命,所以她也就不覺得該畏他如猛虎了。
救鳥不能只救一半,她該怎麼說服他?
黑靈靈的眼珠子跳轉一圈,藕白纖手搭上他後頸,小臉蛋躲進他結實胸窩凹處,漾出甜甜微笑,擠出嫩嫩嗓音來跟他磨了。
「我說衛離呀!你別老想嚇唬我喔!我們是好夥伴嘛!你生那種莫名其妙寒病時,我照顧你喲,!被壞人欺負時,你救我哩……」
衛離的眉心攢緊了。
呀、喔、嘛、喲、哩……她說話的長長尾音甜膩死人了,她純真的風情變成一種嬌媚的勾引,她粉撲撲的小嘴像塗了蜂蜜一樣的誘人品嚐……
噗滋!
一個很不尋常的物體貼合聲!
霜影倏地瞪大眼睛,奇怪……她明明還沒說完話,怎麼發不出聲音呢?
眼眸的範圍內只見他炯爍的藍眼珠,唇上還有熾熱的異物在蠕動……
噢……他吻了她!
不是蜻蜓點水般,而是唇齒密密嵌合,輾轉吸附她每一滴甜蜜。他的吻一如他狂烈的個性,足以引起轟天閃光劈雷,堪以毀天滅地。
「嗯……」被吻得腦袋一片空,霜影閉上了眼,細聲嚶嚀著。
衛離這傢伙還真是很霸道,卯起勁來時愛怎樣便怎樣。
她居然就這樣被他強吻了去。可是,唇與唇吸吮,舌尖與舌尖點觸,跟他接吻的感覺……好美妙喔!
長吻漸落,激懷漸沉,他高挺的鼻心抵著她的,低聲呼喚一臉陶醉的女孩。「霜霜?」
「嗯?」小粉舌舔舔紅腫櫻唇,朱顏燒紅若赤鐵。
「往後,我們不再是同伴、也不是夥伴!」他說。
天地混沌,心跳失序,她腦海裡只有飛花流螢輕似夢,聲音如歌唱般輕吟,「那,我們是什麼?」
衛離唇邊噙著佔有性的微笑。「你十四歲了吧?再大一些就會明瞭了。」
現在,她是他捧在手心的小精靈,未來,她將是他的女人。
「呃?」怔忡之中她發覺他又抱著她往戮情莊走了。不對,接吻之前他們正在討論一件大事……
「對了,我想起來了,我的小啄木鳥……」
「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有餘力管鳥兒?」心頭那兒讓她嬌柔柔的身子窩得很暖很舒服,他挑起邪氣的唇角揶揄著。
「說得也是。」她馬上討好地點點頭,笑咪咪說著,「你等一下不是還要回去那邊處理巨無霸嗎?記得要找到我的小啄木鳥,好好照顧它喔!」
有沒有搞錯,叫他當鳥兒的保母?
他斜瞟她一眼,懶得出聲搭理。
霜影調皮地眨眨右眼,撒嬌說著,「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我下次找你時,就可以有小鳥兒陪我玩了。」
她說了算?她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衛離差點失笑了……
然而,凝視著一雙清亮靈透的黑眸,一朵開心的甜美笑靨,他狠不下心來拒絕。心頭暖暖的,軟軟的,其實他很喜歡她的撒嬌……
噢!她說了算數。原來佔有性是雙向的。
今夜,他還要捶自己的腦袋一百下,他果然深深地著了這個倔脾氣軟心腸小姑娘的道了。他已然讓她鑽入他心坎,霸佔著一塊很重要的角落了。
眸色脈脈,聲語默默,山風吹動一肩狂野長髮,他的喉結輕淺滾了幾滾------
天南地北孤飛客,鴻斷聲裡寒暑拋。殊知,疏狂一吻,餘味成韻。斜風細雨身猶在,搵得英雄氣再幾分?
或許,只得兒女情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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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後,黑風山上,晌午過後,幾道人影躲在遠遠的大樹後探頭探腦。
「來,我賭五錢銀子,他今天會先練劍。」偷窺男甲說。
「我壓雙倍,他會先布設機關。」偷窺男乙說。
「我插花二文銅錢,賭他採藥草。」偷窺男丙軟囊較羞澀,意思意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