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覺得我說話帶刺,就少跟我說話。如果你還是不死心的話,那就要習慣我說話的方式。」她的作風仍是想要引起他的反感。
「你真是高明,翻臉就像翻書一樣,前一刻你可以心平氣和的和我吃飯喝茶,下一刻可以對我惡言相向,我有的時候真是懷疑你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他是愈來愈不瞭解她了!瞿莫臣不相信一個人的性格可以驟然改變,他一定要找出令她如此冷漠的真正原因。
「如果你只是想研究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那麼很抱歉,霍先生,我只是公司小職員,沒辦法陪你思考下去。」
說完她即刻把電話掛上,空留無限傷懷。
對不起,莫臣,一切都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血統基因是如此的不健康,她說什麼都捨不下他,以及他們這段感情。
就這樣,梅英若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她感覺自己已快被壓得喘不過氣來,明明自己心緒煩憂,面對客戶、同事時還必須強顏歡笑。
她剛撥了通電話找小夏過來,並且告知一切狀況,因為她有預感下班後可能會見到莫臣,難保不會引發一場戰事,而她卻已經沒有氣力面對他的拷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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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又把你給找來了。」梅英若千萬個不好意思,因今天是孫逸謀的生日。
「哎呀,反正我也沒什麼事,而且我老公到高雄出差去了,恐怕晚上十二點才能回來。說到你嬸嬸,這人也太離譜了吧,自己做錯事還敢大言不慚的向你要錢。」
「唉……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梅英若言以蔽之。
她們走向停車場,喬銘夏開了她的白色嘉年華來。
一坐進車,喬銘夏立即拿了個信封袋給她,「這是十萬元現金,你先拿去給你嬸嬸,告訴她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休想再打你錢的主意。」
梅英若感受到友情的光熱,不禁熱淚盈眶。
喬銘夏邊開車邊別了她一眼,「別這麼感性好不好,我是沒太多錢啦,可是十萬元還借得起,你這樣……我很不好意思耶,收下啦,我只是借你周轉一下,又不是不要你還,你別這麼感動好不好。」她很怕應付眼淚,尤其是感激她的眼淚。
「你開車技術愈來愈好。」
「那是當然的,熟能生巧嘛。」
梅英若把十萬元放在手心緊緊一握,握住的是她和小夏的友情,然後又遞還回去。
「真是謝謝你,我中午標了個會,足以應急。這些錢可能得麻煩你再存回銀行了。」
「哇!我的好心顯然白費心機了。好吧,先存起來,下回有急用再告訴我,總要讓我借成一次吧,從沒當過債權人,下回讓我過過癮。」
這是開玩笑的,喬銘夏只想把好友的壞心情調味一下。而車行到一半,突然聽到右後方有車按喇叭的聲音,她從後照鏡看車子的主人。
是一輛銀藍色的保時捷,開在車道上神氣活現。
「英若,是你老公,千里追蹤而來,怎麼辦?」
「暫時不理他,先往我家開去,他早上打電話給我,碰了釘子,心情恐怕不會太好,但我實在沒有力氣可以應付他,所以才把你給請來了。」
梅英若隨意往右側車道望去,保時捷已與壽年華並肩而行,看得出他一副山雨欲來的樣子。
她預估今晚有得耗了,而且她得花點心思,在嬸嬸到家裡拿錢時把他支開。
「小夏,我看我先不要回家好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嬸嬸。」
「那到哪去呢?總不能一直讓我的嘉年華和保時捷談情說愛吧?」
「OK,繞到前面廣場停車,我和他談一談。」
「這樣也好,不然我真怕他用保時捷Kiss我的嘉年華。」
梅英若噗哧一笑,虧她想得出來。「保時捷沒那麼暴力色彩濃厚。」
停好了車,女主角是一副冷靜、理智的模樣,反而是喬銘夏有一點緊張。其實梅英若只是試圖以優雅的形象,掩飾她心中的忐忑不安。
瞿莫臣霸氣的走下車,面無表情。自從早上她掛上電話的那一刻起,本來他早已結冰的心湖,更是雪上加霜。
「你跟著我做什麼?油錢太多了是不是?」梅英若十分討厭自己這種苛刻薄情的說話口氣,可是她不得不這麼做,因為她惟一想給他的印象就是像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可愛之處。
瞿莫臣知道她想激怒他,他知道她想讓他討厭她。他告訴自己她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女人,以前那個溫柔恬靜的女孩到哪裡去了?他怎麼會找不到呢?不!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
「你不用這麼刻薄,我不會動怒的,如果你想激怒我的話,今天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要激怒你?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有什麼指教?如果沒話說,我和小夏要走了。」
他拉著她的手,嚴厲的看著她,似乎想望進她的靈魂深處,他和她對視了半分鐘,梅英若心虛的把自光先移開。
「怎麼了?為什麼不敢看我?你有什麼秘密不能讓我知道?我不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短短一年內改變如此大。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看到我,那麼我馬上消失在你眼前,但是,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找到那個當年我認識的小女孩浪漫多情的靈魂。」
瞿莫臣抽回手,朝喬銘夏的方向望去。
「小夏,你是若若的好朋友,如果你知道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請你把真相告訴我。這是在救她,也是救我。」
他的懇求聽在喬銘夏的耳裡,連她也動容,有那麼一個念頭,她想告訴他所有的一切,但後來還是忍了下來。
「瞿老大,我無可奉告,因為根本沒什麼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不要想像力太豐富。」
「那好吧,小夏,我也不勉強你非說不可,但是你的這個朋友心事重重,一點也不快樂,如果可以的話,多替我照顧她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鑽進保時捷,疾駛而去。
回到車裡,喬銘夏深深的歎了口氣,打破沉默的氣氛。
「我不知道我還能忍多久,就在剛才我差一點就要說出口了,瞿老大說得這麼誠懇,只有你,鐵石心腸。」
「我不得不這麼做,我不能害他。」
「害他?我看瞞著他才叫做害他哩!你也聽到了,他在向我求救,而我卻見死不救。」
「放心好了,總有一天,他會失去耐心的。他總會有毫無感覺的一天,然後他會忘了我的。」
「如果不呢?難道你要他一輩子都在找那個什麼浪漫多情的梅英若嗎?」見她不語,喬銘夏把心中另一個疑慮說了出來,「還有,若是他真的能夠忘得一乾二淨,那你呢?你怎麼辦?你真的能夠麻木不仁嗎?把這一生丟在那三個永遠是小孩子的身上,從此不再愛了?」
她知道她不能,但卻必須強迫自己飲下這杯苦酒。
「我會試著調適自己。」
「調適?很難吧!到時你看他再娶別人一定會心碎而死的,為什麼不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面對他呢?」
她知道小夏所分析的一切都可能發生,包括他的離婚再娶、她的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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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莫臣到蔚藍海岸選擇了PUB裡最不起眼的角落喝著小酒,端看人生百態。當他心煩時,他總是一個人到這來。
「老哥,又一個人喝悶酒啊?小心心煩時喝酒容易醉哦。」說話的人正是PUB老闆項得,是瞿莫臣多年的老友,也是當年愛扯梅英若髮辮的男孩。
「醉了倒好,倒下去不省人事更好,什麼都不想都不煩。」他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英若又令你心煩了啊?喝酒像活得不耐煩了似的,你以為這是白開水嗎?」
「唉,女人真是難以瞭解……」瞿莫臣將這一陣子的苦水,盡往這自願當聽眾的老友倒。
「為什麼不逼她問清楚呢?」
他一臉苦笑,「她不說啊,軟硬兼施仍然探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就比較難搞了,英若脾氣有她固執的一面,她知道這家蔚藍海岸是我開的嗎?」
「不知道,我沒和她說過,你剛計劃開店時,她就不告而別了,想想她對我還真無情,十五年了,從她仍是小妹妹時就一直守著她,這麼多年的相處,全是白費心機了。還是你好,一個人,天涯海角任憑你流浪飛翔。」
項得拍拍他的肩頭,「會有轉機的,只要你不動搖的堅持下去,她也說了,她不是對你拒絕,而是拒絕天下的男人,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而且你說她又搬家了。」
瞿莫臣點點頭。「她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很缺錢用,把公司的兩個互助會都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