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姊姊,這李家大將軍是什麼人物?」銀紫朝金梓問了去。
撇開沐青不說,她才不認為小姐捨得把她嫁出去。
「聽說他高大威猛,相貌更是出類拔萃,就是脾氣不大好,喜歡凶人。李將軍終年在邊疆地方駐守,一年回李府的次數不過一次,有時還兩年才回來一次,小住個四,五天又離開了,銀妹妹若想見李將軍,可得等到大婚之日才能見到他本人。」金梓邊講邊慶幸嫁的不是她,她膽小懦弱,又貪生怕死,不適合跟這種可怕的人成為夫妻。
嫁給這種人跟守活寡有什麼兩樣?
「不過李府有交代,銀妹妹入了門後,還是可以繼續住在錢府,將軍回府前妳再回去小住就行了。」
銀紫明白小姐打的主意了,不過是替她如了嫁人的夢而已,她哼了一聲。
「一女不嫁二夫,小姐這麼做會讓沐哥哥生氣的,他一生氣起來,小心錢府遭殃喲!」
努力板著臉孔的錢府小姐馬上破去威嚴貌,眼裡閃著異樣光彩。
「他什麼來頭?有這麼大的本事。」
「怎麼,藍大哥沒跟小姐說過沐哥哥的身份嗎?」銀紫故意吊她胃口。
「沒說,快告訴我,他是什麼身份?」
「三年前消失於京城的賞金獵人,小姐可還有印象吧!」
問這幹嘛,難不成……
一雙驚訝水眸直盯著銀紫瞧,銀紫點頭承認。
「傳言賞金獵人力大無窮,這可一點不造假,妳們惹惱了他,小心喲!等他恢復體力後,隨時都可以殺進錢府裡,小姐最珍貴的寶貝,他用一恨手指頭就能毀去。」
看著兩張花容失色的煞白臉蛋,銀紫心裡狂笑,終於讓她贏回一城。
「慘了慘了,那我前些日子買的霹靂小豬不就有危險了?」錢府小姐驚聲尖叫。
銀紫眼一瞇,「霹靂小豬是什麼東西?」不是說小姐節制了許多?怎麼還亂花銀子。
「那不是東西,是個陶偶,用玄天山上接受日月菁華而衍生的陶土所燒成,小豬形體精巧又可愛,釉彩也繽紛多色,做得最好的就是那圓圓的豬鼻子,還是以珊瑚紅來點金,每晚抱著它睡覺,可以贏得好夢呢!」金梓好心解說。
「多少錢?」
金梓偏頭想了想,沒注意到錢府小姐猛打暗示的眼神。
「我沒算過,不過我見到小姐拿了兩箱黃金出去……」
「用兩箱黃金買一個陶偶!」銀紫的尖叫聲足以掀去屋頂。
錢府小姐嚇得一個勁兒地鑽到金梓身後,用金梓之身護住自己。
「把妳的霹靂小豬給我交出來!」不用沐哥哥的一根手指,她會親手砸了它,
「那是我的寶貝,妳敢動它,我……我會生氣的,我會趕……」趕妳出府四個字讓錢府小姐活生生吞了回去。
前車之鑒,她再也不敢講這句話。
看著小姐躲在別人身後,那副敢怒又不敢言的模樣,沒來由的,銀紫笑出聲。
「小姐呀!我還真不知道以後哪家的公子敢娶妳。」娶了個會吸金又愛亂散財的妻子,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金梓點頭附和,卻忘了自己也是個麻煩人物。
「小金,妳怎麼可以和小銀一起笑我?」
兩人打鬧起來,沒留神到銀紫臉上的笑痕漸失。
她一樣可以和小姐打鬧嬉笑,像以前一樣的過日子,可到了夜裡,枕邊空空蕩蕩的孤寂感,常讓她抱著小銀子哭濕了被褥。
好笨好蠢,愛又不是一定要用嘴說,沐哥哥的表現難道還不夠明白?她真是笨到爆了,她怎麼會以為他不愛她?他很愛很愛她的。
好想見到沐哥哥,好想知道沐哥哥的身體好點了沒,好想在他身磨照顧他,可是她卻無能為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沐哥哥身體康復後,一定會來找她,因為他是這麼的愛她,他一定會來!
但是,她真的等得好痛苦,究竟要她等到什麼時候?
銀紫沒想到她願望隔天就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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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一早,錢府就鬧烘烘的,讓銀紫覺得頗不對勁。
一下子有人同她說,小姐命令她待在房裡哪兒也不准去,一下子又有人來找她,問她知不知道小姐和金姊姊在哪裡。
不知道這兩人在玩啥花招,倒是房外的吱吱喳喳令她攬緊了月眉,不顧小姐的命令,銀紫踏出房門,逮著一個慌張經過的小婢。
「發生什麼事?妳們怎麼這麼吵?」
小婢搖著頭道:「我不是很清楚,只聽幾位大哥說錢府來了兩個想鬧事的傢伙,賴在大門不走,我就是要去稟報小姐這件事,可是四處都尋不到小姐。」
銀紫注意到小婢手上有個奇怪的東西。
「這是什麼?」她要來一看,是一團包著石子的紙。
「就是那兩個無賴扔進府裡的東西,我要交給小姐看的,也不曉得他們打哪來的力量,竟然能把這些髒東西丟進錢府四季苑裡,那兒離大門的距離可遠咧!」
眼底精光閃過,銀紫迅速將紙攤了開。
驀地,她眼裡蒙上一層水霧。
「就不知道那兩個怪人為什麼要這麼做……」
話沒聽完,銀紫便扔下手中紙條,拔腿便朝錢府大門跑去。
「紫姊姊跑這麼急做什麼?」
小婢低頭一看,嘴裡喃喃自語道:「怪了,這上頭怎麼是紫姊姊的名字,還寫得這麼醜,這人到底會不會寫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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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來,滿地隨處可見一團團的紙屑,銀紫抓起裙襬狂奔,越接近大門,一顆心越是狂跳地快要蹦出口。
一堵堵高大的人牆堵在門前,擋住她的視線,她看不見站在外頭的來人,卻聽見熟悉的聲音。
「大哥,你別再費盡力氣扔這些東西了,錢府人不會讓我們見小嫂子的,你體力才剛恢復,應該要省點力氣……」
是莫修!
「讓開,你們統統給我讓開!」銀紫焦急地大吼。
聲落,前方高大的人牆自動劈成兩半,讓出條空路,銀紫得以見到她日盼夜盼的人。
一見著沐青憔悴凹陷的容貌,她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沐哥哥!」她一個箭步撲上前去。
那雙鐵臂緊緊鎖著她,不頤和她再有片刻分離。
銀紫以指輕撫他消瘦的臉龐,想著他身子曾遭受的痛苦,淚水如珍珠般一顆顆滴落,沾濕了他的前襟。
「沐哥哥,我好想你。」
「我也想妳。」他心疼地抹去那串淚珠,「紫紫,別哭了,我這不是來找妳了嘛!」
他溫柔的動作令她哭得更凶,沐青輕輕一歎,朝那張發出輕泣聲的小嘴一啄。
「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
「幹嘛,嫌我哭得丑嗎?」瘖啞的嗓音半是嬌半是氣。
「不,看妳哭,我會心疼。」含笑的目光柔柔地看著她。
第一次見著錢府銀娃娃的裝扮,他的娘子,全身上下還真是銀光閃閃,活像塊……銀子!
銀紫忽而一怔,眨了眨沾濕的羽睫,不大能適應他的變化。「沐哥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說話了?」
要是他早些聰明地對她說甜話,自己就不會氣得半死了。
「我說的是實話。」
「沐哥哥,你的身子不是還很虛弱嗎?為什麼不多休養一段時間……」臉色倏地轉為擔憂,小手撫上他消瘦的臉頰。
「我等不及想見妳呀!是妳說的,哪天要是妳不見或離開了,天涯海角我也要將妳追回來。」
他說的令人感動,一旁的莫修卻哇哇大叫起來。
「小嫂子,妳真該罵一罵大哥,身上的毒才解,根本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就不顧一切地想來找妳,結果摔下床又暈了過去。好下容易讓他昏睡了兩天,第三天他終於有力氣下床,卻跑到書房不停寫著妳的名字,力氣用盡結果差點再度昏迷,連著幾天下來,妳瞧,他不要命地寫了這麼多,妳說他欠不欠罵!」莫修指指腳邊幾個竹簍,裡面滿滿是紙團。
「我就是受不了了,才決定把他帶來,誰知道大哥又哪裡不對勁,竟說要把他寫的字全部帶來給妳看,毒解了,身子卻一直不愛惜照料,老做這些費力的事。」是呀!他大哥力氣大,一口氣就可以將一簍裡的紙團全送入錢府裡,可憐池一路上不但得替大哥撿石子,還得把大哥的弓箭背在身上,好不辛苦。
銀紫咬著唇,為他這個笨蛋的舉動揪疼了心。
「沐哥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好好照顧自己?」
他摸摸自個兒的後腦勺,蒼白的臉上有抹傻氣的笑容。
「記得我喝下毒茶的時候,妳說妳會很生我的氣,我想,如果我把妳的名字練好,讓妳看到我的努力,說不定妳就氣消了,只是,我的字跡一點長進也沒有,仍是醜得要命。」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眼看就要二瞳潰堤。
「紫紫,妳別……別又哭了,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還是我把妳名字寫得太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