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蹙了一下。
是的,當初他是這麼想的沒錯,但現在他的心起了變化,他不禁懷疑起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已經變了調?
一時間,他沒法回答她,只是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堅定地說道:「你放心吧,正如我對你父親所說的,我不會覬覦你的財產。」卻無法保證不會受到他的吸引,但這句話是不會對他表明的。
他忽然恨起她一再提起錢的事,這讓他覺得自己是個卑鄙的人!
為了甩開這股自我厭惡的感覺,也為了杜絕她繼續帶給他的衝擊,他冷淡地說:「你真聰明,明天婚禮上見。」然後拉開門,頭也沒回地往外走。
望著他決絕的背影,她頹坐在床,突然好想哭。
鈴……她的手機這時響了起來,才上心頭的哀愁瞬間被壓下,她是黑寡婦,勇敢的黑寡婦,沒有權利哭泣。
「喂。」
「吟鈴,我是安琪拉,恭喜你明天就要結婚了!」輕快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安琪拉?怎麼可能是你?」她驚詫不已地追問。「你怎麼會打電話來?你老爸不在?」憂傷瞬間被撫平。
「恭喜我吧!」安琪拉笑得好開心。
「為什麼?難道你也要結婚?」
「不是。」
「那是?」
「算是蹺家吧!」
「什麼?」一個像天使,不食人間煙火的富家女孩竟然會蹺家?
「那你現在哪裡?錢夠不夠用?還有外邊壞人很多,你一定趕快回家。」
她只有在面對好友時,才會真情流露。
「吟鈴,我是要去義大利辦點事,然後——」安琪拉話還未說完,就被擔心的黑吟鈴給打斷。
「你去做什麼?」好久沒聯絡,她不知道這幾乎被過度保護的女孩,竟已能單獨辦事了。
「別談我,恭喜你找到真愛!我在報上看到他的照片,很帥耶,難怪你會心動。」安琪拉笑說。
「安琪拉,真愛絕不是因為外表。」她連忙解釋,希望對方能明白。
「不和你說了,我要登機了。」安琪拉急著掛電話。
「等等!」她焦急地喚。
雜訊頓起,下一秒鐘便斷線了。
「安琪拉!安琪拉!」她焦慮喊道,好一會兒後,才挫敗地切斷電話。
鈴……手機又響起,她馬上按下通話鍵,「安琪拉!」
「只想她,太不夠意思了吧!」低沉性感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
「艷波?」她驚叫。
「我該說恭喜嗎?」梅艷波笑問。
性情剛毅火辣的梅艷波,說話總是一針見血,鮮少留情。
黑吟鈴暗歎了一聲,沒答話。
「不會吧!你已經富甲台灣了,還需要為了家庭嫁人嗎?」梅艷波大聲質疑。
「這次不是為了家庭,而是為了人情。反正也結了好幾次,再多一次應該也沒差。」黑吟鈴自嘲道,突然又若有所感地加了句:「只希望這次不是掉進無底洞。」
「我以好友的立場為你站台,如果他愛你,我絕對獻上無限祝福,但如果他對你不好,就讓他早死早升天!」梅艷波毫不留情地說。 .
黑吟鈴笑了。「你現在在哪兒?」
「在沙漠裡,那個可惡的攝影師如果再惡整我,我也會毫不留情地咒他,早死早升天!」梅艷波開始滔滔咒罵起那個聞名全球的攝影師。
「你的脾氣還是沒改。」她笑道。
「我為什麼要改?」明明是那個該死的男人在整她!
「那你為什麼不落跑呢?」以艷波的個性,怎麼可能逆來順受?
「拜託,我可是全球最專業的模特兒,可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儘管我現在真的很想落跑。」梅艷波又氣又無奈地歎了口氣。
「別氣了,拍完片後,繞道波士頓來看我。」她試圖消除艷波的怒氣。
「真抱歉,我都忘了是打電話來說恭喜的,反而讓你聽我嘮叨。」梅艷波不好意思道。
「我很開心聽到你的聲音,畢竟能夠對一個人敞開心房真的很不容易。」
她的語氣雖然平靜,卻壓抑了不為人知的感慨。
「唉,你為什麼不學學我,管他什麼人情不人情,就算你結婚多次又怎樣?不喜歡這個人,就不要勉強自己。」
「我實在有點不明白,依你這麼直的個性,是怎麼竄紅國際的?」
「我也不知道呀,也許是我這張騙死人不償命的臉蛋,還有連魔鬼見了都會迷失的身材吧。」梅艷波笑說。
「這倒是真的。」她也笑了。
「好了,我得掛電話,那只沙豬又在叫我了。總之一句話,祝你幸福!Bye!」不待黑吟鈴回應,她就收線,可見這是梅艷波第一次碰到剋星。
也許每個人的一生,總會碰上一兩個壓得住自己的剋星吧?
白奕夫會不會就是那個人?不然,她為什麼需要為了一句承諾就飛來假結婚呢?
第一眼見到他,她就覺得這個男人與眾不同,就像竹笛的最高音階,高不可攀,卻又妙不可言,如果少了它,便無法吹奏出像「出塞曲」那樣深遠而動人的曲調。
想到這裡,她不由自主地抽出從台灣帶來的竹笛,走至陽台,對著星空吹起出塞曲。
此刻的她,彷若遠嫁塞外的和親女子,內心充滿了對未來和陌生環境的恐懼與不安。
波士頓的夜有些涼,輕風拂過她的髮絲,也撩起她雪白的衣裙,悠揚的笛聲穿過天際,傳達出她無所依歸的無助。
守在門外的薇薇安,聽見那忽遠忽近的笛聲,有些驚訝。她雖不懂竹笛,但她學過鋼琴,聽得出來黑吟鈴的笛聲有著不為人知的壓抑。
她有點疑惑,黑吟鈴不是如願嫁給白奕夫,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該不是……
忽然,她笑了。黑吟鈴的壓抑,或許是她的機會!
男人是感官的動物,也是健忘的,只要她再加把勁,這個小寡婦或許不久就會被白奕夫拋棄,然後她再假借名目接近他,沒多久這個男人便會成為她的裙下臣!
竹笛聲越吹越高,薇薇安的嘴角也越往上翹,好不得意。
第五章
盛大的婚禮,加上美麗的新娘與俊挺的新郎,這在現實社會實在難得看見。而這對金童玉女——白奕夫與黑吟鈴的「黑白配」。不但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連各大媒體也紛紛出動採訪小組,做一系列的採訪。
黑吟鈴今天穿了一套由法國名婚紗設計師,專門為她量身打造的雪紗禮服。鏤空的背後特別以鑽石交織而成,胸前吊帶也是由碎鑽連成一氣,外加半透明波浪的水袖,讓她看上去就如天女下凡。
由於她沒有父親可以伴她走紅毯,於是由未來的公公白爵士引領她出場。
在結婚進行曲的樂聲中,她緩緩走上紅毯,透過頭紗,她看見紅毯那一端的白奕夫轉過身子睇著自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明確的知道,他一直盯著她,就像熱戀中的男人,渴望他的最愛立即飛到他的身邊。
她的心在狂跳,呼吸也變得不規則,就連粉妝過的臉頰,也泛起羞澀的嫣紅。
她不自覺地抓緊白爵士的手臂,他敏感地覺察到黑吟鈴隱隱的顫抖,便如父親般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放輕鬆,他會在那裡一直等你,相信我!」
她緊張地輕輕點了點頭。
白爵士帶領她走到白奕夫的面前,在將她交給她未來的丈夫時,他老忽然湊近她的耳畔低語:「媳婦,我家這匹野馬就靠你馴服了!你要相信自己絕對有這個能力。」
她錯愕地看了白爵士一眼,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他這麼說意味著什麼?難道他已經認定她是他們自家的人?
白爵士意味深長地對她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登時,她笑了,也明白了。
這個固執的老人終於願意接納她,而且還將另一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她。但,她真的可以馴服這個英姿勃發,又傲世群倫的男人嗎?
白奕夫看著他們親密的眼神交會,胸口彷彿有把火在狂燒,更讓他驚訝的是,父親拍撫著她的手,對她的關懷,竟讓他產生一股強烈的排斥感。
他下意識地拉過黑吟鈴,看也不看老父一眼。
白爵士則照規矩退回了主婚人的座席,對兒子的動作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笑開了。這個平日自視甚高的臭小子,對吟鈴有過度的佔有慾,這點他恐怕不自知吧。
神父的聲音在這時響起:「我今天將代表神為你白奕夫和你黑吟鈴的婚姻做見證。」
他慈祥地看著兩人,最後目光落在白奕夫的身上,「做丈夫的,按情理必須和妻子同住,因她比你軟弱,與你一同承受生命之恩,所以要敬重她、愛她,如同愛自己的身子,愛妻子便是愛自己。」
白奕夫冷靜地聽著神父的話,這話有如警鐘敲在腦門上,他並不愛這個女人不是嗎?他娶她是有其他目的……他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待他深思,神父的聲音再度響起,目光轉向黑吟鈴,「做妻子的,要頤服自己的丈夫,這樣若有不信從道理的丈夫,他們雖然不聽道,也可以因妻子的品性被感化過來,這正是因他看見妻子有貞潔的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