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她從台灣帶來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馬上打開手機,「喂。」難道家裡發生什麼事?還是她的親弟弟又病發了,或是……
「喂,黑吟鈴,我是莊克漢,我好不容易問到你的聯絡電話,你老公走了吧?我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
「可以。」她感到一種坐困愁城卻忽然聽到救援到來的情緒,倏地染上心頭。
「你不是一直想去波士頓大學的音樂系就讀嗎?」他興奮地說。
「你想說什麼?」她的心莫名地躍動起來。
「我認識一個專門教授竹笛的教授,他表示願意讓你先旁聽,等你取得人學通知後,就可以正式成為我們學校的學生。」莊克漢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陰鬱的心情瞬間轉晴,讓她突然間高興地說不出話來。
「你老公不肯?」他猜她的困難處在此。
他一語中的,但她決定豁出去了。
她這輩子都在為別人做些什麼,很少為自己做什麼,人生短短數十年,她應該趁年輕去做些想做的事,免得將來後悔。
於是她肯定地回應道:「謝謝你,學長。我會去。」
「太好了!今天下午就有這位教授的課,我去接你。」
「我自己去。」
哦,對哦,我忘了你早已不是當年未婚的黑吟鈴。」莊克漢笑得尷尬。
他這個學妹當年可風靡了全校,可惜,他出國後就沒有她的消息,直到她聲名大噪成了「黑寡婦」,他才又再度得知她的訊息。
當年他也是她的崇拜者之一,如今在這裡相遇,相互扶持未嘗不是件好事,尤其在見識過她老公的蠻橫後,他更想幫助她,他想,出來讀書、吹吹笛子或許可以紆解壓力。
「告訴我教室的正確位置,我可以開車去。」她拉回了他的思緒。
「好。」
收線後,黑吟鈴想著該怎麼避開薇薇安的保護,或是如何讓她的行蹤看似平常。
就在她腸枯思竭時,薇薇安突然說道:「白夫人,下午我要請假。」
黑吟鈴的心瞬間狂跳,感謝著上蒼助她一臂之力,但表面上卻依然平靜。
「但白先生不希望由上次那個帥哥擔任你的保鑣,所以,可否請司機馬克先權充您的私人護衛?因為我月經來了,很不舒服。」她直言不諱她說出自己的問題。
「你去吧,我知道了。」她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異狀地應允道。
「那我走了。」薇薇安也不管那麼多,立刻驅車離去。
黑吟鈴則按下馬克的內線電話,「我要出去一趟,麻煩你了。」
「是的,夫人。」馬克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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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吟鈴終於進入這座音樂殿堂,經莊克漢的引薦,她如願以償見到這位由中國大陸來的教授王慕羽。
年近六十的王教授,雖然已透過莊克漢的報告及媒體的消息,得知這位旁聽生來頭不小,但仍從容以對,「歡迎你。」
「謝謝您。有勞您指正。」她謙虛地說。
王教授只是點頭,笑了笑,便開始上課。 。
「各位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長才,竹笛看似簡單,不似西樂繁複,但問題就在這裡,如何讓這支看似平凡無奇的竹笛演奏出不凡的樂音,就是各位日後要學習的。為了瞭解各位的程度,我請每位同學上台演奏你們最擅長的曲目,然後,再根據你們的優缺點加以指導。」
這班的學生只有十位,每個人的程度皆不凡,只見王教授滿意的點頭,畢竟這裡的學生可都是精挑細選的。
最後,他指著坐在最後面角落的黑吟鈴,「你也演奏一曲吧。」
「是的。」她執起竹笛,以管就口,開始演奏。
三聲之後,王教授的雙眼倏地睜大。
音樂家有兩種,一是有些天分,外加後天努力而成,另一種是非常有天分,只需稍作訓練便可在樂壇上發亮發光。
黑吟鈴就是屬於後者。
等她演奏完後,王慕羽突然對她說:「你很有潛力,如果可能,希望你能經常來上課,再過一個月,本校音樂系會招考插班生,你可以來試試。取得正式學位,對你日後在樂壇上會更有幫助。」
「謝謝教授。」她笑了笑,看得出這位王教授對她的殷殷期盼。
如果她能完全豁出去,就可以每天來上課了,可惜她不能白白損失那十分之九的遺產,否則弟弟後半生的生活費與醫藥費,或是繼母再來要錢時,恐怕她就付不出來。
她緩緩擦拭著管口,並小心翼翼地將竹笛裝入布袋中,向教授點了點頭,便加緊腳步離開教室。
莊克漢追了上來,「吟鈴,我——我可不可以請你喝杯咖啡?」他抓著竹笛的大手有些緊張。
她看著他一臉真誠,雖有不忍,但最後還是直言不諱地道明她的處境與難處,「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只能心領。我只能說,如果你還希望下堂課可以看到我的話,以後就不要提及這個話題。」
莊克漢感歎道:「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可以——」
她立刻打斷他,「學長,你越界了。」
「對不起,我只是替你抱不平。」
她靜靜地睇著他,這張忠厚的面容,曾經是一些學妹鍾意的暗戀對象,可卻從不是她所崇拜的,如今更不可能。
因為她心已有所屬,亦已為人婦。
「不要為我費心。去找一個值得你愛,也愛你的女孩為伴,我們是不可能的。」她明白地斬斷了他的念頭,話畢,毫不眷戀地往馬克座車的方向走去。
一上車,馬克立刻說道:「夫人,先生來過電話,問我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說?」她的心頭免不了一驚。
「我說你在逛街。」馬克透過後視鏡瞥了黑吟鈴一眼。
「委屈你了,馬克。」她的眼中有戚激,也有擔心。
馬克沒有搭腔。
她逕自又問:「你結婚了嗎?」
「結了。」 』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裡一般的人是怎麼過日子的,「你和你的夫人是——」她頓了頓,一時找不到適合的字眼問話。
「我們是自由戀愛,她是個標準的義大利女人,熱情、聒噪,喜歡孩子。」馬克的臉這時有難得的笑容。
原來,這才是真情流露的幸福表情啊!
她在單戀一個男人,不,是一朵變化不定的雲,也是詭譎難測的大沙漠。
唉!難怪她的心會痛、會酸,卻又有心甘情願的那麼點甜。
「夫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馬克再次看著照後鏡說道。
「請說。」
「總裁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自幼喪母,所以個性內斂,而且難以討好。
如果您真愛他,就請多給他一些時間及耐心,讓他發現您的好。男人有時像個小孩,需要女人來寵、來哄。也許這麼說,對您有些不公平,但為得到最美好的愛情果實,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心再度鼓噪著,她也想啊!可是她也不是那種說點燃熱情,就能立即熱情的人啊!
她只是苦笑,「馬克,你知道嗎?我早年喪父,也喪母,接著繼父也仙逝,十八歲後又喪夫,而且一而再,再而三。」那誰該來體諒她呢?
這尾話她沒有說出來。突然問,她覺得自己累了。
而馬克聞言,同情她的同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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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提早回家的白奕夫見不到黑吟鈴的蹤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她這幾天全都在外「逛街」。
逼問馬克後,他便匆匆趕到波士頓大學音樂系的教室外,等黑吟鈴上完課,準備和她好好談一談。
他冷靜地告訴自己,只要她不威脅他,一切都好談。
尤其今天聽完她幾乎完美的演奏,他也覺得吟鈴不繼續進修,真有點可惜。
誰知她一走出教室,另一個男人就跟在她的後方。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來攪局的那個莊什麼漢的!
難道說,他們私下有聯絡,並相約在此幽會?
一時之間,怒火中燒,原本的平靜,瞬間如海嘯掀起萬丈波,偏這時又聽見對方說:「吟鈴,你今天的表現真好,月底前我們的合奏一定會勝過其他組,不知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時間,可以和我一起練
黑吟鈴尚未回答,白奕夫冷冽的聲音便自後方傳來——
「晚餐時間如何?或是你希望更晚一點?」
黑吟鈴聞聲,登時全身僵硬。
她早該知道以白奕夫的聰明,要得知她的行蹤根本不是件難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吟鈴,我再和你聯絡。「一見苗頭不對,他立刻夾著尾巴逃走。
白奕夫瞪著她,「你真有本事,連馬克也為你掩飾行蹤!我會開除他,不守婦道的女人。」
她沒有立即為馬克辯解,也不解釋自己的行徑,因為面對一個盛怒的男人,和他們說什麼都枉然。
她只是靜靜地跟在他的後方,上車離開。
而震怒的白奕夫,用力撥下薇薇安的電話,「你的病若還治不好.就不用來上班了!」薇薇安怒道:「尊夫人沒有告訴你,女人月事來的時候是需要充分休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