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他瀕臨瘋狂,幾乎想抓住她的肩撼搖,逼出他想要的答案。
「夢裡的我……很愛他,那種深刻的感覺烙刻在我心中,醒來以後,還是非常鮮明。當我看到你,這感覺就不斷在我心裡重演,彷彿我的心穿越那個遙遠的時代,來到現在,終於找到你。」
她握緊簪子,「就像它,我明知它代表你的心意,如果我不接受你的感情,就不應該收,但我還是撿起了它。我想,我的心是認得你的。」她雙頰如火,聲若細蚊:「或者說,認得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再說一次。」靜寂片刻,傅瓏樹粗啞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她咬著唇,全身的血液都在燒,「我……認得愛上一個人的感覺。」
「再說一次。」
她連話都快說不出來了,哪能再說一次?她心跳如鼓,即使初戀時也沒有這麼羞澀,囁嚅著:「我認得!」唇猛地被他堵住,他順勢將她壓入柔軟的床鋪,年輕的身軀覆上她的。
他的手指穿過如雲髮絲,捧著她酡紅的臉蛋,唇舌放肆地入侵、需索,飢渴地吞掉她的氣息與甜蜜,他的身軀緊貼住她的柔若無骨,蠻橫又親密地擠迫她,她淹沒在熾熱的情潮中,無法反應,只能承受。
「等等……」他熾熱的吻燒光她的氧氣,她好不容易才從甜蜜的折磨中逃開,急促起伏的胸口努力灌進空氣。
「別說話。別再說什麼前世今生,我不想聽,只想吻妳。」他喘息沉重,反覆輕啄她被啃咬得艷紅的唇,低喃道:「就算這又是一場夢,我也要好好把握,至少在夢裡,妳是屬於我的。」
「你不是在作夢。」深濃的情感氤氳了她的眼,泛起醉人的水霧,她羞澀而堅定地吐出:「我愛你。」
他一愣,眸光驚喜、激動,又轉為深濃,沙啞道:「而我比妳所能想像的更多上無數倍地愛妳。」扣緊她的手,壓著她重重陷落床鋪,貼身糾纏,讓彼此陷入另一波迷眩的激情。
夜,很靜,戀人間絢爛的情愛,在夜的掩護下,幽靜而熾烈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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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由這位胡老師幫大家上課。」梁意畫向學生們介紹新來的音樂老師。
音樂科少有男老師,文質彬彬的胡老師一站上講台,立刻吸引了學生們,好奇地對他問長問短。
粱意畫退到教室後面,正好停在魏霓遠的位子旁。他一臉惋惜地瞧著她,還希望剛才她宣佈的事不是真的,「妳真的要離職了?」
「校方找到兩位遞補的音樂老師,也就不需要我這個助理了。」梁意畫微笑,目光掠過教室內幾十個學生,停駐在傅瓏樹身上,他正和一位同學低聲說著什麼,曾向他示好卻碰釘子的長髮女孩坐在他後面,試著加入談話。
「我說過,別把我們當小孩看,妳會吃虧的。」
「什麼?」梁意畫聞聲低頭,看著含笑的魏霓遠。
「妳把阿樹當弟弟,結果心被他偷走了吧?」見她雙頰逐漸染紅,魏霓遠知道自己猜對了,笑意更深,「阿樹的壞脾氣沒人招架得住,沒想到短短幾天就被妳收服了。」
「他脾氣並不壞。」她溫和地替傅瓏樹辯護,注意到長髮女孩好不容易插進話,形成三人聊天的情況。
長髮女孩的眼神依舊是愛慕的,隨著她每一次看向傅瓏樹、每一句對他說的話,梁意畫的心越繃越緊,看著傅瓏樹處身在同齡的少年、少女之間,她越發感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昨晚與他把事情談開來,感覺是很美好,但靜下來思考後,她才發覺她要面臨的考驗不少。
先不管旁人的眼光,年齡差距必然帶來下少問題,當他和朋友談天說地時,她這個已經脫離十七歲很久的大姊姊,會不會連半句話也插不進去?
魏霓遠的聲音拉回她憂慮的思緒,「阿樹的脾氣當然壞,是對妳才特別收斂。他有點極端,如果是他沒興趣的事,他看都懶得看一眼;至於他有興趣的事,在他眼裡就放大了無數倍。這個性挺討厭的,不過相對來說,他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是死心場地,百分之百專情,除了他愛的人之外,其他人他都看不見。」
他笑咪咪地瞧著梁意畫,「所以妳不必盯著黃同學看,她雖然很漂亮,但在阿樹眼裡,她跟玻璃窗差不了多少,不可能成為妳的情敵。」
梁意畫窘紅了臉,吶吶道:「我並不是在煩惱這件事。」
「總之,對阿樹面言,現在全世界妳最重要,我以阿樹的好友身份保證,妳絕對可以相信他的忠貞。」忽見胡老師放了音樂給學生聽,步下講台,匆匆向他們走來。
「意畫!」胡老師熱烈地握住梁意畫的雙手,「真巧,沒想到會在這間學校遇到妳,我們有兩年沒見面了吧?」
魏霓遠睜大了眼,看著男人那雙不知死活的手,又瞄向傅瓏樹,果然看見好友臉色一沉,眼神犀利地望著新老師不尋常的舉動。
「是啊,從大學畢業後就沒見面了。」梁意畫微笑著,對方是她昔日男友,兩人分手後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友誼,此刻她唯有與舊友重逢的愉快,渾不覺有雙視線盯著他們,嫉妒得快要燒起來。
「你在國外的課業結束了嗎?」
「學位拿到了,也有點累了,就回國找工作,想換個跑道試試。」胡老師打量著她,見她長髮依舊以木簪挽起,簪身刻有五線譜,簪末懸著由細小礦石串成的高音譜號,充滿音樂的元素,他笑道:「從我送妳那根髮簪之後,妳似乎就開始對這類飾品有偏好了。這髮簪挺別緻的,在哪裡買的?」
「一個……朋友送的。」梁意畫遲疑了下,還是沒有把「男友」二字訴諸於口。要將一個年紀小自己許多的男孩掛在嘴邊,說他是自己男友,總是有點彆扭。
幸好胡老師沒有追問,又道:「待會兒下課後,一起吃個飯吧?對了,妳應該看過學校裡的文物展了吧?展出很多古樂器——」
「老師,我要借書。」傅瓏樹抱著幾本圓鑒,走到新老師身邊,毫不客氣地塞給對方。
哇,來了來了!魏霓遠目不轉睛地看著好友森冷的表情,以他目中無人的性格,這反應還算挺溫和的,是想在梁意畫面前保留一點形象吧?
「借書?」胡老師一時不知如何處理。
梁意畫解釋道:「那邊有登記的簿子,把書號登記下來,就可以讓學生將教室的書外借。」
胡老師向傅瓏樹點點頭,「等我登記好,下課再給你。」他滿心只想著古樂器的事,又向梁意畫道:「昨天又送來幾樣複製的樂器,聽說主辦單位有意將音樂部分獨立出來,另外辦展覽!」
「已經決定要做了,目前正在徵詢專家的意見,這兩天將會同校內音樂老師一起開會磋商。」傅瓏樹不悅地插口,刻意擋在梁意畫與新老師之間。她與這男人顯然相當熟稔,兩人是什麼關係?
「他是主辦人傳教授的兒子,這次展覽,很多資料都是他整理的。」梁意畫向訝異的胡老師介紹。原不想對傅瓏樹解釋的,但見他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她只好壓低了聲音,含糊道:「他是我大學的學長。」
胡老師也聽說過主辦人有個兒子,負責很多幕後的工作,此刻雖見對方臉色不太好,還是很開心地與他寒暄,笑道:「我對這個樂器展挺有興趣的,有沒有榮幸參與會議?」
「原則上每位音樂老師都會參加,你是新來的老師,擬名單時可能沒把你算在內,我可以幫你安排。」傅瓏樹瞪著眼前風度翩翩的男人,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是越來越惱怒。
對方是她的朋友,她卻將他當成學生介紹,當場讓他矮了一截,也模糊了他們的關係,難道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意畫也可以參加嗎?她在古樂器這方面很有研究,能提供不少獨到的看法。」胡老師好意替梁意畫爭取機會,說著,很自然就摟住她肩頭。他在國外待久了,有幾分西式作風,並沒想到這等親密動作很容易引起誤會。
梁意畫嚇了一跳,就見傅瓏樹臉色更冷,眸光迸射怒氣。
她連忙掙開肩頭的手臂,結巴地解釋道:「他在國外住了很久,所、所以肢體動作比較多,並沒有別的意思。」
魏霓遠則是看傻了眼,深感不妙地瞧向好友,果然見他眼中火花辟啪亂閃,恐怕這位胡老師要有大麻煩了。
詎料,傅瓏樹只是淡淡道:「她已經在名單上了。事實上,就是因為她找出一項古樂器的指法,才引發另開展覽的構想。」語氣斯斯文文,依舊一派教養良好的沉穩模樣,只有身側握緊的拳頭洩漏了洶湧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