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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仲夏

  「我懂,給我吧!」她壓根兒不想懷他的孩子。

  徐大娘則因她的乾脆而傻了眼,她本以為又得跟往常一樣,勸說個老半天才行,沒想到這位姑娘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似乎將莊主對她的寵愛視如敝屐。

  就在龍纖纖接過那碗藥的同時,尹天照恰巧走了進來。

  「把藥端走!」他租聲命令道。

  「莊主……」徐大娘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把藥端走!」他又清楚的重複一遍。

  「是,」徐大娘趕緊搶回龍纖纖手中的磁碗,急急退出。

  「真的那麼不想懷我的孩子?!」他惱怒的逼近她,眼中佈滿了狂暴的怒火。

  多少女人在暍那碗湯藥時,總是會苦著臉再三的懇求他,或者以極度哀怨的眼光瞅著他,期盼他能回心轉意,准許她們懷有他的子嗣,藉此當上他尹天照的妻妾,唯獨眼前這個可惡女人,竟能毫不猶豫的接過它。

  「從來沒想過。」她冷淡的回答他,眼神直直注視著床角,清麗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那麼我就偏要你懷我的種!」他一把握住她的雙臂,將她由床上提了起來,讓她跪著面對他。

  「我死都不會再讓你碰我一下。」她無懼的冷哼,眼睛還是握絕看他。

  這女人還真懂得如何激怒他!她漠視他的態度,教他不由得火冒三丈。

  「不准你再提『死』這個字,聽到沒有?」他開始沒來由的朝她大吼,「只要你敢再尋死,我發誓一定會讓你父親跟著陪葬,別說我事先沒警告你。」

  她的身子因他殘忍的恫嚇而搖晃了一下,終於,她將視線對準了他。

  「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望著他暗黑深沉的眸子,她痛心的問。

  「替我生一個娃兒。」他抬手勾起她尖細的下巴,緩和了語氣說道:「只要你肯替我生下子嗣,我就讓你走。」

  其實,這只不過是他想留下她的一個借口罷了,天知道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

  「憑你?」龍纖纖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足以讓人冰凍三尺的笑容,輕蔑的看著他朝諷道:「別說你是什麼玄天山莊莊主,就算你是天皇老子,在我龍纖纖心目中,你仍舊是那個王八蛋,休想我會替你這種人生孩子!」

  她的話就像利刃似的,一字一句深深刺進尹天照的心坎。舉起手,他本想賞她一巴掌,但見她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猛然的止住了,因為他知道如果打了她,痛的只會是自己。

  「既然你不想替我生孩子,立刻給我滾出去。」失去理智的他,用力的將她拽下床,硬拖著她來到房門口。「來人!把這個賤女人給我安置在『郁心園』,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那裡一步。」吼完,他將她往外一推,她摔倒在地上,而房門也無情的在她身後甩上。

  「老天爺!那位老兄是吃了炸藥不成?」關中雲原本喜孜孜的想來瞧瞧她,沒想到竟會看到這種情況,他急忙彎下腰,扶起了龍纖纖。

  「妹子!你還好吧!」他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她搖搖頭,轉向楞在一旁的丫鬟說道:「走吧!帶我去他說的那個地方。」只要是能離尹天照遠遠的,即使是地獄她也照去不誤!

  「還說沒事,」關中雲見她纖白的手掌溢出了斑斑血珠,忍不住大叫,「走!先到為兄的房裡上藥,不然哪都別想去。」說完,他拉著她迅速往東廂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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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搞成這樣?那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

  望著她蒼白如紙的面容,關中雲忍不住詢問。怎麼她來到玄天山莊才短短幾天,整個人就完全走了樣,本來一朵盛開的幽蓮,如今卻宛如凋謝了一般,了無生氣。

  她低頭不語,就連關中雲在她傷口灑上藥粉,她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痛就叫出來,為兄不會笑你的。」看她這個樣子,就連一向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他,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天照那小子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我不痛。」見他已經幫她處理好傷口,龍纖纖便起身想要離去,但膝頭的一陣劇痛,讓她失態的跌進他的懷裡。

  「小心點!」關中雲連忙扶她坐下,當他看見血正由她膝蓋滲出時,大剌剌的個性也顧不得所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德觀,順手就捲起她的裙子,審視她膝上的傷。

  「你們在幹什麼?」

  當尹天照低沉的嗓音響起時,他們兩人皆吃驚的望向房門口,只見他一臉鐵青的站在那,眼中的怒火令人不容忽視。

  「上藥啊,做什麼?你以為……」關中雲遲鈍的沒意識到尹天照隱忍的怒氣,還相當從容的回答。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尹天照已經一個箭步衝過來,將龍纖纖一把搶了過去。

  當丫鬟們向他通報龍纖纖受了擦傷,而教關中雲給帶走了這件事情後,他立刻心急的直往這裡沖,想瞧瞧她是否無恙,沒想到竟教他看見這一幕,此時心中燃著熊熊妒火的他,只想將他們倆給宰了。

  「而你允許?」他眼冒或焰的質問,「真沒想到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下賤,前腳才剛下了我的床,後腳就跟著引誘我的好友,簡直跟個妓女沒兩樣。」

  龍纖纖撞向他如剛鐵般的胸膛,倔強的她也不想多作任何解釋,「你管不著!」她朝他大叫,「我高興怎麼做都不關你尹莊主的事。」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既然都讓我給上了,就是我尹天照的女人,你在這勾引我的兄弟,就是丟我的臉。」這次,他再也不能忍了!舉起手,他一個巴掌毫不憐惜的揮向她,卻被關中雲給攔了下來。

  「天照!你瘋了是不是?」關中雲別開他的手,將龍纖纖嬌弱的身子往自個兒的身後一送,高大的身軀擋在她前面。

  「你心疼了?」關中雲的舉動,無疑是在火上加油。「告訴我,你是不是心疼了?」尹天照朝他大吼。

  「我是心疼,不過我就不信你不心疼。」關中雲一語道出尹天照內心的話。「你看看你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子,我真後悔當初拉著你上洛陽,害得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你貶成了個妓女。」

  妓女!這兩個字讓龍纖纖心頭一震,想不到連關中雲也看出來了,他真的只是把她當成個妓女對待。

  「這點我倒是相當感謝你,這全是托你的福,否則我尹天照怎麼會有機會玩到這麼上等的貨色。」他殘忍且譏誚的道出。

  聽了尹天照如此傷人的話,龍纖纖的心不禁抽痛了起來,她知道自己僅剩的一點點尊嚴,已被他的絕情給踐踏得蕩然無存了。

  「你這個渾蛋!」關中雲不敢相信他居然會吐出這麼不堪的話來羞辱她。轉過身,他氣沖沖的扶起龍纖纖的手肘,「走!我這就帶你回洛陽去。」

  「要滾你自己滾,休想把她給帶走。」他喝道,眼睛則一直盯著關中雲身後,噙著笑、一臉冷傲的她。然而她那副蠻不在乎的神情,卻隱隱揪痛了尹天照的心。

  「你是在趕我走?」關中雲一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這是他們倆結識以來,第一次發生這麼嚴重的口角。

  「你賴在我這裡也夠久了。」

  「好!我收拾收拾就走。」關中雲的好脾氣也被他激了上來。

  「不送了!」他毫不留餘地的說,然後抬手指著龍纖纖道:「而你……也給我滾到你該去的地方。」撂下這些話後,隨即拂袖離去,因為他怕自己真的會控制不了,而出掌斃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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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通過了道道的迴廊及條條的幽徑之後,終於,她們在山莊後頭的一座竹林前停了下來。

  「龍姑娘,穿過這片竹林,就是郁心園了。」靈兒和巧兒面有難色的告訴她,「咱們姊妹倆就送您到這兒。」

  「你們怎麼啦?」龍纖纖察覺到她們倆的表情有些古怪。

  「沒……有……」巧兒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儘管說,別瞞我。」

  「好吧……」靈兒這才鼓起勇氣告訴她,「郁心園已經荒廢很久了,據說那座園子裡鬧鬼。」

  「是呀!」巧兒接著搭腔,「有人半夜起來方便,親耳聽見裡頭傳出女人的哭聲,所以只要太陽一下山,就沒人敢靠近那裡。」

  「哦!是嗎?」龍纖纖不在乎的笑了笑。「你們可以走了,我自己進去便成。」語歇,她丟下靈兒及巧兒,一個人緩緩的往竹材裡頭走去。

  「咱們快走吧!」她們倆拔腿就跑,雖說相當佩服龍纖纖的勇氣,但眼見金黃色的日頭即將落下,她們實在也顧不得她了。

  就是這兒了吧!龍纖纖停在一處長滿青苔的石階上,抬頭望著眼前那塊搖搖欲墜的橫匾,極力忍住的淚水,這時悄悄的滑下了她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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