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她是為何而來。不過,以靜制動是目前最好的應對方法;要知道被惹毛的女人,殺傷力是很大的。
雖然如此,他仍樂此不疲。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採取戰鬥態勢。「薛副理,我想請問,本周的業績是提升了百分之十五沒錯吧?」
「公佈欄上是這麼寫的。」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
聰明!他不得不讚賞她。懂得先從這點下手,可見她用了點腦子。但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讓他無話可說嗎?很可惜,她遇上的對手是他。
「那麼我再請問,我的『比武招親』很明顯地對公司發揮了正面的功效,是吧!」這當然不是問句,她得意地揚起劍眉。
「或許是,或許不是。」他推了推鏡框。「目前為止,並沒有具體的數據證明。只能說,公司業績的提升,對大家都有好處。」
「你──」她整個人愣住,沒想到他竟然會睜眼說瞎話。
將軍!他露出幾不可見的微笑。
「薛副理!」她深吸口氣。「即便你『不敢』承認我所引發的業績提升效應,但你也無法不承認,我的『比武招親』,並未給公司帶來任何不利的影響吧!」
「所以呢?」他不予置評。
「所以,你為什麼要破壞我的『比武招親』?!」她的俏臉脹得通紅。
「破壞?」他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波瀾。「我不覺得自己破壞了什麼。」
「少裝蒜!你搶了第一名的席次,不是惡意破壞是什麼?」她氣極。「薛副理,要知道這麼做,對你、對我、對公司一點好處都沒有,我鄭重地要求你停止這種愚蠢幼稚的行為!」
他挑起一道濃眉。「妳是說,我努力工作,為自己和公司贏得高業績是愚蠢幼稚的行為?」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她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對手。「如果你希望公司的業績繼續成長,最好立刻退出競賽,讓出第一名的頭銜!否則只要你參賽下去,這場比賽就用不著進行了。」
「嗯?沒想到妳對我的工作能力這麼有信心。」他好整以暇地環起雙臂,心上有些欣喜。
「信心?」她冷哼出聲。「很抱歉,我只不過是聽他們說的。」她一揮手,指向門口擠著的一群人。「只要你參賽,沒有人會想繼續下去。」
所有人立刻僵住。
「我想你是個聰明人。」她繼續道:「阻撓我在天下企業找對象比較重要,還是天下企業的業績成長比較重要,你應該不會分不清楚吧?」
「妳放心。」他瞥了所有「觀眾」一眼。「妳的『比武招親』當然可以繼續舉辦。而我,當然不會參賽。」
大夥兒一聽,全都露出笑容。
「至於要不要繼續奪得冠軍,這就不是我自己能控制得了。」他聳肩。
大夥兒的臉又垮了下來。這話說了不等於沒說嗎?
「夠了。」話說到此,她也不想再跟他「魯」下去了。「當著大家的面,既然你說不參賽,我信你。那麼我在這裡宣佈,往後只要是薛副理奪冠,冠軍得主就從第二名計起。『比武招親』照常舉行!」
「耶∼∼」眾人響起一陣歡呼。
「那麼──」他好整以暇地問:「這一次呢?」
「什麼?!」她驚愕。
他揚眉。「至少,我是這次的冠軍得主,該得的『獎賞』,妳應該不會不履行吧?」
所有的人,包括方子矜,全都目瞪口呆。
「你是說,你要跟我約會?!」她的眉心整個兒揪緊。
他微笑。「妳『比武招親』的規矩是這麼訂的,沒錯吧?」
「我的規矩的確是這麼訂的。」她深吸口氣。「不過若是用在你身上的話──門兒都沒有!」撂下話,她轉身走出他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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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該徹底解決了!
他不喜歡她挑戰他的權威。
這是他爭取業績冠軍的原因之一。他不喜歡她處處與他作對、不喜歡她拿自己當獎賞的態度,其實他最不喜歡的是,看見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下班了嗎?」靠在她的辦公室門口,他好整以暇地環起雙臂。
今晚,聽說她和第二名的小張有約。
這令他不悅。
「嗯?」她抬眼。
一瞬間,彷彿看見一個帥氣、吸引人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她心一動,用力眨了眨眼,再睜眼看見的卻是──薛亦承?
事實證明,絕對是她看錯了。
「下班時間還待在辦公室裡,忙些什麼?」
「當然忙,薛副理,即便只是個小小的心理輔導專員,我都想為公司奉獻我每一分心力。」她瞇起眼,假笑。「要知道,女職員除了嫁人,也希望能有成就的。」
他比她所以為的還要高大。
站在門邊,他幾乎塞滿了整個門框,憑良心說,他的身材真的還不賴。
「是嗎?妳能這樣想很好。」他微笑。
微笑?她剛剛看到的是──微笑?現在是怎麼回事?他是懺悔反省了,還是他又在進行另一個陰謀?
「你真的覺得很好?」她詫異。
他聳聳肩,答非所問地道:「一起吃個晚餐吧?」
她愣在當場。不是都說了門兒都沒有嗎?他怎麼還會來碰這個釘子,而且態度好得令她不敢相信。「不用了,我還有些工作要做……」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他態度這麼友善,她也不好太過分,只得找個理由推托過去。但她忍不住要懷疑,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似乎,今晚的他看起來並不那麼令人討厭。一種奇異的、連她自己也不明瞭的感覺在心中泛起……
「再怎麼努力工作也要吃飯吧?」他揚眉。
她停下手邊的動作。「很可惜,我已經跟『第二名』的小張約好了。」她刻意強調。
「是嗎?」他聳聳肩。「不過剛剛小張轉告我,他突然想起今晚沒空,所以把時間讓給我了。」
她瞪大雙眼。「你威脅小張?!」
就知道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這個薛亦承實在是太狡詐了。
「談不上威脅,不過是合理的溝通罷了。」他挑眉一笑。「我的原則是,本來就屬於我的權益,絕不輕言放棄。」
她緩緩站起,走到他面前。「我實在不懂,你為什麼要這樣?」她的眼底冒火。
「為什麼?」他低下頭看她,聲音卻出奇地沙嗄。「有些事,連我自己也不清楚。」
她的心一震,不由自主的。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有一股衝動,好想取下他那大大的黑框眼鏡,看清楚他眼底的想法。
「妳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他勾起她的下巴。
「我──特別?」她愣住,茫然不知該如何反應。耳邊聽見的,只有自己強烈的心跳。天!她是怎麼了?她還以為,她對這種缺乏品味、外形呆板的男人沒有一絲好感,可為什麼當她聽見他的話,她的心簡直要躍出胸口。
「當然。」他開口。「難道妳不知道嗎?」
特別美、特別衝動、特別聰慧、特別有活力、特別……他發現,她在他心上,竟然也佔了個特別的位置。
他的心,不安地躍動。
方子矜的雙頰整個脹紅,沒想到他是這麼看她的。她還以為他特別討厭她、看她不順眼……所以,他是被她迷住了?但,這怎麼可能?
「你──」她想說些什麼,腦子卻像漿糊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想多瞭解妳。」他微笑。
「多……瞭解我?」太過震驚了,她像只學舌的鳥兒,只能無意義地重複著他的話。
「不過既然妳沒有這樣的意願,我想還是尊重妳的選擇吧。」他鬆開她,揮了揮手。「我先走了,祝妳有個愉快的夜晚。」
「啊?!」
所以說了半天,他打發走了小張,也不邀她共進晚餐了?那他──到底在想什麼?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她竟感到有些怦然和失落。她按住自己狂跳的胸口,不禁要懷疑,到底吃錯藥的是他,還是她?
欲擒故縱。
很簡單的道理,做起來卻不如他想像中容易。因為光是要克制自己想吻她的衝動,就已經是極大的挑戰。
好吧。他承認,他確實是喜歡上方子矜了──無論是以薛亦承或是張財旺的身份。而接下來該做的是,如何讓她接受他,以及表明他就是張財旺的事實。
這可真是件難事。
不過他會想到方法的。至少看樣子,他的頭一招是奏效了。這等於是在她心上投下了一顆深水炸彈,至於何時引爆,就得等待更好的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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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子矜!」
才走出天下企業大門,就聽見有人在叫她,一回頭,看見的竟是張財旺,毫不考慮,她扭頭就走。
現在她的心情已經夠糟、夠煩的了,誰還有空理那種形跡惡劣的花花公子!
「子矜,等等我!」他攔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