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妮睨他一眼,悄悄地把椅子往後挪了一些。
「任何人碰見那種情況都會忍不住出手相救,我也不例外。」她回以率性的笑容。
「是嗎?我想一個年輕女孩碰到這種情況,應該是設法求助別人,而不是自己出手 吧。」
此時坐在床上的他看起來完全不像病人,凡妮敏銳的察覺到他似乎很生氣,接近他 會有危險。
「那得視狀況而定,在周圍沒有別人而自己又有能力的範圍內出手很正確。」嘴上 雖然肯定自己所做是正確的,她坐的椅子卻一直在往後挪移。
「一個年輕女孩有能力敵得過兩名壞蛋?」伊爾挑眉,表情寫明了不信。
「事實證明。」凡妮驕傲地昂起下巴。
「你覺得很神氣?」他笑瞇了眼睛,眸底掠過一道危險光芒。
「我知道自己做對了。」她救了一個人是很神氣啊。凡妮很肯定,不過沒有必要在 他面前承認。
「是啊,我知道,因為你沒有受傷。」伊爾附和的頻頻點頭。
鬼才相信他的認同!什麼嘲諷口氣嘛!凡妮還沒有笨到看不出他頭頂在冒火,別以 為那一臉假笑騙得了她。
「小小的兩名敗類哪裡傷得了我,自從碰上殺手後,我早有萬全準備了。」凡妮不 著痕跡地做了解釋,讓他瞭解情況,有助於消減他的怒氣。
「原來如此,所以你能夠僥倖逃過一劫。」他恍然的表情實在跨張了點。
「僥倖逃過一劫的是那兩個敗類!」凡妮再也忍不下他的嘲諷了。「是啊,我早上 答應過你不碰任何危險物品,會小心避開一切可能的禍事,我也知道在這種時候不該多 管閒更,但是我不能見死不救啊!更何況我瞭解那兩個敗類跟想殺我的人無關!」她尖 銳的吼出聲。
真後悔自己早上幹嘛在離開醫院之前答應他那些事!都是他太囉唆了,硬是要她做 承諾才肯放行。
「原來你還記得。」伊爾還是一臉微笑。
不是對他觀察入微的人,絕無法揣測他的情緒變化,像這會兒他的笑容裡多了一絲 滿意,若不是像她這種有敏銳神經的精明女孩,還會以為他從頭到尾都在嘉許自己哩。
「哪敢忘紀閣下的忠言﹃逆耳﹄!」特地加強最後兩個字,他最好知道她聽得有多 煩。
凡妮硬是不肯承認他對自己的那份緊張,已經使她的心有逐漸軟化的跡象。
伊爾只是要她平安,既然她記住自己的話,那他就不必再重複了。
「你救的是什麼人?」他轉移話題。
「不知道,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身份的文件,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好像已經 懷孕了。因為肚子不大,我也不是很清楚。」凡妮皺起眉頭,想到自己的姊姊也身懷六 甲,如果此刻躺在醫院的是芮絲,她絕對會剝了布裡斯的皮,做成皮鞭狠狠抽他一頓!
她雖然不認為男人有保護女人的責任,但是讓懷孕的妻子遇到危險,這個做老公的 就該被痛揍。
伊爾瞅著她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心底發出微笑,完全能透視她的想法。
這種時候呢,他這個男人最好閉緊嘴巴,免得無辜被殃及。
「真不知道她老公在搞什麼,讓一個懷孕的女人走在那麼黑暗的街道。」凡妮還是 忍不住譏評了。
伊爾點點頭,表示完全同意。
凡妮睇他一眼。
「那兩個敗類也是男的。就是有你們這些專門欺侮女人的男人,社會才會那麼混亂 !」以為沉默是金嗎?不說話她也照樣開罵。
「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這對善良的男人不公平。」伊爾微笑道。
「有這種人嗎?在哪裡?」凡妮刻意漠視他,四處倀望。
「在這裡。」伊爾修長的手指毫不謙虛地比向自己。
「你?」凡妮立刻嗤之以鼻,「你是女人的剋星,社會第一大敗類,世界的另類害 蟲!」
也不想想他仗著自己魅力無窮,到目前為止已經摧花無數,居然敢自稱是善良的男 人?沒被拖出去公斬是他惡人長命,還有臉自鳴得意!
伊爾哈哈大笑,完全料到她會這麼說。
「好吧,我答應你以後收斂,讓你少吃點醋,好嗎?」他半真半假地揶揄她。
「我哪時候吃醋了?你的事我才懶得管呢!」凡妮心虛,一臉熱紅。
「我可不介意你管我的事哦。」伊爾聲明。
「我介意,誰希罕管你!」凡妮真想踹他一腳。
老是害她氣得臉紅脖子粗,他可真有本事!
哼,風水是輪流轉的,過不久他就「知死」了!
有人在門板上敲了兩聲,然後推門進來。
「凡妮,她醒了。」是列恩院長過來通知她。
「真的?我立刻過去。」凡妮起身的當口,卻看見伊爾也想下床。「你在幹什麼? 」
「我跟你們過去瞧瞧。」伊爾笑嘻嘻的,回答得理所當然。
「這裡是醫院,請你別把它當成動物園好嗎?」凡妮站在他面前,抱著胸睇睨他。
「當然,我知道自己探望的是病人。」伊爾回以正經的言詞。
列恩院長在一旁已經笑咧嘴了。
「你看過病人探望病人的嗎?」真想打昏他!
「這叫互相探望。」伊爾自認為是幽默的言詞。
「伊爾,我真的不想去殯儀館看你。」顯然凡妮不認同他的幽默。
誰都聽得出她笑容可掬的語調裡含滿了火藥味,再笨的人從她修長的柔荑緩慢滑過 伊爾肩上那道傷口的動作,也能看出來她的威脅。
「我也不想躺在那種冰冷的地方。」伊爾很職時務的選擇回到溫暖的床上。
「真難得我們能達成共識。」凡妮很滿意而優雅地抽回手。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伊爾咕噥,再一次質疑自己怎麼會看上這種女人。
「列恩伯伯,我們走吧。」
「好。」列恩院長滿臉笑容地尾隨在凡妮身後。帶上門之前,他回頭對伊爾豎起大 拇指,眨眼道:「勇氣可嘉。」
看吧,連外人都佩服他膽敢追求凡妮的勇氣。
哎!伊爾搖搖頭。
※※※
「孩子很平安,腹痛是因為你吃了不潔的食物所引起,額頭只受了點皮外傷,幸好 沒有影響到腦部,休息兩天就沒事了。」列恩院長向海莉兒說明。
「謝謝你,醫生。」海莉兒雖然高興胎兒平安,但是一張臉卻依然垮著。
「不必客氣。」
「院長,外面有狀況,請您過去處理。」一位護士慌張的跑進病房。
「好,我出去看看。」列恩院長跟著走出去。
「小姐,你怎麼了?」凡妮靠近床沿,注意到她似乎悶悶不樂。
「我叫海莉兒。」她抬起頭,還認得這個她昏迷之前聽到的聲音,心中滿含感激, 「是你救了我吧?謝謝你,你是……」
「凡妮.普特。」她一眼就喜歡上海莉兒了。咦,海莉兒?這名字怎麼好像在哪兒 聽過?
「凡妮,謝謝你。」海莉兒想微笑卻笑不出來,反而惹出一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別這麼說。海莉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凡妮看見她的眼淚, 一下子慌了手腳。
海莉兒搖搖頭。
「我的戒指……他們搶走我的戒指……再也要不回來……我……我再也回不去了。 」她抽噎地哭了,想到永遠不能回去看家人,哭得傷心欲絕。
「戒指?」凡眼一頭霧水,聽得懂她的戒指被搶,卻無法理解她為何哭得這麼傷心 。
那枚戒指莫非價值連城?就算如此也比不上性命重要呀,她怎麼不為自己的平安高 興,反而為失去一枚戒指痛哭呢?
「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海莉兒掩面不停哭泣。
「回不去?」凡妮更不解了,為了一枚失去的戒指再也回不去?回不去哪裡呀?家 嗎?誰會這麼可惡,為了一枚戒指不准一個孕婦回家?莫非是……「你失去的戒指難道 是婚戒?」
海莉兒詫異地抬起淚眼。
「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果然是!那麼……「它是你丈夫家的傳家之寶時?」
海莉兒猛點頭,「是啊!你好厲害哦,你怎麼知道的?」
她驚訝、崇拜得忘了傷心。
這就說得道了!一定是她被搶了傳家之寶,怕丈夫生她氣,所以說回不去,可見得 ……「你丈夫個性一定很不好。」凡妮開始同情她了。
「哇!好準哦!凡妮,原來你會幫人算命呀!」海莉兒幾乎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就知道一定是這樣!你丈夫真是沒良心!」凡妮為她抱不平。
沒有將妻子保護好已經該去撞牆了,居然連戒指被搶也有臉怪罪於她,害海莉兒嚇 得深怕自己回不去,可憐她還身懷六甲呢,真是個沒心沒肝沒脾沒肺坐爛男人!這是凡 妮靠自己的揣測加上海莉兒的多項證實得來的結論。
「你為什麼要罵他?」海莉兒側首不解。
「罵他算便宜了,我還想找他算帳呢!」凡妮當真想為海莉兒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