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年的時間,太子被廢,幽蘭宮的主子劉貴妃因病成疾,心神喪失,成了時瘋時癲的瘋女人,一個瘋女人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足以構成威脅的,但對宮內而言卻是不祥的,所以,太子的母妃被遣送出宮雖是秘而不宣之事,其實早已眾所皆知。
而這段期間,朱雁王寵幸的王才人被一封再封,將個沒有背景靠山的王才人冊封為景妃。
更讓朝野震驚的是,景貴妃去年認了六皇子為義子,而傳言朱雁王現今正打算立此子為新太子。
此事雖僅只是傳聞,不過,最近皇室中各方勢力動作不斷,新舊勢力傾軋,更使得這傳聞的真實性大增,該不是空穴來風。
而後西南部落各族組成聯軍數度攻擊朱雁國,雷煜受命帶兵鎮壓,太子黨再度發揮團結精神,為大皇子請命讓朱雁王把紅衣衛領導權續留給大皇子,如此卡位心態眾所皆知。
現在,對各方人馬來說,正是證明實力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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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稟座首,探子剛才回報,二皇子和部落聯軍仍在浴血奮戰中,我們是否要馬上加入戰局?」
「再等一等。」身著戎裝的任瑤挺坐在戰馬上,對遠處的煙硝視若無睹。
「可是……大皇子交代給我們的任務不就是要來支持二皇子嗎?我們這樣……」這樣見死不救,好像不太好吧?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她自有分寸。
「可……」
副座耿直,人如其名是個耿直的武將,光是他粗壯的身體就有任瑤的三倍大,是這幾年任瑤精心挑選的副手。
在她眼中,這種傢伙在戰場上除了適合衝鋒陷陣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替她擋掉要命的刀槍利箭。「再派探子出去,繼續把最新消息傳回來給我。」
「是……」
到下一個探子回報時--
「裹座首,我們是否該動身?」
「再等。」
又下一個探子回報--
「座首?」
「再等。」
又一個探子回報--
「再等?」
「等。」
無數個探子再回報後--
「二皇子兵力已剩不到五成了,座首意下如何?」再等下去,二皇子的性命就要沒了。
「後方情報如何?」
「目前尚無大皇子的消息。」
「那就再等。」
「咦?!」那二皇子怎麼辦?
「你該知道,我們這趟的目的除了支持二皇子外,尚有何事?」任瑤哪會被屬下問倒?
「就……就是等待大皇子從另一頭山谷突圍,和我們聯成包圍之勢……」
「那就是了,不管二皇子的兵力最後能剩下多少,我們都不能錯過這次將部落聯軍一網打盡的機會,把功勞獻給大皇子,要不然,大皇子在朝廷上將會顏面盡失。」說得天花亂墜,任誰都難以反駁。
「是……」但……難道說,就要犧牲二皇子?
剛好又有探子來報,不同於之前那些從戰場回來的探子,這次是後方的來訊。
「稟座首,探子回報,大皇子那邊已經順利越過山谷,只等我們這邊下信號。」
「……」任瑤蹙眉沉思,顯然這並不是她意料中的情況。
「座首?」萬事俱備了不是嗎?
「可惜了,錯過這麼好的機會。」計劃中,得到消息的部落聯軍會埋伏在山谷那一頭,延遲雷煜的行動,而她,就可以邊等邊眼睜睜看著可憐的雷薩奮戰到最後一刻。
如今情況有變,她絕對會找出原因的。「放信號!所有士兵戒備,準備迎敵。」
就在信號彈剛衝上天的同時,左右方同時響起聯軍戰鼓,任瑤這支騎兵反被敵軍埋伏圍攻。
這下子不用找了,她知道自己被人狠狠的扯了後腿。
太子剛廢,就想過河拆橋?
哼!未免小看她任瑤了。
這麼沒耐性的人,如何跟人謀朝篡位?更何況她報的只是私怨,兩人間可說是完全沒有衝突,這麼無容量之人也讓她沒有合作的興趣了……
她會讓他知道,誰都別想小看她們姓任的!
第五章
任瑤踏進帥帳時,雷氏兩兄弟似已針對軍情討論了一段時間,兩人一見她出現,一個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另一個則是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雷薩--許久不見的二皇子,是雷煜前不久才特地請下山的,他只斜眼看了朝他兩人行禮的任瑤一眼,眼底的漠然十年如一日。
任瑤看向雷煜,見到他正上下審視著自己,趕緊把還淌著血的右手腕虛掩到身後。
「終於肯出現了,差點要讓人以為有人會帶著整隊人馬跑去投靠敵人,畢竟……舞蝶座首的族人也可能是聯軍之一。」
雷薩的譏笑對任瑤而言早習慣到麻痺的狀態,她比較好奇的是另一人對她失職的反應。
「此趟圍堵失敗,全是屬下的過失,請皇子降罪。」她只面對雷煜說話。
「當然要降罪,妳的失職害我這邊人馬損失慘重,若不是大哥依計劃前來支持,我真要如了妳的意,當個冤死鬼!」想起前仇舊恨,雷薩不禁咬牙切齒的說道。
「夠了,你沒看到瑤已經受傷了嗎?很顯然的她是遇到伏擊了,人能平安回來已是大幸。」雷煜一開口,氣氛馬上不同。
「傷得嚴重嗎?為何不先讓軍醫看過再來?」語氣中有的只是無盡的關心。
他溫溫的語調永遠有撫平人心的奇能,任瑤暗歎一口氣,抬眼回視他溫熱的視線。「回報軍情比療傷重要。」
「胡說,要是因此留在我身邊的全成了傷兵殘將,那還要誰來幫我打仗?」他駁斥她的話語。
任瑤沒有說話,但那雙眼卻看向全身佈滿血漬的雷薩,對他多處傷口未曾包紮的情況很是不解。
雷薩沒好氣的回答,「別看我了,我不一樣。」
這話的意義實在是--在雷煜眼中,就只有她是不一樣的。
大哥偏心偏得太厲害,睜著眼都能說瞎話。
「別理他,妳那邊情況如何?損失得嚴重嗎?」
「死者三十,重傷一百,輕傷也將近兩百來個,若不是臨行前太子將主力分撥五百兵員給我的話,死傷將不只這些,對我方的戰力有極大的影響。」
「大哥,你為什麼這麼做?若是中埋伏的是你那邊,情況還得了嗎?」雷薩瞪大虎眼。
「但事實證明,我的安排是正確的。」雷煜那表情就像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話是沒錯,但……」若是沒多那五百士兵的話,這妖女就算沒死,也會傷得重一點,真令人扼腕啊!
「對方有多少人?」
「近兩千,雖然不是主力,但各個都是叢林野戰高手。不過,他們也不是完好無缺的回去,沒讓他們折損半數以上的人馬,我是不會放他們回去的。」任瑤也是有她的驕傲戰績的。
「說得好聽,真有本事,就不會損兵折將的回來。」雷薩沒放過貶低她的機會。
「看來二皇子此戰必是大顯神威,手下肯定無人傷亡。」任瑤哪肯放過污蔑他的天賜良機。
「關於這點,我還是那句老話,我和妳就是不一樣,我負責的是誘敵,對付的又是敵方的主力,把傷亡數字維持在預估之內才是最困難的事。」
任瑤點頭稱是。「二皇子說得極是。」
但看在雷薩眼裡,卻是諷刺極了。
「你們兩人都做得很好,薩,你先下去,順便叫軍醫過來。」
待雷薩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去後,雷煜才伸手執起任瑤的下巴,探詢的眼直入她的靈魂。「勝敗乃兵家常事,妳眼底的憤慨是因人而起的,說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要說?」她驚訝的表情是從進帥帳以來,最生動的一面。
像突破冰層的雪蓮,終於活了過來,讓雷煜不由得勾起嘴角。「是,妳只是沒看到我藏在身後的手指,剛才很費心的掐指算過。」
「哼!既然如此,為何還遣開二皇子?」
「因為,妳的請求我不會答應。」話說得斬釘截鐵。
「你連我還沒講的事都算得出來?」她才不信。
「不,我只是太清楚妳的每一個表情,儘管妳面對薩的時候,總習慣裝出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不過,妳永遠瞞不過我。」
他的話害她心跳漏跳一拍,差點以為他真的知道了什麼,心虛得不敢再直視他的眼,尤其他那雙坦蕩蕩的眼一直讓她想逃避。
還好雷煜正好在這時抓起她受傷的手臂,傷口被扯動的痛楚,讓她有借口迴避他的視線。
「還好傷得不重,休息個幾天應該沒問題……」
「不,不需要休息,只要你給我兩千兵馬,我一定可以殲滅那支伏擊我的騎兵。」她要報仇--沒人能欺負她!
「不行,我剛才已經說了,我拒絕妳的請求。」
嘴角抽搐。「你……你剛才不是隨便說說的嗎?」而且還是用猜的。
「光是看妳那張冷到不行的臉,我就知道妳正在生氣,妳很氣自己中埋伏,更氣自己手下因此而傷亡,妳急著想發洩,而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追上那支隊伍,我還猜得到之前退兵時,妳已暗中叫人盯上他們,妳認為我說得對不對?瑤。」雷煜幾句話就將她的心思攤在檯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