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
她笑了好一會兒,揚起頭,迎向他笑意閃閃的眼眸時,胸口驀然一抽,如遭一記重擊。
她驀地止住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呃,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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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完畢後,兩人離開辦公室,搭乘電梯下樓。
一路上,他們都保持沉默,羅恩瞳仍為方才在白禮熙面前失控狂笑而懊惱不已,而白禮熙彷彿也正思索著什麼,眼神深沉。
踏出辦公大樓,一陣濕涼的冷意拂上兩人面孔。
羅恩瞳愣了愣,撫摸了下濕潤的鼻尖,再仰頭望天——
「下雪了!」她驚叫,凝視著片片潔白雪花宛如柔羽靜悄悄地自天際飛落,鋪滿一地晶瑩琉璃。
「嗯。」白禮熙點頭,「剛剛我進辦公室前就開始下了。」
「奸漂亮!」沒聽見他的話,羅恩瞳逕白驚歎著,伸出腳尖顫顫踏上雪地,試了試柔軟程度。「還滿厚的耶!」她興奮地喊。
從小到大,她只在合歡山上看過那薄薄一層、踩了馬上化去的雪,還不曾有機會見識真正的漫天飛雪。
她心頭竄上一陣欣喜,禁不住蹲下身去,棒起滿於冰涼剔透的雪。「摸起來感覺像刨冰呢。」興高采烈地捧至白禮熙面前,「你要不要摸摸看?」
他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看她,那眼神,意味深刻。
她呼吸一緊,忽地察覺自己的失態,雙頰淡淡染成一朵關蓉。「呃,我們叫計程車吧。」不捨地拋落掌心裡的雪,她小心翼翼地住路邊走去。
他拉住她的手。「等一下。」
她回眸,「幹嘛?」
「要不要一起去玩?」
「玩什麼?」
「明天禮拜六,一起去滑雪吧。」他提出邀請。
她一愣。
「不想去嗎?」
「……不,我很想。」但……跟他一起出遊?她從沒想過——
「該不會是怕了吧?」他嘲弄著,「放心吧,我會邀爾春他們一塊去的。」
「才不是!」她瞪他一眼,「去就去。」
他微笑,「那走吧,我們打的回去。」
打的。聽到這個表示搭計程車的大陸專用詞,羅恩瞳不禁又抿起嘴,偷偷瞥了白禮熙一眼。
正巧他也看向她,羅恩瞳臉頰一燙,連忙別過頭,可唇角仍然彎著。
不知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心情很好,一顆心彷彿要飛揚起來。
也許,是因為下了雪的關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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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們能幹的首席秘書竟連滑雪鞋都穿不好。」白禮熙好整以暇的嘲弄,在羅恩瞳頭頂揚起。
她呼吸一顫,忿忿地抬頭,「不用你管。」低下頭,繼續努力穿鞋帶。
「你已經穿了十分鐘了,首席秘書,爾春他們早上場了。」
「我現在不是首席秘書了!」她駁斥,「也許你忘了,不過我已經不幸被調任為你的特別助理了。」
「真的是「我的」特別助理嗎?」懶洋洋的問話似乎帶有某種深意。
他猜到了什麼嗎?
她僵住身子,數秒,才找回說話的聲音, 「你要是等不及的話,自己先去滑啊,我沒要你等我。」手指用力一扯,總算繫好粗長的鞋帶,她正準備起身,卻被他伸手壓下。
「是我的特別助理,就不該連這種小事都無法搞定。」白禮熙戲謔的嗓音蘊著笑意,「這樣不行,會鬆開的。」他蹲下身,「要綁緊一點,不然待會兒滑雪時鬆了,很容易扭傷腳。」說著,他解開鞋帶,重新一排排替她拉好,然後打了個緊實的結。
她微愣。
「好啦。」綁奸鞋帶後,他抬起頭望她,「你動動腳,看看會不會痛。」
「哦。」她依言動了動,「腳踝那邊有一點緊。」
「能忍嗎?」
「嗯。」
「那就忍一忍,總比你不小心扭傷好。」他微笑起身,朝她伸出手,「起來吧。」
她怔望著朝自己伸來的那隻大手,看起來……好溫暖,溫暖得令她心旌動搖,不知如何是好……
「在發什麼呆?快起來啊。」
「哦。」她咬了咬唇,刻意忽略他的手,自行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一絲異芒閃過他的眸。
她沒注意,逕自彎腰拿起滑雪板及滑雪杖,以一種狼狽的姿態提抱著。
「我們……」她猶豫地看著一大片白皚皚的雪坡,「從哪裡開始?」
「當然從初級者的滑道開始羅。除非你想傚法爾春跟燕蘭,挑戰一下危險的刺激滑坡?」他伸手指向遠處一片傾斜度較大的陡坡,—隊穿著鮮艷滑雪服的人正以S形快速滑過。
最後兩個正是卓爾春與李燕蘭,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顯得好刺眼。
羅恩瞳瞇起眸,不認為自己能和那樣技術精湛的人並肩滑行。 「我可不想摔死。」她喃喃說著。
他笑了,朝她眨眨眼。「我也是。」展臂瀟灑地將滑雪扳扛上肩膀,「走吧。」
「嗯。」她學他的動作,將滑雪板扛上肩膀,右手握住滑雪杖,一擺一擺的,宛如企鵝般晃蕩著搖擺的步伐前進。
來到初級者的滑坡時,白禮熙首先教她一些基本姿勢,「站定時,滑雪板盡量跟坡道垂直,這樣才容易卡住。前進時最好像這樣內八字……要是覺得自己快跌倒了,就側彎身體往旁邊倒下,這樣比較不會受傷。」
「會……很容易跌倒嗎?」坦白說,她實住不想問如此不爭氣的問題。
「一定會跌倒。」白禮熙笑望著她,「問題是怎樣跌得高明。」
可她不想跌倒!
她咬著下唇。
彷彿看出她緊張的思緒,他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跌倒了,再爬起來就是了;若是一直害怕的話,可就永遠無法明白滑雪的樂趣了。」
「可是——」
「走吧。」他伸手推她,強迫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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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瞳好像摔得很慘。」
遠遠地,卓爾春夫婦望著那個一再慘跌的女人,神情皆是不忍。
「禮熙對她太嚴厲了啦。」李燕蘭蹙眉,「人家才第一次滑,他就強迫她滑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讓人休息一下。」
「他大概是怕她一休息,就鼓不起勇氣再上場了吧。」卓爾春呵呵直笑。
「可是……」眼看羅恩瞳又是一摔,整張臉狼狽地埋入雪地,李燕蘭不禁伸手搗住眼,「真慘!快看不下去了。她這樣遲早會摔傷的。」
「不會的。你看,她都是側摔,不是嗎?」卓爾春安慰妻子,「禮熙一定教過她
怎麼保護自己了,別擔心,而且他也一直在一旁看著啊。」
「這倒是。」李燕蘭放下手,興致勃勃地觀察起遠處的兩人。「雖說是禮熙提議來滑雪的,可他今天好像都沒怎麼滑,全副心力都放在恩瞳身上。」
「她是初學者,當然要好好看著啊。」
「我看不只是這樣吧。」李燕蘭神秘地抿起嘴,「你不覺得禮熙對她的關心有點超乎尋常了嗎?」
「會嗎?」卓爾春不覺得。
「你怎麼這麼遲鈍啊!」李燕蘭睨丈夫一眼,「你看不出他們之間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嗎?」
「喂喂,老婆,你該不會又想替人家牽紅線吧?」卓爾春怪叫。他這個妻子啊,閒來無事就喜歡替人作媒,在北京的台商圈可是出了各的。 「不要鬧了!禮熙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李燕蘭好奇了,「他有什麼毛病嗎?」
「這個嘛。」卓雨春想了想,「應該也算是一種毛病吧。」
「什麼?他真的有病?」李燕蘭瞪大眼,「不會吧?禮熙有這麼濫交嗎?」
「不是啦,你誤會了。」知道老婆想歪了,卓爾春忍不住咧嘴而笑。 「我說的毛
病不是指身體上的病。」
「那是心理上羅?」這樣問題更大。「究竟是什麼毛病?」
「他定不下來。」卓爾春解釋,「禮熙幽默瀟灑、對女人也算溫柔體貼,很容易讓女人愛上他,可他……沒辦法對女人認真。」
「為什麼?」
「因為女人在他心中不是最重要的——不,」卓爾春加強語氣,「應該說他心中根本容不下女人。」
「可我看他對恩瞳不錯啊。」
「他只是覺得她很有趣而已。」卓爾春淡笑,「我猜是因為很少有女人不買他的帳,所以他才忍不住感到好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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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羅恩瞳,他真的很好奇。
他總覺得,她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那個總盤著緊緊的髮髻、板著一張臉、對人對事超級嚴苛的老處女。
她有些特別的地方。
她看來冷靜,偶爾卻會像純潔的兔子一樣驚慌:她很嚴肅,可眼瞳在不經意間卻會流露一股夢幻神采:她像是很不屑男人,可提起邢首席時,卻明顯地仰慕不已。
她工作時一板一眼,可私底下卻會對著雜誌一面竊笑、一面喃喃自語:她明明很想笑,卻總極力裝出一副鎮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