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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季可薔

  「要不是肯給高薪,我看我們很難找到優秀人才。」

  「這就要靠你了,我親愛的特別助理。」他鼓勵似的拍拍她的肩,「我相信憑你的口才,應該能打動這些人。」

  她拈了顆小籠包,斯文地吱一口。  「在下哪比得上白總舌燦蓮花啊。」淡淡諷刺。

  他笑了,正想說些什麼時,電話鈴聲響起。

  羅恩瞳接起電話,  「永暉,您好……是余總嗎?是,我們白總想跟您約個時間談談……明天下午後點可以嗎……「夠嗆?」她一愣,「請問那究竟是可以還是不行?」

  白禮熙輕笑出聲。

  她瞪他一眼。  「余總,我不太明白……還是「夠嗆」?」秀眉茫然地攢緊。

  白禮熙笑得更大聲了。

  他笑什麼?怒火飆上羅恩瞳的眸子,握住話筒的手緊了緊。

  「跟他改個時間吧,恩瞳。」他低聲說,黑眸熠熠生光。

  她咬唇,「……那余總什麼時候方便呢……今人晚上?」她瞥向白禮熙,望見他點點頭。「好,那就今天晚上七點。麻煩您了,再見,」

  掛斷電話後,她怒視滿臉笑意的白禮熙,咬牙切齒,「你剛剛究竟在笑什麼?」

  氣嘟嘟的秀顏似乎取悅了他,又是一串朗笑。  「我笑你雞同鴨講。」他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你不知道『夠嗆』是什麼意思吧?恩瞳。」

  「什麼……意思?」她心跳一亂,低頭躲開他不經意的親暱動作。

  「Mission  Impossible,意思是你給了他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哦。」她斂下眸,瞼頰微微發燒。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怪不得余總不懂她為什麼一直追問究竟可不可以,人家明明就已經說「夠嗆」了啊。

  又出糗了。

  「那你……也不必笑成那樣啊,有那麼誇張嗎?」微瞠的眸光朝白禮熙射去。

  他心—動。

  「……我早就想問你了,你為什麼對這邊的用詞好像滿瞭解的?」她好奇地問,「你以前來過大陸嗎?」

  「沒。」他搖頭。

  「那為什麼你知道這麼多?」

  「用功一點就行了啊。」他笑,「難道你來這兒之前沒先去找一些相關資料,或者請教前輩?」

  她一怔,「我……沒有。」她確實沒想過這些,接任調派令時,她滿腦子只是哀怨,根本沒想過該先做功課。

  「難怪你會一無所知了。不過你也真勇敢,什麼都搞不清楚就跟著我來大陸,邢首席還真放心啊。」他逗她。

  她不語,第一次無法回應他的嘲弄,心裡雖然生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燕蘭說他曾評論她工作認真,但論起敬業的程度,她根本比不上他。

  「怎麼啦?看你一副吃了苦瓜的表情?」他蹙眉打量她忽然變得蒼白的容色。

  「沒有,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我……太不認真了。我從沒想過要事先瞭解這邊的狀況,或去請教前輩之類的,我——」她只想到自己,只想到自己必須與他共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其實倒霉的人,或許是他吧?

  「不會吧?一向自信的你竟然鑽起牛角尖來?」他誇張地擺了個驚訝的POSE,見她毫無反應,淘氣的眼神轉柔,「會這麼想,就表示你很認真啊,恩瞳。」他微笑睇她,「會在做完事後,還主動留在辦公室閱讀這邊的雜誌、報紙,表示你也想盡快瞭解這邊的環境吧?」

  「可是——」

  「別想這麼多了。」他話鋒一轉,「讓我猜猜,你是以第一志願考上大學的吧?」

  「嗄?」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她一怔。

  「高中一定是讀那種校風優良的女校?」

  「天主教女子中學。」她直覺地回答。

  「那種歸修女管的學校?怪不得你這麼一板一眼了。」黑眸蘊著笑意,「你啊,一看就知道是那種規規矩炬的優等生。」

  「難道你不是嗎?」她不喜歡他帶著嘲譫的語氣,「你也是台大的畢業生吧?」

  「我是台大畢業的沒錯,可我國中念到一半就輟學,勉強以同等學力混上五專,畢業後去當兵,服完兵役後,本來只想撈個技術學院來唸唸,沒想到插大考試糊里糊塗過了,就這麼念完大學。」

  「什麼?」聽完他亂七八糟的求學過程,她不禁愕然。猶豫了半天,總算問出一句,「你國中幹嘛輟學?」

  他眼神一黯,「混幫派去了。」

  「混……幫派?」她嗆了一下。

  「我其實混得還滿不錯的,手下也帶了十幾個弟兄。」

  「弟、弟兄?」

  「對了,過年前還碰到其中一個弟兄。」陰暗的眼神斂上,他又回復—貫不羈的笑容,「他可不像我這麼吃不開,現在已經選上議員了。」

  黑道議員!羅恩瞳頓時有些無力,台灣的黑金政治果然還是很嚴重……

  「別告訴我,你也投了他—票。」

  「我也很想,可惜他不在我的選區。」他一副很遺憾的樣子。

  她發飆了,「拜託你!有點道德觀念好嗎?選出一個黑道出身的議員,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只會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差!」

  「看來你是社會改革的激進分子。」

  「我才不是!我對政治沒什麼興趣,只是不希望老是看一群愚蠢的政府官員作秀,更不希望老是選出一些無法無天的民意代表!」

  「你是某個黨派的黨員嗎?」他微挑起眉。

  「當然不是!我不是說了嗎?我對政治沒興趣!」

  雖說沒興趣,可談起政治卻是義憤填膺,激動得很呢。

  他不禁勾起嘴角,「將來誰娶了你,恐怕要有選舉時會鬧家庭分裂的心理準備羅。」

  「什麼?」恍若無心的一句話震動了她,玉頰染上紅霞,「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我才不會。」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鬧家庭革命嗎?一切以夫為尊?」他嘲弄道。

  「我的意思是,我才不會有家庭呢!」她提高聲調。

  「為什麼?」他蹙眉。

  她別過頭,「我已經決定……要獨身一輩子。」

  「為什麼?」

  「不關你的事!」她拒絕解釋。

  「該不會怕沒人娶你吧?」他開玩笑,「所以才該改改你這脾氣啊,要不然真會當一輩子老處女的!」

  她倒抽一口氣。這太過分了!雖然明白他也許只是習慣性地嘲諷,可這些話卻宛如利刀,精準而無情地剜割她心房……

  「你無聊!」她以一句怒斥掩飾內心的受傷,匆忙起身收拾桌面文件,「我們跟余總約七點,差不多該走了。」  一不小心,文件落了地,她彎腰撿拾,眼眸卻一陣剛痛。

  是眼淚嗎?她不敢確認,用力眨了眨眼。

  「恩瞳?」白禮熙似乎察覺到不對勁。

  不,不要叫她,現在的她無法抬頭。

  「恩瞳,你還好吧?」

  她很好,好得很!

  「恩瞳。」他又喚了一次,試圖蹲下身察看她的表情,

  她躲開,匆匆收攏散落的文件俊,起身擱落辦公桌,然後提起公事包轉身就走。

  他猛然展臂,將她整個人拉入懷裡。

  「你幹什麼?」她高聲斥道。

  白禮熙沒說話,右手抬起她的臉龐,墨深的瞳鎖定她迷濛的眸。

  他看見了!她驚恐地張唇,驚恐地領悟自己正在他面前顯現軟弱的一面。他,看見了她哭泣的模樣……

  「放開我!」她不自覺地尖嚷,發狂似的掙扎起來。

  他沒鬆開手,反而使勁將她整個人推至牆面,墨瞳自上而下霸道地掃視她,

  她咬唇,感覺自己好脆弱。

  白禮熙放柔了眼神,「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那樣說的。」他啞聲道歉,「我只是開玩笑。」

  「我……知道。」

  「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  她斂眸,  「我早就習慣了。」細微的嗓音從蒼白的唇瓣吐落,像天際飄下的無聲雪花。

  他忽地張嘴含住,含住那濕冷的雪花,含住那淒涼的言語,在唇腔裡細細咀嚼他在做什麼?!

  為什麼那兩瓣柔軟會攫住了她?那麼溫暖且柔和地與她摩挲?

  「白禮熙……」她虛軟地喚,「你……你……」

  天!她覺得全身無力,像發了燒般,完全無法思考,朦朧的意識唯一抓住的只有他唇瓣的滋味。

  原來兩唇相親是這樣的感覺,原來接吻是這樣的感覺。

  怪不得公司裡那些女人會選他為最想親吻的男人,因為他的唇感覺真的很好,很柔、很軟、很性感,又帶著一股絕對的男人味。

  他的唇,輕易便能奪人心魂,讓人迷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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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瞳,你怎麼了?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急切的聲音自線路另一端傳來,羅恩瞳凜了凜神,「啊,是,首席,我在聽。」

  怎麼回事?首席住跟她說話呢,她竟然走神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邢克強關心地問,「精神好像不太好,聲音也有點啞。」

  「沒、沒事,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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