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要的『東西』?」他心緒一亂,被香煙燙著了手。「妳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荔兒人在妳那兒?」
「賓果!」她發出了很愉悅的笑聲。
「妳綁架了她?」他怒吼。
「言重了。我只不過『請』她聚一聚罷了,聊一些我們之間都感興趣的共通話題。例如:你呀!」
「妳快把她放了,否則……我會報警的!」
「你想把事情鬧大嗎?只要你敢報警,我立刻讓她上社會版頭條。聽清楚了!是社會版,而非娛樂版喲!」
言下之意,若是惹惱了她,伍荔兒的性命恐將不保。
「小苓。」他刻意放柔語氣。「妳千萬別做傻事。」
當務之急,絕不可激怒葛秋苓,該先想辦法救回荔兒。他虛與委蛇,打算安撫她一下。
「克平。」她忽然可憐兮兮地說:「自從離開你以後,我每天都失眠……只要一想到陪在你身旁的人是伍荔兒而不是我,我的頭便好痛、好痛、好痛,像有蟲在我腦子裡啃蝕著一樣……」
「小苓,荔兒人呢?有沒有在妳旁邊?」他不耐地打斷她,著急問道。
「我在跟你訴苦耶!怎麼你只關心她?」葛秋苓著實不悅。「她比我重要嗎?」
「沒……對我而言,妳和她都很重要。」他趕緊解釋。
「真的?」她不太相信。
「真的。」他不禁冷汗直流。
「她睡了。」
「睡了?」怎麼可能!
「是啊!可能很累了,叫都叫不醒。」真不好玩。
「很累?!」他皺眉,愈聽愈感不安。
「我們剛剛玩了個遊戲,她因為從沒玩過,所以很快就投降了。」葛秋苓回頭瞄了地上的人質一眼。「她現在正在休息,等她睡醒後,我們還要繼續玩呢!」
「什麼遊戲?」他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很好玩的遊戲喔!我玩得非常開心呢!」她發出了一串教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聲,笑得他不由得膽寒。
「究竟是什麼遊戲?」他受不了地咆哮出聲。
「你真的很好奇嗎?」她故意吊他胃口。
「小苓!」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鞭刑!」她冷冷地吐出答案後,逕自掛了電話。
鞭刑?!天啊!錢克平驚嚇得楞了好一會兒。
「喂?小苓?喂?」
彼端已毫無訊息。
這下子,心愛的荔兒,可被他害慘了。
☆☆☆☆☆☆☆☆☆☆ ☆☆☆☆☆☆☆☆☆☆
錢克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準時赴約。
為了怕被人認出他的身份,他還刻意偽裝了下。壓低的帽緣和深色的墨鏡,教人一時看不清他的臉孔。
他先深呼吸了口氣,才舉手敲門。
半小時前,葛秋苓打了通電話給他,約他來這間飯店的頂樓套房見面,說是要告訴他伍荔兒的下落。
明知可能有詐,但他仍舊來了。
下入虎穴,焉得虎子。為了心愛的荔兒,他才不怕。
「進來吧!」她很快就來開門了,
「荔兒呢?」他一進房就左右張望尋找著。
「我說會告訴你她的下落在哪,可沒說她就在這兒。該死的!你就不能不如此明顯地關心她嗎?」她優雅地在沙發上坐下。
「她人在哪?」
「別急,我們的條件尚未談妥。」她繼續喝著咖啡。
「少賣關子了!」他不覺握緊雙拳。
「想知道我將她『請』去哪作客嗎?」她傾身將杯子擱下,嘴角掛了抹詭異的笑容。
「說!」他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你必須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皺眉。
她瞬也不瞬地凝望著他。「抱我。讓我能擁有一個流著你血液的孩子。」
「什麼?!」他頓時呆若木雞。
☆☆☆☆☆☆☆☆☆☆ ☆☆☆☆☆☆☆☆☆☆
伍荔兒好不容易才從劇痛的黑暗中慢慢甦醒。
也不曉得時間過了多久,除了葛秋苓來時點亮了燈之外,其餘時候全籠罩在一片幽黑之中。車虧倉庫上頭還有一扇破窗,隱約投下一束光線,讓她不至於陷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她忍不住放聲哭喊。
她可不想死在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
嗚……身上的傷,好痛啊!更慘的是她快餓扁了。
正當伍荔兒哭累了,準備放棄與殘酷的命運搏鬥時,克平那和煦如陽光般的笑容,驀然浮現在她腦海中。
不,她不能認輸!天助自助者。
藉著微弱的光線,她瞧見地上有著破碎的酒瓶,或許是漁民們隨意棄置的。她努力欠動身子,終於讓她拾得一片碎玻璃。
她使勁地割著綁住她雙手的繩子,手指被碎玻璃?得傷痕纍纍,血跡斑斑,額頭上斗大的汗珠也不停地滴落。不知過了多久,手上的繩子終於被她割斷。
她強忍住身上的痛楚,將腳上的束縛解去後,起身往大門方向摸去。果然,這是由外面反鎖上的。她又使勁地撞下撞門,卻只換來更多的瘀血和拉扯傷口的疼痛。
「沒事做這麼堅固幹嘛?」她洩憤似的踹了門一腳。
或許還有其它出路。
她沿著牆壁繼續摸索,繞了一整圈,卻徒勞無功。
「真是倒霉到了極點。什麼破倉庫嘛!連扇窗戶和後門也沒有。」她筋疲力竭地仰躺在水泥地上。
透過屋頂的天窗,清楚可見一彎鉤月高掛在夜空中。原來這屋裡的光線,即是月光所映照下來的。
「月光?」她慢半拍的想到。「天窗?」
有救了!
她端詳了天窗好一會兒,確定它足夠讓她爬出去。
「可是……挺高的耶!」伍荔兒有些猶豫。
萬一不慎摔了下來,搞不好反而提早投胎去了。
「不管了,先試試看吧。」
她拾起先前用來捆綁她的粗麻繩,將它們牢牢串連起來,目測了一下。「長度大概夠了吧。」
她又四下尋找,終於找到一顆比拳頭略大的石頭,將它綁在繩索前面。
「電影裡曾看過,主角好像就這樣把石頭往上一丟……」連續試了好幾次,終於成功地讓繩索固定在天窗上。她先用力往下拉了幾下,確定它的承受力。
「嗯,應該夠牢固了。」藉著牆壁的支撐,她忍住傷口拉扯的痛苦,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爬。幸好,她的運動神經還算發達。
「天啊!天窗上居然還有大半塊的玻璃。」她慘叫。
好不容易才爬上來,若要再回頭去找工具擊破,這一來一往的折騰,她光想心就涼了半截。
伍荔兒仔細回憶著腦海中寥寥無幾的動作片劇情。通常面臨這種難題,主角都是如何化解呢?
「好像都很神勇地直接以拳擊破耶!」她面有土色地遲疑著。
喔,不管了,她豁出去了。
深深吸了口氣,她掄起粉拳如法炮製。雖然玻璃是如願擊破了,可是她的右手再度傷得鮮血直流。
唉!要得到自由,果真得付出代價。
歷經一番「流血流汗」,伍荔兒終於重新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少了腎上腺素的「加持」,她才驚覺自己虛弱無比。
她吃力地撐著傷痕纍纍的嬌小身軀,搖搖晃晃地離開這間廢倉庫,往前方燈火點點的漁村走去。就在一間老舊的小診所門前,她終於體力透支地暈了過去。
☆☆☆☆☆☆☆☆☆☆ ☆☆☆☆☆☆☆☆☆☆
「妳何苦如此糟蹋妳自己?」錢克平眉頭皺得更緊。
「一句話,你要不要答應?」葛秋苓態度強硬。
「不答應!」他二話不說,直接拒絕。
「為什麼?你是男人,並沒有什麼損失啊!」
「就因為我是男人,所以更不能做出如此不負責任的事。」更何況對方還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妹妹」!
「你不想救伍荔兒了?」她反問。
「我當然想救她。可是,妳的條件,恕我辦不到。」
「這是你能得知她下落的唯一方法。」她提醒道。
錢克平一臉無奈地走近葛秋苓,雙手按在她肩上。
她本以為他總算屈服了,豈料,他竟重重歎了口氣。
「小苓,也許妳還年輕,不明白未婚生子的嚴重性,那會毀了妳一生的。」他的口氣放柔了,好言地勸著。
「我不在乎。既然你不能歸我所有,而我又斷絕不了對你的愛,至少……讓我擁有一個像你的孩子吧!」
「然後呢?妳的下半輩子就這樣獨守著那個孩子,再也沒有機會去追求另一個真正屬於妳的幸福?這樣妳會感到快樂嗎?」
「會的,我會快樂的!」這可是她想了一整夜的最後結論。
「妳不會快樂的。」他搖了搖頭。「缺少了一個正常的家庭,那個孩子也不可能覺得快樂。到最後,妳甚至會後悔,因為妳的任性,所生下的不是一個『希望』,是『悲劇』!」
「悲劇?」她錯愕道。
「對妳而言是個悲劇。對那孩子的一生,更是出悲劇的開始。妳忍心製造出這樣的慘事?」
聞言,她怔忡地搖搖頭。
「小苓,人生中有許多的轉折點。有時當妳退一步去想,反而會有海闊天空的收穫。」他溫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