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後悔莫及!
由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死也半條命了。更何況現在入夜後的溫度只有零下十幾度,就連經驗老道的救難隊們,都不敢拍胸脯保證,兩人的存活機率有多高。
「克平……」她掩面痛哭失聲。
都怪伍荔兒那個掃把星!若不是為了救她,克平也不會再次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對,都怪伍荔兒那禍水!
「克平,你快回來啊!」她對天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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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天無絕人之路,錢克平好不容易覓得一處山洞,可供他和伍荔兒暫時棲身以御風雪寒凍。
他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下醒的她放下,雙手輕輕地摸索碰觸她的頸項及四肢。剛才倩急之下,忘了先審視她的傷勢,就魯莽地移動她的身子。真該死!他暗罵自己。
「應該沒有很嚴重的骨折吧!」
才這麼說完,他接著輕按了下她的左大腿……
「啊……」伍荔兒驀然痛呼出聲,小臉都揪成一塊兒。
「荔兒,妳怎麼了?」他驚問。
「好痛……好痛喔!」她雙眼緊閉,只是難受地呻吟。
「糟了,妳是不是摔斷腿了?」
「痛……好痛……好痛!」她的意識仍舊模糊不清。
「荔兒?」他輕拍著她的臉頰,想叫醒她。
然而,原先冰涼涼的她,此刻的體溫卻熱得駭人。「天啊!妳發燒了。這該怎麼辦才好?」他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在這荒山野嶺中,他連自己究竟身處何方都不曉得,又該往哪兒去求救,更別說是將她送醫治療了!
錢克平快步走向山洞的出口,想獨自去求援,卻又不放心將她一個人留在這個不知名的洞穴中。
萬一,她病情惡化了,怎麼辦?
又萬一,這附近有什麼毒蟲猛獸出沒,若他不陪在她身旁,到時發生危險時,誰來救她?
可難道,就該坐以待斃嗎?
望著洞外又飄落下來的雪雨,他的心情真是惡劣到了極點。如此不佳的天候,短時間之內,救難隊恐怕亦不敢冒險搜救吧!
看來,也只能自力救濟了。
他努力回想以前當兵時,所受過的野外求生訓練。
他得先找些東西,升火取暖。無奈周圍儘是些潮濕且結了霜的枯柴和爛草,著實耗費了他不少力氣,最後總算如願升起了個小火堆。
接著,他撕開了自己身上的一件襯衫,又尋來一根手腕般粗的木頭,小心地將她受傷的大腿固定住。
「忍耐一下,我們很快就會得救的。」
他調整自己的坐姿,讓她的身子倚在他懷中,並用身上的大衣密密地包裹著她,希望藉此能帶給她溫暖。
「克平……」她虛弱地囈語著。
「荔兒,我在這兒。」他握著她的手。「我在妳的身旁。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不分開了!」
這是夢嗎?
伍荔兒昏昏沉沉地想著。她終於再度回到克平的懷抱,好甜蜜的夢哪!
她的淚水,不知不覺由緊閉著的眼角流下……
自從葛秋苓取代了她在克平身旁的位置後,她的生命便如同槁木死灰。雖然她的外表依舊維持著開朗的模樣,然而一到夜深人靜獨處時,總忍不住偷偷地掉眼淚。
她真的覺得好孤單、好孤單!
「荔兒,妳怎麼哭了?傷口很痛嗎?」他著急地問。
是克平的聲音,感覺近在耳畔似的。
這難道不是夢,是真實的?!
她努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那張她思念至極的俊顏。她緩緩地舉起手輕觸了一下他的臉龐。
「真的是你?」她虛弱一笑。「我不是在作夢?」
「妳總算是醒了。」他終於鬆了口氣。
「克平……」
「我恢復記憶了。」他忍不住趕緊告訴她這個消息。
「你……你剛剛說什麼?」她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荔兒,我都想起來了。」他含情脈脈地凝視著她。
「你……」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緊緊地抱著她,低頭吻著她的發頂。
「對不起,我竟然把妳忘了。」他內心十分自責。
聞言,她更是哭得不能自抑。她原以為直到天荒地老,恐怕也等不到這麼一天。
原來……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
「克……克平!」她抽抽噎噎地哭著。
「別哭啊!荔兒。」哭得他心都疼了。
「我……好想……好想你。」
「對不起!」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頭吻著她發顫的嘴唇。漸漸地,她停止了啜泣,並且開始回吻他。
纏綿的吻持續了好久、好久,幾乎將兩人肺部所有的氧氣都耗費殆盡,直到窒息的前一刻,才依依不捨結束。
「我愛妳。這輩子,我再也不離開妳!」他又啄吻了下她紅腫的唇瓣。「再也不許寂寞的滋味折磨妳半分。」
「如果老天再讓我失去你一次,我情願死啊!」她再也沒有勇氣,重新面對那種錐心之痛。
「我何嘗不也跟妳一樣。少了妳,我就像個失了魂的人,茫然地苟延殘喘了這半年多的日子。」而且,竟然還呆呆地任由葛秋苓擺佈。她實在太可惡了!他愈想愈氣憤。
「那……你還要跟她……結婚嗎?」她突然想到。
「當然不!我錢克平的新娘,永遠只有一個人選。就是妳--伍荔兒。」他斬釘截鐵地回答。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看法。
「回去後,別對她太凶。畢竟,她曾用心照顧過你,這份恩情,我們絕不能忘記。」她知道他是最痛恨被人欺騙的。
「我自有分寸。」
暫時先將葛秋苓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好不容易才「破鏡重圓」的他們,各自都有許多心事想告訴對方。就在他們情話綿綿中,雪不知不覺停了,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亦悄悄投射在洞口。
一切好似都已撥雲見日,柳暗花明了。
「天亮了。」他伸了伸懶腰。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她支支吾吾的。
他挑了挑眉,示意她問下去。
「就是啊……呃,那個……你和葛秋苓,你們之間究竟……」她有些難以啟齒。「……到什麼程度了?」
她只是好奇啦!嗯……當然也會吃點醋。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被蒙在鼓裡的他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面對著一位活色生香的大美女,是很難煞車的。
沒辦法!女人總習慣鑽這種牛角尖嘛!
「十幾次吧!」
「這麼多次?!」她差點脫口罵出「色鬼」二字。
「我是指被她索吻的次數。」他一臉無奈。「還有被她強『抱』了七、八次。我發誓,全都是她主動的。」
不過,他倒也挺配合的就是了。唉……誰教那時候的他,對葛秋苓的說辭深信不疑。
「喔,你實在艷福不淺啊!」她咬牙道。
「吃醋了?」他明知故問。
「廢話!」她冷嗤。「除此之外,還有呢?」
「沒有了。」
「騙人!美人在抱,才不信你忍得住。」
「真的沒有。」他舉手發誓。
她狐疑的斜覷了他一眼,思緒飛快運轉著。頃刻間,卻垮下一張俏臉,美眸中透露出憐憫的波光。
「是不是你在希臘時,傷得太重了,所以無可避免地留下……後遺症?放心,我以後絕不會因此而瞧不起你的。」
「什麼意思?」他聽得一頭霧水。
「你去看過醫生了嗎?」她目光往他下身一瞥。「還有沒有救?也許可以試試中醫的針灸術喔!」
「妳居然懷疑我的……『能力』?!」他實在哭笑不得。
她未免太有想像力了!
「你別惱羞成怒。」她急忙陪笑。「我沒惡意的。」
聽說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強,尤其關於「那方面」,更是怕被人瞧扁了。她可得留心些,千萬別說話剌傷了他。
喔!可憐的克平,一定接受不了這殘酷的事實。
「或許……你可以喝看看我媽泡的鹿鞭酒,聽店裡的客人說過,效果頗佳。」她甚至如此建議。
「胡說八道!」他輕斥。
「真的嘛!那藥酒賣得很好的。」鐵定有效。
「我是說妳在胡說八道!」他翻了個白眼。
「難道真的沒救了?」她挫敗道。「那……也沒關係。我還是依然愛你的,不會嫌棄……頂多,給它小小遺憾了一下。」最後一句,她只是喃喃自語。
「伍、荔、兒!」他快「花轟」了。「若不是妳現在受傷,我會很樂意當場證明給妳看,我的身體『健康』如昔!」
「那為什麼……」她突然搞不清狀況了。
「有些事沒做,是因為不願意做,而非無法去做。」
「不太懂耶!」
「簡單來說,就是我對她沒感覺。」
「怎麼可能?」她比了個葫蘆狀。「她的身材比我有看頭多了,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嘛會噴鼻血的。」
「不曉得耶!大概是我吃慣了排骨飯,所以對龍蝦沒興趣吧!」他煞有介事地思忖道。
「原來如此。」她點頭,表示同意。
須臾,才明白自己剛剛被損了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