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呢?她還這麼的年輕,生活飲食雖稱不上正常,但是也不至於會造成今天這種結果吧?
癌症?
這是報應或是懲罰她從來不懂感恩與珍惜,只會利用所有愛她之人,不管是兄姊爸媽或者峪衡達到自己所要的目的嗎?
這種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怎麼會呢?
雖然說醫生建議她愈早開刀愈好,但是癌症這種東西,開了刀就真的會好嗎?她突然變得不確定。可是不開刀,她也只有死路一條不是嗎?
茫茫然地回到家,她想起外婆好像也是因胃癌而死的,只是當時她年紀還小,不確定真實情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猶豫了一下,拿起電話撥給母親。
「媽,我記得外婆當年好像是因為胃癌過世的,是不是?」她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切入主題。
支支吾吾、拖拖拉拉的可能更容易引人起疑,她必須要很小心才行。
「對呀,妳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問媽這個問題呢?」
「因為我有一個編劇朋友,最近要寫到關於胃癌的劇情,我好像曾經跟她提過外婆是因為胃癌過世的,所以她打電話問我,我只好打電話問妳了。」池璞對答如流地說,「媽,妳可不可以回憶一下當時所有的情況,跟我說呢?」
「妳想知道什麼?」
「外婆當初是怎麼發現得病的,她有開刀治療嗎?後來又是因為什麼原因過世的?她……嗯,在臨走之前,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電話那頭沉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傳來母親沉痛的聲音。
「妳外婆的確是受了很多苦之後,才離開這個世界的。」
聞言,池璞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發生了什麼事?」她以微啞的嗓音開口問道。
「妳外婆是因為胃出血才會住院檢查的,當初查出來是胃癌時大家都慌了。醫生說要開刀,我們便二話不說地立刻點頭,認為聽醫生的話準沒錯。可是妳外婆所受的痛苦與折磨,卻全是從開刀之後才開始。」池母回憶起來仍覺得生氣與心疼。
「手術失敗了嗎?」
「不,當時替妳外婆開刀的醫生說很成功,還說情況比他們預期的更樂觀,癌細胞並沒有在妳外婆的體內擴散,過幾天妳外婆就可以回家休養了。」
「發生了什麼事?」
「不知道。只知道妳外婆在開刀後第二天開始發燒,在連續發燒了幾天後,醫生說妳外婆肺部積水,於是又緊急地開了一次刀。可是妳外婆的情況並沒有因此而轉好,先是尿液受到感染,然後是血液,最後成了敗血症,在一個月後就離開人世了。」
一個月?!
「媽這些年來時常在想,如果當年妳外婆沒有這麼匆忙就決定開刀的話,說不定她現在人還活得好好的。」池母感歎地說。
電話這頭的池璞卻因這一切,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一個月就離開人世了?這比她所想像的還要糟糕一百倍都不止。
原先她以為事到如今也只有開刀了,因為那至少比靜靜地等死,或者是每天做化療將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樣好,但是現在她還敢、還要開刀嗎?
心裡的震驚與害怕,讓她頓時對開刀起了恐懼與逃避之心。如果說她橫豎都要死的話,她不想死得毫無尊嚴,更不想在死之前拖累了所有愛她之人。
所以,她到底該怎麼做呢?
也許她該離開這裡,找一個沒有人認得她的地方渡過殘生……
不,開什麼玩笑,她又不是在演八點檔連續劇,幹麼把自己弄得這麼悲苦,想賺人熱淚呀?
她才不會做出這麼不經大腦的蠢事呢,既然都已經決定不拖累,傷害所有愛她的人了,她又怎會做出不告而別的蠢事,徒增大家的煩惱與憂心呢?
不,她絕對不能這麼做,也不會這麼做。
那麼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胃癌,她為什麼會得到這種病?到底誰能告訴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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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痛苦地窩了一天一夜,池璞終於下定決心要怎麼傲了,那就是不理它,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繼續過生活。
俗話說的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既然一切都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了,那麼她又何必自尋煩惱呢?就讓這一切交給上天來做決定吧。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現在,在還能夠笑的時候笑,還能夠跑的時候跑,還有時間陪伴所愛之人的時候把握時間,然後帶著幸福的回憶,毫無遺憾地離開這個人世間。
所以在十天期限到期之前,她又跑回父母家承歡膝下。若遇到兄姊有空時,她更是極盡所能地黏在他們身邊,也不管自己這個電燈泡有多亮,是不是打擾到他們與另一半的約會。
她異常黏人與撒嬌的舉動自然免不了讓人產生懷疑,不過因為知道她即將要去紐約而且歸期不定之後,大家也就釋懷了。
麥峪衡給的十天之期轉眼就到,在揮別父母與兄姊坐上飛往紐約的飛機之後,她再也忍不住地淚流滿面,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們。
如果她不幸在美國發病的話,也許這一別將成永遠。
想到這一點,她更加難以克制心中的苦楚,嗚咽得哭出聲來。
坐在她身邊位置的旅客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她幾眼,她無法忍住自己的眼淚,只有將毛毯攤開,整個人躲在毛毯裡繼續地哭,直到哭累了睡著為止。
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降落在美國的肯尼迪機場。
池璞拖著行李一入關,便看見等在出口大廳裡等待的麥峪衡。她在瞭解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之前,已迅速地飛奔向他,在瞬間投進他敞開的胸膛,緊緊地抱住他。
「哈哈……」
麥峪衡笑得好開心,抱著拋下行李的她在原地轉了好幾圈,才又再度讓她的雙腳落地。
「這是不是表示說,過去十天來妳非常的想念我,對不對?」他低下頭來,額頭靠著額頭地凝望著她的雙眼,笑容滿盈地問。
「對,我好想你。」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生命有限,池璞決定不再說反話浪費時間,她毫不猶豫地坦白。
麥峪衡滿意地對她咧嘴一笑。
「早知道妳會這麼想我,我當初就應該堅持縮短十天的期限,限妳三天就得跟來。」他笑著親吻她一下,然後一手圈著她的肩膀,一手則拖來她的行李往大廳出口的方向走去。
「怎麼樣,這十天妳有沒有好好地陪陪妳爸媽?他們有沒有問起我?」他問。
被他圈在身邊的真實感覺,減輕了池璞對未來的茫然與恐懼,也讓她沉重的心情緩和了不少。
「當然有。」她微笑地回答。
「喔,真的嗎?他們問我什麼?」
「他們說你在台灣騙那些年輕女孩子已經很不道德了,現在竟然還要跑到國外騙人實在不好。他們要你多克制點,少做點孽。」池璞看著他,一本正經地說。
「妳……」麥峪衡有點哭笑不得。「我是認真的在問,妳別鬧了。」
「我也認真的在答呀,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鬧了?」她無辜地說。
「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多年,如果我連妳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分不清楚,那不是太對不起我自己了?」他一臉驕傲地說。
「是嗎?那我們來場真假大考驗。」她興致勃勃的樣子。
「什麼真假大考驗?」
「就是由我來說,你來分辨我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虧妳想得到這麼沒營養的遊戲。」一頓,他說:「不玩。」
「你不玩不是因為它沒營養,而是怕剛剛說的大話被拆穿對不對?」
「跟我在一起這麼多年,難道妳還不知道激將法對我沒用嗎?」他眉頭輕佻,說著忍不住傾身深深地親吻她。
她每次想使壞時,雙眼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閃閃發亮,顯得格外迷人,不知道她自己知不知道?
「喂,這裡人來人往的,你別鬧了!」池璞呆愕了一下,紅著臉急忙動手將他推開。
這裡人來人往的,他怎麼這樣吻她呀?真是羞死人了啦!
她伸手摀住雙眼,完全不敢看向四周。
「放心,根本就沒有人在看妳。」麥峪衡失聲笑道,然後伸手將她摀在雙眼上的手給拿開。「這裡是美國不是台灣,記得嗎?」
池璞微愣了一下,突然想到。對喔,她現在人已經是在作風開放的美國了,在公共場合裡接吻應該不算什麼才對,不過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睜開眼罐定四周沒人在對她投以注目之禮後,她伸手搥了他一下。
「你到美國之後,就不是台灣人啦?幹麼學他們亂來呀!」
「吻妳叫亂來?那如果妳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的話,那妳不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麥峪衡突然將臉壓下,一臉曖昧地靠向她以氣音說道。
「你--」池璞的臉在一瞬間漲紅,「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