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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席晴

  曾經破碎的心,彷彿在這一刻被人刨出來再度檢視,那豈是一個痛字可以形容。

  「我很抱歉。」他淡然地說著。

  她望著他,似乎想從那雙漆黑的眸中找出火熱的因子,但……沒有!

  他就像身處冰冷地獄的冥王,溫度與火熱是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的。瞬間,她感覺他剛才的道歉,彷彿只是隨口皆可說的一句話。

  她雖然感到心痛與失落,但她不願意讓他以為自己希冀他的垂憐,於是淡淡地響應:「不要說抱歉,他是個意外,你我只是在錯誤的時間交會了。再說,那天……你……很溫柔。」

  她不怪他,從來就不曾怪過他。只是一向自卑的她,沒有想過行一天會在那種情況下成了他的女人。

  沙冽浪冰冷的心牆,瞬間垮了……

  沒有表情的面容有了難以察覺的掙扎,他想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哄她跟了自己,或是再一次溫暖她的身體、心靈,可是他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定定地看著她,「做我的女人,讓我補償妳。」

  「補償?跟了你就叫作補償?」她不禁苦笑,「我不需要任何補償。從一開始我就跟你說得很明白,我不需要補償。倒是我很想知道,總是要我做你的女人,你究竟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這個問題就像一把放大鏡,把他心中最不願正視的東西給照得一清二楚。

  沙冽浪顯得有些焦躁,倏地離開床榻,往落地窗走去,背著她抽起煙……

  她望著他逃離的背影,隱約知道彼此間的某種情愫,正因層層剝離的過程,變得敏感而複雜。

  她緩緩挪至床邊打算下床,他卻連忙丟掉煙蒂走近她,「回去躺好!」關懷之情早溢於言表。

  「我要上洗手間。」她知道要一個不擅流露情感的人表達關懷,是件多麼困難的事。

  「我讓小香過來幫妳。」他說道。

  麗莎因為海心的暗算,身體不適,回家休息一個星期,所以他讓梅耶家的傭人先來伺候她。

  「不用了,我早已習慣一個人面對問題。即使是流產當時。」她輕聲拒絕,同時也解釋了這些年來她的獨立。

  扶住她的大掌突地懸在空中,「妳應該早一點來找我的。」

  「天星賜給我的一切,足以讓我一生豐足。」她眨了眨那雙晶亮的雙眼。

  「那是她與妳的交情,至於我該給妳的--」

  她旋即打斷他的話,「記住,你不欠我什麼。」

  除非他能告訴她,他愛她,而且除了她,沒有別人,否則她不會接受其它的「償還」或是「饋贈」。

  其實,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因為--她愛他!從少女時代的好奇、幻想,到後來深深的思念,直至她發現自己無法接受其它男人時,才知道他的影子早在她的記憶深處扎根。

  她知道自己是不會接受沙冽浪以外的男人,但也不會要強求來的愛情,或是補償的情感,因此,她不能當他的女人。

  她想要的是……成為他的妻子,名正言順地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

  沙冽浪探進她堅決的波光中,問:「如果我一定要妳待在我身邊呢?」

  「做什麼?你想過嗎?」她語氣輕柔,卻狠狠震懾住一直逃避現實的沙冽浪。

  「我要一個女人,從不需要原因!」他像只被逼急了的野獸,憤怒地嘶吼。

  「那是別的女人,不是我。」她輕笑。

  「妳也是她們之中的一個!」他試圖以氣勢壓住她。

  「你知道我不是。」她自信地迎向他有些動搖的眸光。

  「反正妳給我留下就是了。」他有些招架不住,就要往外走。

  她睇著他急於逃避的背影說道:「如果你只是要我的身體,它不如西方女人來得豐腴;如果你只是要個女人作伴,我不擅長打動人心;如果你想找一個女人暖床,我相信有更多的女人比我適合。」

  「該死!」他倏地反過身,看著她心平氣和的嬌容撂下話:「我就是要妳!」

  這總夠了吧?她該滿足了吧?也該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了吧?

  她仍然噙著笑,「可以。」

  突然間,他鬆了口氣,緊繃的嘴角開始松放……

  「但是,你必須娶我。」她丟了一枚超級炸彈給他。

  這是他在槍林彈雨中接過最難擋的火力!

  這個女人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久久無法開口。她的確和其它女人不同!她們絕不敢對他提出這個要求。

  「想留下我,就娶我,否則就放我走,不然你會後悔留下我。」

  「妳敢威脅我?!」他的聲音如獅吼。

  「我不敢,只是說出自己的要求。談判桌上自然有拉鋸,我選擇誠實以對。因為我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一個想要丈夫陪伴與兒女環繞的平凡女人罷了。」她的語氣仍若輕羽。

  兩個人就這麼對望著,直到沙冽浪再度打破沉默。

  「我不想結婚,但妳仍必須留在我身邊!」話畢,他迅速拉開房門離去。

  她卻像洩了氣的皮球跌坐回床邊。

  這場角力沒有所謂的輸贏,只是她拿了一副撲克牌找人玩,那人卻丟給她一把鈔票,並對她說:「我不想玩牌,就算妳贏了,這些錢妳收下。」

  可是她不要他的饋贈!她要的是有人相伴,彼此都樂於投入這場生活的遊戲中啊!

  第九章

  香蘋妥協地在沙冽浪的身邊待了半個月,奇怪的是,他並沒有強迫她和他同床,甚至連基本的親吻也沒有,就像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捉摸不定的情況總讓人感到焦躁,她覺得此刻自己就像待在籠中的野生鳥,急著想飛出去,可是這裡佈滿了名為保護她,實際卻是監視她的保鑣,令她插翅難飛。

  這天,就在沙冽浪離開老宅的十分鐘後,突然有人來訪。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沙冽浪的「弟弟」--陽陽。

  他一臉陽光地走向她,「我聽說妳的調酒技術橫掃紐約,就連紐約的地下老大--夜影也視妳為摯交。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妳為我調一杯『藍色珊瑚礁』?」說話的同時,他已朝吧檯的高背椅坐了上去。

  香蘋對陽陽的來訪感到好奇,但仍不疾不徐的定近吧檯,「一大早喝酒不好喲。」

  「那妳一大早就對窗發呆也不太好。」他會來這裡,就是聽說老哥將這個甜姊兒囚禁起來,因此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為這兩個明明速配的佳偶解開心結。

  他早就看出大哥對香蘋真的有別於其它的女人,只是不懂大哥為什麼不早早表白。

  也許這和他這些年的生活經歷有關,他慣於以冷漠保護自己,難怪佳人很難心甘情願地投懷送抱了。

  香蘋看著陽陽,忽然心生一計。也許她可以利用陽陽離開泰國!

  陽陽透過她突然發光的眼瞳,讀出某種強烈的訊息。

  「妳愛我老哥嗎?」他決定採探口風,再想想該如何助他們一臂之力。

  她在考慮該怎麼回答才能真正脫困,他卻追加了句:「誠實地回答我,我才能幫妳。」

  「你--願意幫我?」她很驚訝。

  「就某一方面而言,我懂女人的心。我知道妳想打破現狀,但是我哥……找不到出口。」

  「你的意思是……」

  「我老哥對妳真的很特別。」

  「但仍不夠特別到娶我為妻。」她也不想瞞他。

  他明白了!她要的,老哥不能給,而她也不想強迫他,只好選擇離開。

  「那妳打算怎麼做?離開這裡嗎?」

  「你怎麼知道?!」

  「就某一方面而言,我懂女人的心。」他笑了笑,「離開這裡並不難。」

  「真的?!」

  「可是要讓我老哥找不到妳卻很難。」陽陽說出了事實。

  「那……怎麼辦?我不想成為他的情婦。」

  「這樣不也可以擁有他?」他反問。

  「但那只是一半的他,甚至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他,我不要!你說我貪心也好,總之,我單純的想要一個愛我的丈夫,一個只屬於我的丈夫。」

  「好,給我一杯藍色珊瑚礁,也許我會想出辦法。」陽陽又道。

  她開始調酒,「我會不會害了你?」

  「現在想這個問題太遲了吧?」他笑道。

  「我還是找我的朋友幫忙,你只要安排我出境即可。」她想起了霍湘的老公--夜影,或許可以幫忙。

  「好!」陽陽拿起她為他調的酒,一口飲下。

  不久之後,香蘋在陽陽的幫忙之下,正大光明地離開沙冽浪的老宅,搭上飛往日本的班機,去找花惜人及「夜影」--郎夜君推薦的老友,也是日本另一名重量級的人物--山口英夫。

  此人在日本有個封號,叫「冷面閻羅」。他是極道世家的第二代接班人,有他做靠山,應該可以避開沙冽浪的追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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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陽看著飛機起飛後,才一轉過身子,就瞧見老哥帶著弟兄們站在他的身後,他突然感到一陣腿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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