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說明了什麼?她奪走了影子的生命,也強佔了本該屬於她的幸福?而如今,當一切事過境遷的時候,當人們漸漸忘記她所帶來的災難和痛苦時,她又在不適當的時間出現,奪去就要屬於影子姊姊的幸福?!
不!那不是她的本意,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瘋狂地搖頭,痛楚襲遍她的全身,彷彿置身冰窯的寒冷,腹痛如絞的痙攣,在千井森轉頭驚詫擔憂的目光中倒下去。
人群一陣驚呼,千井森更是加快一步抱住她下滑的身子,攬進自己的懷中,著急而心焦地道:「雪兒,怎麼了?妳怎麼了?」他大聲詢問著,她臉上的那抹木然和冷情讓他心驚瞻顫。
疏離的表情重新回歸她的臉頰,摀著絞痛的腹部,她全身籠罩上一層寒霜。
「痛……好痛……雪……好大的雪……」她的意識開始渙散,咬緊牙關堅毅地忍住呻吟和欲滴下的淚水。
她好怕,怕大雪埋住她的雙腳甚至全身,她怕,她怕所有的人都不原諒她,她也怕再面對溫柔的他。怎麼辦?他竟然是影子的,是影子的……
「乖,別怕,寶貝……」焦急地輕哄著她,拍拍她的臉提醒他,她是醒著的。
千井森猛然將她抱起,快速地起身,黑眸中閃動著從未有過的急迫,不顧眾人驚詫的眼光抱著她大步離去……
她的身下,血,沾滿了他的大掌,讓他想要暴躁地怒吼,想要爆發,卻又止不心痛和擔憂。
血染紅了整條櫻花樹間的小路,瞬間被漫天飛舞的白雪覆蓋,就像六年前那場讓她心驚瞻顫的噩夢一樣,記憶中的那一夜,落雪也是紅的。
第六章
健步如飛地回到千井家的廳堂,飛奔上樓,千井森將懷中的佳人安置在他臥室寬大的床上,看著她身下的潔白和服被鮮血染得通紅,觸目驚心的他終於忍不住到嘴邊的狂吼。
「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血?妳哪裡不舒服?不要不說話,該死的,快點給我說清楚!」他怒吼著紅了雙眼,無法想像自己認定冰清玉潔的她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在他的意識裡,只有小產的女人才會有不受控制的鮮血流出來,而以他對她的認知,她是個單純而又沒有經驗的女孩,不可能是這個原因。如果是,他奶奶的,自己一定先去砍了那個男人!
「我沒事。」林雪霏強迫自己起身,慘白的臉上因為眼前的突發狀況而紅暈漸生。「你別想歪,我沒什麼事,你讓我去趟洗手間就可以了。」
她故作冷淡地迴避著他的問題,努力想從他長臂的力量中掙脫出來。
這個男人,他不屬於她,想起早逝的影子,她已無法再面對這個男人。
「不准動,妳給我說清楚!」該死的,一切全都亂了!他氣得在原地走動,瞧見她臉上強忍的痛楚相明顯的拒絕,不禁惱羞成怒。「究竟怎麼一回事,怎麼妳突然間會有那麼大的反應?還有,妳哪裡不舒服,快點告訴我,肚子痛嗎?還是哪裡有傷口,快點讓我看看!」
千井森大呼小叫,企圖喚回她出走的意識。
該死的,剛剛他一定是忽略了什麼,要不然她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他不可能沒有注意到。
是和伊原秋子那女人有關嗎?因為雪霏曾親眼看到他和她在茶室裡相好,所以介意了?但是這血又是怎麼回事?
看到自己大掌上那絲快要乾枯的血跡,千井森擔憂得止不住心痛。
老天,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能體會到,他在看到她滑倒在自己懷裡時,他的心是怎樣揪緊疼痛著。
她就像是一片美麗的雪花,高貴冰冷得讓人心動,卻又一塵不染得讓人心折。他想擁有她的美好,卻又怕自己的熱情太熾,會融化掉她這片飛舞的冬雪。面對她,他更多的壓抑不是下懂溫柔的無力,生怕-個不小心就會嚇跑她。
「我沒事,你先讓我去一下洗手間好不好?我保證自己絕對沒事,沒有生病也沒有受傷。」強忍著巨大的腹痛,她臉色慘白地再次向他請求。
「妳確定?」擔憂地審視那慘白的小臉,她額上滿佈的細密汗珠讓他不放心。
再也顧不得她的驚呼,一把抱起她踹開浴室的門,將她細心地放在洗手台上,圈起她的腰怕她摔倒,千井森小心翼翼低下頭看著林雪霏。
「現在到洗手間了,妳想做什麼,快跟我說。」他霸氣十足地緊摟住她,感覺懷中小小身子不住地輕顫。
她怎麼了?是什麼讓她恐懼成這個樣子,難道人群真的讓她覺得那麼可怕?還是人群中的某些人勾起讓她恐懼的記憶?
千井森不悅地攏緊眉峰,為自己的設想氣黑了臉。該死的,如果知道是誰曾經傷害過她,他一定二話不說,把那傢伙給砍了!
「哦。」好無力,這個野蠻的男人--
另一邊,林雪霏卻在心中叫苦,擰痛一張俏臉。他是真的糊塗還是裝糊塗啊?他根本像座塔一樣杵在這裡,這叫她怎麼將自己清理乾淨?!
「那個,我自己在這裡就行了,你可不可以去把小悠叫來啊?」
她怯懦地跟他開口要求,想推拒他的懷抱藉故讓他離開,也想讓小悠幫她拿來急需的衛生用品。
「小悠?」關她什麼事?千井森擰眉,看向她紅暈逃避的臉蛋越發的不解。
他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扯開嗓子,千井森轉頭高聲大喝:「千井悠,妳這個愛偷窺看熱鬧的傢伙,快點給我滾出來!」
轟!
千井家的老宅因為他氣吞山河的狂吼跟著一震,院子裡仍在齊籐管家的勸慰下繼續宴會的眾人也跟著縮了縮脖子。樂隊的樂手忘記了打鼓,本來在唱歌的嘴巴裡飛進了N只蒼蠅街不自知,就連優雅的老人們都放下酒杯,在胸前畫起十字。
能激起千井森的怒氣可是件大事啊,看來那美麗女孩恐怕已是命在旦夕,可憐可憐!阿門!
咚一聲摔進門裡,揉揉發燙的耳朵,一身淡紅色和服的千井悠連滾帶爬地飛奔而來,生怕晚一點自己的小命就將不保。
「什麼事?什麼事?地震了嗎?還是打雷了?」
咚!剛進浴室就被千井森的鐵拳不客氣地賞了個爆栗,頓時讓她欲哭無淚。
嗚嗚嗚,愛看熱鬧不是她的錯,可是打她就是大哥的不對了!
「她來了,有事直接跟她說,敢做不好,看我不打斷她的腿。」轉過頭,望向懷中越來越癱軟的嬌軀,他不解為什麼林雪霏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那種恨不得馬上一頭撞死的表情。
「拜託,雪霏姊姊,小的不才,有事請盡快吩咐,要下然小人小命不保啊。」
無辜的人兒泣淚,有事關照她一定萬死不辭,因為如果做不好,她死一萬次都不夠啊--
千井悠看向林雪霏的臉上擺明了懇求,害得雪霏想立刻將想法付諸行動,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千井森,你到底是天才還是笨蛋,究竟是溫柔還是神經啊?!」
林雪霏大吼著對他咆哮,第一次用怒吼來表達憤怒,她的聲音大得讓門外的齊籐管家安心不少。
沒事沒事,他一臉笑瞇瞇地提著急救箱一路飛奔而來,在聽到她的聲音後安心地停下腳步。還有力氣狂吼,看起來應該並不嚴重。
「你先出去行不行,我求你了……」呼,怒吼也是需要力氣的。這一吼完,林雪霏已經禁不住心臟紊亂的跳動,半靠在他的懷裡,咬住嘴唇,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行。」千井森霸道的話語封住她的請求,緊張兮兮地看著她和服上的一片血跡。「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悠,妳先出去。」
他將站在門口一頭霧水的小悠趕出門,轉身解開她和服的腰帶,不理會她的掙扎,固執地想要找到她的傷口。如果不是親眼確認她並無大礙,他死都不會放心。
穿和服的時候為了確保表面看起來沒有貼身衣物的痕跡,一般情況下日本和服裡面是不著寸縷的。將她身上的和服一層層褪去,直到露出她細嫩的上身,林雪霏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猛然推開他突如其來的動作。
「不要,我都說了沒有事情,你別這麼擔心好不好?你先出去,等我弄好,自然會出去……」雪霏的臉--哦不,該說是全身都紅透了。
她終於看到了這個男人固執起來的樣子,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可是這種女孩子家的事情,讓她怎麼好意思跟他說嘛!
而且她越來越不舒服,林雪霏咬緊唇瓣,那紅了眼眶靜默不語的樣子,卻更加讓他擔憂心疼。
「讓我看一眼就好,我要知道,這血是怎麼來的,我要親眼確定真的沒事,這樣我才會放心。乖,雪兒,我不會傷害妳的,嗯?」
千井森低聲勸慰著她脆弱的神經,小心翼翼地將她呵護在懷裡,她冰冷的體溫和輕顫著的身體讓他的心狠狠地一縮,越發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