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她可不行,因為她不想丟臉,以後還想在學校存活下去。
「你到底想怎樣!」
「想……」他突然逼近,熱氣在她耳朵旁輕拂而過,說若兩個字。「想你。」
原本一堆正要罵出的字眼,被他簡短的告白堵得一時說不出來,害她只能乾瞪著他,內心卻熱烘烘地燒著。
想她?故意說甜言蜜語來哄她開心,她會當真才怪!但儘管腦子裡如是想,心口還是不爭氣地悸動了下。
邵瀚緊緊牽住她的手,自那夜她離開沒再回住處後,他就明白她在躲自己,他一點也不難過,反而高興,因為這正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心態,如果個是她心裡有鬼,怎會落跑避不見面?她的行為只證明了一件事,她在乎他。
有了這層認知後,現在不管她做什麼,他都不擔心失去她了,因為當他馬力全開追求一個人時,絕對是凡人無法擋。
上了車後,邵瀚把她的東西放在手構不著的後座最邊邊,免得她抓了東西就溜。然後按下安全鎖,發動車子離去。
他載她到一家雅致的餐廳,訂了兩人的位子,只要是在公共場合裡,就不怕她發飆給他好看。
既然被他攔截到,章玉嬌索性等著看他能變出什麼把戲。整頓晚餐,她雖沒有像上回來一段全武行的表演,但也沒給他好臉色看,不過從頭到尾,他奉送的都是不打烊的笑容,不因她的臭臉而偷工減料過。
美食在前,她原本只想隨便吃幾口,之後再說難吃死了來故意刁難,但吃了一口後,她便呆住了。
獨特的美味在嘴裡化開,濃郁而特別的口感令她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
「這家店的老闆本來是大飯店的廚師,辭職後自己開了這家店,我一直想帶你來,它的東西除了新鮮好吃之外,搭配的酒也是一級棒,你喝一點看看。」
她沒反對,好奇地喝了一口,意外發現非常對味。
「這是什麼酒?」
「白蘭地。」
她將瓶身轉了下,睨了他一眼。「上頭明明寫XO。」
他不疾不徐地解釋:「法國人對酒有很嚴格的分級規矩,台灣有很多人把XO當品牌,其實XO是干邑白蘭地的分級代號。」
她納悶地問:「干邑?」
「干邑是法國地名,是位於法國波爾多北方的一個產酒區,法國政府用干邑這個名字來代表產自法國干邑區的白蘭地。干邑是全世界平均價格最貴的酒類之一,同樣是葡萄釀製的白蘭地,只要產自干邑,單價都比較高。」
是嗎?她對酒沒研究,但卻有求知的精神,這個話題引起了她的興趣;而他就喜歡這樣生氣蓬勃的她,目光個自覺地柔情似海,她都不曉得,這樣的她有多麼吸引人。
「你說XO是分級代號?」
「是的,原酒至少要在桶中陳放兩年半以上才能上市販售,四年半以下的叫VO,四年半到六年半之間叫VSOP,XO則是六年半以上的級數,若超過五十年以上就是珍藏級了。」
「呵,那我多買幾瓶回家擺著,五十年後豈不是可以賣到好價錢?」
「白蘭地裝瓶後就不會有陳年變化,所以裝在瓶中的白蘭地並不會越陳越香,否則早有人這麼做了。」
原來如此,說的也是,如果這麼簡單,就不叫珍藏級了,哇……五十年以上,半個世紀耶!
「原來白蘭地還有這種學問啊……」
她一邊轉動瓶子,一邊研究道:「我不懂酒,但感覺這酒香和這道菜非常搭配。」
「一家知名法國酒商把一般食物分成八大類,香料、海鮮、熏烤、酸苦、熱甜、冷甜,巧克力……並針對不同年份口味的干邑來量身訂作一套菜單相食譜,且強調不能和蔬菜及醋混合,前者會產生很強的青草味,後者則會與干邑產生味覺上的強烈衝突,有時候,它也搭配飯後的甜點和雪茄。」
很意外他會知道這麼多,原來他除了泡馬子,對酒也有研究,讓她對他另眼相看,但這可不表示她就對他有好感。
「點這麼貴的酒,肯定心懷不軌,想灌醉我?」她瞇細眼,一身的剌又冒出來了,等著發飆。
「騷人墨客喜歡用昂貴、神秘而美味來形容干邑,因為它具備了讓雄性動物無法自拔的魔力,就像一個女人,由內而外散發出獨特的魅力,一旦品嚐到她的美好,便會想要珍藏,不管是十年也好、五十年也好,就算一輩子也值得。」他含笑說著,語帶感性,雖然沒有碰她,但凝望她的眼神是如此專注真誠,盯得她心律又開始不整,因為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想逃了。
他的態度太認真,和以往的邵瀚不一樣,其實她早該發現這一點,只是一直以來都拒絕相信浪子會回頭,因為她還是那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的膽小鬼章玉嬌。
別看她一副充滿自信的樣子,一遇到感情的事,她就變成膽小鬼,所以兩年前才會禁不起失戀的打擊而想不開。
她故意不聽他話裡明確的表白,寧可相信那只是他泡馬子的招數,而不是對她一生一世的承諾,什麼一輩子也值得,太可笑了,她才不會上當!
「阿嬌……」他的手掌溫柔而有力地蓋上她的手,深情的黑眸像是深邃的汪洋。
她一震,收回手並放到桌子下,彷彿觸電一般,強壓下劇烈的心跳。真不爭氣呀,面對他,她似乎越來越沒定力了。
為了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迷惘和不安,她低下頭。「我們分手了,你不要再纏著我。」
「我愛你。」
「這話我聽太多了,說得比唱得好聽,我根本不相信你。」
「要如何你才相信?」
「你別費神了,我就不信你可以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人。」
「那是以前,遇上你之後,我可以。」
她不屑地哼笑。「你不打野食了嗎?改吃素了嗎?」
「如果你不讓我吃,我就真的出家當和尚吃素了。」
她抬起頭瞪他,氣他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這麼露骨的話時,表情卻是「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慷慨激昂樣;同時也氣自己意志動搖,在氣勢上矮了一截。
好不服氣啊!她不要當那個被設計的人,要鬥的話,也要把主控權搶到手,由她來決定遊戲規則。好!她決定了,如果他不肯放過自己,那麼她就好好整他。
「既然你愛我,就證明給我看。」
那個充滿鬥志的章玉嬌回來了,他看得出來,與她四目相對地回笑道:「如何證明?」
「看你的誠意值多少?現在,我肚子好餓,還要再點菜。」
他揚著眉,表現出紳士的風範,立刻示意服務生拿menu來,遞給她。
「隨便點,別客氣。」
「哼,我要點最貴的——吃死你。」她嘴裡喃喃地詛咒。
沒錯,她要好好壓搾他、刁難他、折磨他,當一個野蠻女友,整得他死去活來,反正周瑜打黃蓋,她願打,他願挨,為什麼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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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他們又恢復了約會,她依然是那個氣質婉約的章玉嬌,但那是在別人面前,在他面前,她就成了刁鑽任性又潑辣的章玉嬌。
約會時,她會故意遲到三個小時,讓他像白癡一樣在路邊等;要不就上一秒說要去哪裡,下一秒就說不想去了;或者去看電影首映會時,明明大排長龍,恐怕要排三、四個小時才買得到票,一般人早放棄了,偏偏她就是堅持要看,把排隊的任務交給他,自己則跑去一邊喝果汁涼快;又或者在他好不容易請了兩天假,答應帶她去香港玩時,她卻臨時取消約會,說身體不舒服,逼得他只好把機票日期延後、把旅館預約取消。
總之,她就是要整他,看他所謂的愛能維持多久?然而,他的表現總讓她意外。
他沒對她生氣,不管她遲到多久,他一定等她;不管她多任性,他總是很有耐心;不管她多無理取鬧,他總是體貼柔情;他表現出她沒見過的另一面,在她面前的不是那個花心難以捉摸的邵瀚,而是守著她、呵護她、百般討好她的邵瀚。
他對她展現了無比的包容及呵護備至的寵愛,這些是以前的邵瀚身上從沒有的,有時候,甚至連章玉嬌都覺得自己好像做得太過分了點,但內心深處的不安又提醒她,邵瀚總有一天會離開的,只要他碰上另一個更吸引他的女人,就會無情地離去。
但是暑假結束了,新學期開始了,他還在她身邊。
與他相處的時間越久,對她越不利,因為她發覺自己逐漸心軟了,總被他激情的擁抱給迷惑,總因他的深情熱吻而心動,甚至幻想,若能跟這樣的他天長地久該有多好……
然而就在她真的放下心防,開始對兩人的未來幻想美好的願景時,好死不死的,卻讓她看到了一個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