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笑了笑。孟真妮就是這樣,任性又嬌美,笑著提出要求,即使再無理,那撒嬌的口吻讓人很難真正生氣。
「Jane,那我先走了,最遲後天會趕出新的圖讓你確認。」唉!這個休假日泡湯了!
「哦,好,那麼麻煩你嘍!」孟真妮巧笑倩兮地揮手道別,很明白嘴巴甜可讓別人對她的任性更加包容。
在海若離開後,她察覺工人們開始在收拾工具,下意識看了看表。
「呀,時間差不多了!」她低呼。
已經五點半了,一般公司行號應該已經下班了吧?匆忙步入洗手間整理儀容兼補妝,待會兒地心儀的男人要來接她去吃晚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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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CASE的麻煩之處除了上述以外,還包括了地處偏遠,中途有段路人煙稀少,從公司到這兒,不塞車的話來回也要將近一個半小時。
苑海若開著她的小車,眼睛雖然注視著路況,可腦袋瓜全塞滿要如何更改設計的事情。
換個角度想,其實這次的CASE也是個難得的磨練,可以讓她有機會訓練隨時更改設計的應變能力。
霍地,車子頓了一頓,她心中打了個突,秀眉顰起。
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又猛然頓了好幾下,然後就熄火了。
這意外來得又急又快,讓人措手不及。
「怎麼回事?」她嘀咕著,轉動鑰匙重新啟動,引擎發出吃力的聲響,像是病人膏盲的咳嗽,接著便撒手人寰了。
「拜託∼∼不會吧?」瞠眸瞪著絲毫沒有起死回生跡象的愛車,她錯愕地張著小嘴。
下意識地走下車,繞到車頭掀開引擎蓋,對著一堆根本不知什麼是什麼的機器,認知到自己是多此一舉,海若頹然地垮下肩膀。
怎麼辦?想打電話求救,可手機好死不死又沒電了!
她站在路上前後張望,沒車也沒人,這裡又正好是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那一段……
嗚嗚∼∼真是天要亡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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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脫市區壅塞的車潮、緊湊的步調,駱羿哲馳騁在這空曠的路段上,讓累積了一整天的疲憊和壓力得到了一小部分的紆解。
他按下車窗,呼吸難得的新鮮空氣,恣意享受從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任風速刮走倦意。
驀地,路旁一輛引擎蓋大開的車子攫獲他的注意力。
這一分神瞥視,教他放慢了速度,因為佇於車旁的女子似曾相識。探出車窗,他定睛確認——
「苑海若?!」他的詫異全都顯現在高揚的語調和倏然掉轉的行駛方向上。
他今天下午才計劃著要如何接觸她呢,沒想到這會兒就在這裡遇到她了!莫名的歡喜在他心裡高漲著。
正煩惱不知如何是好的海若看見有車經過,還好心地自動放慢速度,回轉過來察看,內心感激不已。
人間真是處處有溫情啊!
「先生,麻煩你……」車子還未駛近,地已經急急忙忙地趨上前去,開口尋求幫助。
然而在乍見駕駛人的剎那,她瞪大了眼,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怎麼會是他?!太巧了吧?
苑海若驚訝的表情非常精采,看見他彷彿是見鬼似的,使他不自禁地勾起莞爾笑容。
今天的她,依舊是素顏、襯衫、牛仔褲,只是粉色上衣搭刷白牛仔褲讓她的氣色更好,粉嫩又嬌媚,同樣讓他眼睛一亮。
「車子拋錨了?」他問。
「欸。」地吶吶點頭。
「叫人來拖吊吧!」他說著,深邃的眼瞳注視她臉龐上泛開的紅暈,此此刻的晚霞還要教人心醉。
「嗯。」她又點頭。「那個……你有行動電話可以借我嗎?」
真尷尬!明明很陌生,卻已經接過吻;明明該討厭,卻覺得臉紅心跳,害她連話都不太會講了。
駱羿哲掏出手機來,卻不是交給地。他一邊按著號碼,一邊對她說:「我有熟識的修車廠。」
「不用了,我……」
「你如果不想被人當凱子削的話,就不要拒絕。」垌亮的眼瞳看向她,口氣不容置喙。
海若抿起嘴,沒反駁,聽著他以低沈的嗓音平穩地向電話那端的人說明。
聽他的口吻,像是經常發號施令的那種人,說話鏗鏘有力,指揮若定,領導者不怒而威的氣勢在他身上清楚彰顯著。
真怪,明明是在工地打滾的人,怎會有這樣的氣質呢?
今天他不但改穿白襯衫和西裝褲,像是坐辦公室的白領階層,矛盾地在雅痞味道中糅合粗獷瀟灑的感覺,還開了輛……嚇!進口休旅車哩!行情未免太好了吧?!
「0K了,待會兒車廠會派人來拖走。」看見她直勾勾的打量目光,駱羿哲綻出一個迷人笑容。
「謝謝,還是請你把電話借我一下,我要叫朋友來載我。」她維持平板的口吻,以疏離的態度來應付他對她的影響力。
因為面對他,傍晚涼爽的天氣卻令她覺得好熱,額頭滲出薄汗。
「用不著捨近求遠吧?」他眉頭一蹙,笑容依然魅力十足。
嘿,我又不是有健忘症,你可是有不良前科的人耶!海若心裡立刻想,但沒有說出口。
「不好意思太麻煩你。」她扯開一抹僵硬的笑容。
「一點都不麻煩。」駱拜哲打開車門走下車,嚇得海若睜圓了眼,心跳猛然加快,下意識地退了幾步。
斜眼瞅著她警戒的模樣,他壞壞地揚唇。「放心,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這次不會再突然偷吻你了。」
她愕然眨了眨眼,有點意外他直言不諱地提起那天的事。
好吧!既然他提起了,那她也用不著再ㄍㄧㄥ了;再說,失禮的人是他,沒道理是她尷尬。
「我又不認識你,誰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格。」她別開臉,說這話時不自覺地努著唇。
駱羿哲微哂。「從現在開始認識也不遲。」
她看著他蓋上引擎蓋,頎長的身子彎進她的小車裡,取出她的背包說道:「如果有貴重物品記得拿出來。」
「對哦。」她低喃,爬進車廂整理雜物。
是他心思細膩,還是她粗心大意?要不是他提醒,她根本忘了這一點。
又或者,是他的存在讓她緊張得腦筋打結?
就在此時,駱羿哲的手機鈴聲大響。
「喂?」
『Jay,你在路上了嗎?』Jane來電輕聲催促。
「不好意思,我臨時有事,我們改天再約吧!」駱羿哲不假思索地推掉原來的約會。
「你有約就去吧,我自己行了。」聽見他那樣說,海若忙不迭在旁低語。
他皺起眉頭,用手臂隔開她,往旁邊走了兩步。
『嗄∼∼你怎麼這樣啦!人家都準備好了耶……』口氣是軟軟的撒嬌抱怨,但電話彼端聽到要被放鴿子的Jane已經是氣得咬牙切齒,心裡訐譙到沒力。
「下次補償你,就這樣,掰。」駱羿哲根本沒心思用拖長尾音的緩慢速度跟她牽拖下去。
他一收線,海若立刻開口,「你沒必要——」
「有沒有必要是由我決定。」她一開口,駱羿哲立刻揚起微笑打斷,完全知道地要說的是什麼。
一來,他放心不下她;二來,見著了她,他突然對Jane失了興致,若不是Jane來電提醒,他幾乎忘了他行經這條路的原因,是因為要赴約。
海若悻悻然地閉上嘴巴,背對著他翻了個大白眼。
拖吊車在這時抵達,兩個大男人跟他打了招呼、詢問過後便開始行動。
真是怪了!她才是車主耶,為什麼對她視而不見啊?
「呃……不好意思哦,我可以坐你們的車一起走嗎?」海若跟其中一位男人問道。
「我們只有兩個位子ㄋㄟ」男人瞥了地一眼,然後揚起了詭異的笑。「不過如果有美女願意當夾心餅,擠一點無所謂啦!」
海若的臉黑掉。看了看那兩個虎背熊腰的男人,退縮地嚥了嚥口水。
駱羿哲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站在一旁的悠然姿態,像是等著她最終還是要落入他手裡。
她苦惱地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可以坐在我自己的車子裡?」
「坐在車裡這樣拖回去,很像遊街示眾哦!」男人咧開一口黑牙,笑得相當促狹。
她腦子裡浮現了遊街示眾的畫面……真的很滑稽!
「算了,當我沒說。」她搖搖頭,甩掉那丟臉的念頭。
「你就這麼不情願讓我送你一程?」駱羿哲終於再開口,語氣中有著淡淡的不悅。
唉!真是愈混愈回去了,自願當司機,還被人嫌棄!
「我——」她為難地看向他。
也不是不情願啦,之所以排拒是因為……她不喜歡一路上心律不整、呼吸困難、渾身燥熱的感覺。
洞悉她的猶豫,他特別綻開牲畜無害的閃亮笑容,抬手按住左胸,嘹亮的眼睛鎖定她的眼眸。「我保證。」
聽他意有所指地說著只有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海若的雙頰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