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璟莎緊閉雙眼,意識不清,在似真似假的夢境中輾轉反側,耳邊不斷響起極度低沉的怒吼。
但她什麼也聽不清,只能感覺嗓音裡夾雜著關心與怒氣。
他生氣了,氣她的不知滿足嗎?
身體好重,頭也好重,她想睜開眼睛,卻發現她沒有任何力氣。
但她依稀能感覺身體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裡,小心翼翼地被護著……
是誰這麼柔情似水的對待她?
答案很明顯,她在昏沉中仍清楚這個男人是誰。
全身的疼痛像是全讓他的溫柔給撫平了,舒適的感覺讓丁璟莎全身放鬆,不再難受得皺緊黛眉,在他溫暖的懷裡,她終於安心的陷入深深地沉睡中。
望著她逐漸平穩的呼吸,夏誠亞的手輕撫著她因發燒而泛紅的小臉上。
「答應我,妳不走,好不好?」
低喃的話語迴盪在小小的房間裡。
他一向有自信,可以擁有他想要的一切,卻首次為了她不知所措,感覺到一種可能會失去的害怕擔心。
她的淚,好熱,好燙……
讓他明白她的委屈、她的難過,讓他清楚她不願留下,卻又不捨離開的矛盾心情。
想起他曾經問過她的問題……
愛上他,讓她難過嗎?
當時的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現在,她仍舊沉默,但他卻清楚的知道,沒錯,愛上他,的確讓她很難過。
只是他自私得不能放下肩上的責任,卻又自私得不想讓她走,所以任由她在矛盾裡掙扎,任由兩人在雨中沉默,非要得到他想要的勝利。
他看著懷中的人兒憔悴不堪,細碎的呼吸彷彿隨時會停止……
他無法原諒自己,竟然讓雨淋濕她的身子,只為了他想得到一個答案。
湊近她的身子,他再也無法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藥味。
他曾經以為,他只是迷戀她身上的味道。
但日子一久,他卻發現他迷戀上的,是這個純真的女子。
他凝視著她熟睡的臉孔,狂野的俊顏黯淡了幾分。
想到她眼中曾有的猶豫時,他不禁心慌意亂了起來,擔心她會做出讓他無法接受的決定。
他只能更加溫柔的對待她,讓她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旁。
「我多想要留下妳,妳知道嗎?」
低啞的聲音帶著落寞,睡著的丁璟莎卻聽不見。
他擁有她的心,卻荒謬得擔心會失去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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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了一晚之後,丁璟莎終於醒了過來。
她微睜雙眼,略側過頭,鼻間立即盈滿熟悉的男人味道。
印象中,就是這溫暖、這味道,在她全身發熱、痛苦不已的時候,始終堅定的給她力量,溫柔得讓人想沉醉。
「醒了嗎?」
夏誠亞低聲間著,大掌貼上她的額,薄唇微微揚起,欣喜她的體溫終於恢復正常,臉色也不再那樣蒼白了。
她勉力扯出笑容,望著他,想起他對她的愛憐,她無法不感動。
「我渴了。」她開口,訝異的發現聲音粗啞的可以,換來他低低的笑聲。
「看妳,聲音跟鴨子一樣。」
他捏了捏她的鼻端,準備起身倒茶給她。
在他輕巧挪移的時刻,她才發現她一直枕在他的手臂上。
接過他倒來的水,她急切的喝了一口,卻突然被嗆到,難受得猛咳不已。
「連喝水也不會!」
夏誠亞皺起眉頭,大掌卻溫柔將她重新攬回懷中,拍撫著她的背。
他的手心是那樣的溫熱,結實的手臂彷彿可以撐起一片天,讓她不再擔憂、不再疲憊,有一處避風港可以歇息……
如果可以這樣永遠沉醉,該有多好……
只是,她卻不能獨享這一切……難道真是她要求太多?還是因為愛他太深,寧可一走了之,也不願要一份不完整的愛?
「不能淋雨的人,還跟我在雨中撐那麼久。」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的話,讓她想到昨天的情景,唇邊的笑容霎時僵住。
夏誠亞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只是察覺到她的雙手依然冰冷,便用自己的掌心用力的搓揉著她,希望讓她舒服一點。
注視著他的動作,丁璟莎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回頭的力量了。
她只能在他的柔情裡深陷,在他的黑眸中陷落,無怨無悔的被燒成灰燼,直往天堂的盡處……
第九章
三天的旅遊歸來,丁璟莎還是沒讓他知道,關於另一個小生命的事。
她想留在他的身邊,但她也想擁有她的小秘密,希望事情順其自然的發展,不想再去探究兩人的未來,只是,一個不速之客卻不請自來--
旅遊回來的第三天,她仍沉醉在出遊的甜蜜氣氛裡,卻接到夏誠亞的電話,他正在機場,準備到國外參加一場為期一個禮拜的會議,雖然捨不得離開她,但他還是不得不去。
午後的茶館裡,店裡正巧沒有客人,她邊哼著歌,手裡拿著抹布在桌上擦擦抹抹,心情很愉快。
門上的風鈴響了,她揚起頭露出甜蜜的笑容,說了聲「歡迎光臨」,卻發現來者似乎不善。
「丁璟莎?」王欣惠踩著三吋高跟鞋,直直朝著一臉茫然的丁璟莎走去。
「我是。」丁璟莎點頭,看著眼前美麗卻一臉傲氣的女人,她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女人。「請問……」
「用不著問!」王欣惠蠻橫地打斷她的話,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這巴掌力道十足,毫不留情,摀著火辣疼痛的臉頰,她只覺頭昏腦脹,摸不清東南西北。
廚房裡的小妹衝了出來,不知所措的看著兩人。
「小姐,妳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啊!」丁璟莎被打得莫名奇妙,氣憤地說。她見過許多不講理的客人,但話沒說一句就動手打人,眼前的女人是第一個。
「就憑妳是丁璟莎,我就能再賞妳幾巴掌!」王欣惠美眸噴火,瞪著眼前纖細的她,面露不屑。
夏誠亞在熱絡的與她交往一個禮拜後,就突然失蹤了,不但電話打不通,連公司都沒去。
事後他雖然有打電話給她,兩人還吃了頓飯,看了場電影,但是整個晚上,她都能感到他心不在焉,好像在應付她一樣,就連送她回家後,也不再像之前一樣火熱的吻她,只是在頰邊印上輕吻,就轉身離去。
她不敢當面跟他理論,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畢竟兩人並沒什麼正式關係,但她還是請了私家偵探,調查他這陣子的行蹤,才讓她發現原來夏誠亞早有個紅粉知己,他前陣子搞失蹤,竟然是特別請假,兩人到阿里山度假去了。
她怎麼能忍得下這口氣,非得搞清楚「丁璟莎」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夏誠亞把自己忘得一乾二淨。
當她登門入室來到這裡,赫然發現丁璟莎只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穿著不但樸素無華,還脂粉末施,她的自信心頓時大增。
「我來,只是想讓妳知道,夏誠亞對妳只是玩玩而已,妳最好搞清楚!」王欣惠自恃擁有夏家父母的欣賞,加上她與夏誠亞對商場聯姻都有共識,在丁璟莎面前,她幾乎已經以夏家的媳婦自居。
丁璟莎滿臉的怒容,在聽到來人所說的話之後,徒留一臉怔然。
原來正主兒出現,找上門來了。
「小姐,妳別在這裡撒野,夏先生跟丁姐好得很,妳別在這裡破壞……」小妹壯著膽子替老闆娘說話,只不過丁璟莎卻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
「妳先到廚房收拾東西,這裡我來處理就好了。」丁璟莎不想讓小妹知道這複雜的一切,於是支開她。小妹遲疑了一下,無奈的往廚房裡走去。
等小妹一離開,丁璟莎轉過頭,面無表情地問著氣焰高張的王欣惠。「妳現在這算什麼?」
「算什麼?」王欣惠睨了她一眼,冷笑一聲。
「我只是來提醒妳,別作白日夢了,妳跟夏誠亞是不可能的,我們會結婚,會擁有我們的家庭,妳別想來破壞!」
丁璟莎的身子猛然一震。
破壞?原來,在這段感情裡,她演的是破壞的角色?
這是她從來沒想到的,她只考慮著要不要留下來,卻沒想到留下來的結果,傷害的可能不只是她,還有一個原本完整的家庭。
「我知道誠亞本來就喜歡拈花惹草,不過他只是玩玩而已,妳最好知難而退,否則別怪我對妳不客氣!」王欣惠看她呆愣著,不滿的揚高聲調威脅她。
「妳怎麼對我不客氣?」丁璟莎靜靜地回視她一眼。
她雖待人和氣,卻不表示她任人宰割,尤其是這件事,她並不理虧,唯一對不起的人,該是肚子裡還沒出世的寶貝。除了寶寶能責怪她處事未盡周詳,沒有任何人能指責她,包括眼前咄咄逼人的王欣惠!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跟妳說,妳別自討苦吃!」王欣惠怒斥道。
「好好的跟我說?」丁璟莎瞇起眼,逼近她一步。「先直接賞我一巴掌,叫好好的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