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莎回頭冷冷一笑。
「我的意思很簡單。」她說:「只要你能找出足夠的理由,讓亞當斯斬斷對你的情絲,他才會乖乖的跟我回到意大利去結婚。」
「可是你太自私了,白蘭莎。」陸曉裳有些受傷的說:「難道你從沒有想過我的心裡感受?」
白蘭莎神情驟然變了。
「你是說……」她顫顫的問:「你對亞當斯也是認真的?」
「是的。」陸曉裳肯定的回答,那聲音宛如是從湖面上跳躍出來那般的清脆和響亮。她說:
「從我第一次在科摩湖畔遇到亞當斯,我就已經愛上他了,而且愛得那麼天翻地覆。但我與你不同,白蘭莎,我愛他的真心如月,愛他的憂鬱氣質,愛他的朗朗氣度,愛他的高貴和風雅,甚至,我也愛他額頭上那獨有的南十字星圖騰,和他們拜月族的浪漫傳奇。」
她的表明心跡,讓白蘭莎悚然而驚。
「不!」她大聲的喊:「你不會愛上亞當斯的,他的生活文化背景,與你完全不同。在意大利,他有貴族的身份,是受盡萬千的尊敬,但是你呢?你在台灣不過是個平凡人家的女兒,雖然你在時裝界的成就正展露光芒,但那也不能和藍家的家世相比,所以我敢斷定,你愛上的不是亞當斯,而是他們鷹古集團的龐大家產,和他所帶給你的身份地位。」
瞬間,陸曉裳的心被刺痛了,她淚流滿面的說: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連你也要這樣侮辱我?難道平凡人家的女兒就沒有真情嗎?」
她的激烈反應,讓白蘭莎心中掠過一抹不忍。她道歉的說:
「對不起!我無意傷害你,只是我不想失去亞當斯,不想你成為我和他之間的阻礙。而且,以藍家的豪門地位,就算亞當斯再愛你,我的表姨媽也不會允許他取消和我的這門親事,而讓一個陌生且來歷不明的女孩,進藍家的大門,所以請你認清事實。」
陸曉裳怔了怔。
「你是說亞當斯的母親古嘉蒂?」
「不錯。」白蘭莎點頭說:「我這次到台灣來,正是帶著古嘉蒂姨媽的信息而來,她要我告訴你,藍家容不下像你這樣沒有身份背景,沒有高貴血統的女子,去做為承傳拜月族的重責大任,只要你肯離開亞當斯,任何條件她都可以答應你,所以,曉裳……」她停了一下,口氣變得很溫和:「我可以這樣直接叫你的名字嗎?」
陸曉裳點點頭。
白蘭莎繼續說:「我以亞當斯的未婚妻身份求求你,請你別再和他纏夾不清了,好嗎?」
猝然,陸曉裳踉蹌一退,心痛至極的說:
「我懂了!也明白你的意思了。原本,我對亞當斯還存有一點幻想,如今卻教你和古嘉蒂夫人把它給打醒了,想不到我在你們心目中還是如此的卑微和渺小,不過你們放心好了,我雖然欠缺你們高高在上的身份,但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骨氣……」
她吸了吸口氣。
「好!」她心灰意冷的說:「我答應你,從此遠離亞當斯,也會絕了他對我的念頭。還有,你回去告訴古嘉蒂夫人,我陸曉裳就算會餓死,也不會要了她的任何條件,只求她別再亂箭傷人。」
說完,她就轉過身子,拚命的向湖岸深處走去,而任著淚水直奔而下。
「曉裳!」白蘭莎在後面大聲的喊:「記得你說過的話,別再跟亞當斯見面,那麼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那叫聲,字字清楚的傳進陸曉裳的耳朵裡。她突然站住了身子,慢慢回頭說:「我會的,白蘭莎,我會信守對你的承諾,永永遠遠不再和亞當斯有任何的牽扯,因為從現在開始,我的心就猶如一潭死水,再也對他激不起一絲絲的浪花了。」
然後,她重新踏上夜色,昂首的向公路上的燈光處走去。
風,一路冷冷的吹著。
而燕子,也在遠處的山谷裡輕聲呢喃。
她只感到自己的心已經碎成了一片片,好像飄撒在湖面的落花。
「喔!」她不禁跌跪在一盞街燈前,望著蒼蒼茫茫的夜色,痛徹心扉的喊:「太殘忍了!太殘忍了!為什麼這樣的景,這樣的心境,和五年前如出一轍,也終於讓我找到了答案。亞當斯,你是個魔鬼,是個帶著南十字星魔咒的魔鬼,可你怎麼忍心把我一次又一次的給傷得這麼深,這麼徹底?」
她的吶喊,聲聲悲切的傳遍了整個夜空,傳遍了整個燕子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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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的時候,陸曉裳終於出現在燈火輝煌的台北街頭。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這繁華熱鬧的城市,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夜有多深多長了,在她的腦中唯一記得的一件事,就是她必須找到何書帆。
於是,她讓自己站在敦化南路的一棟花園洋房前。
出來開門的正是瀟灑不羈的何書帆。
一見到陸曉裳的出現,他就急急的把她拉到客廳的燈光下,驚奇的問:
「你怎麼找來了?曉裳,你找我有事嗎?」
陸曉裳慢慢抬起一雙沾滿淚霧的眸子迎視著他。
那未干的淚痕,把何書帆嚇了一跳,他緊張的問:
「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曉裳,你快說,別嚇我!」
陸曉裳閃了閃睫毛。
「我沒事。」她說:「你不要大驚小怪。」
「可是你淚痕斑斑的樣子好嚇人,怎麼能說沒事呢?」何書帆細心的說:「來,你先坐一下,我去替你泡杯咖啡,讓你定定神,你再把事情慢慢告訴我,我好替你想個辦法。」
「不要。」陸曉裳拉住他,「你不要為我忙,我也不想喝什麼咖啡,書帆,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事,我所以來找你,只是想問你……」她有些欲言又止。
何書帆笑了。
「就算你想問我什麼,你也不必急著在三更半夜來找我,反正,明天在雲霓世家的辦公大樓我們就會碰面,你再當面問我也不遲呀!」
「但我必須快刀斬亂麻。」陸曉裳說:「如果我現在不下定決心,恐怕過了明天,我就會後悔。」
何書帆疑惑的看著她。
「到底什麼火燒眉頭的事情這麼重要?」
「我……」看著他的臉,陸曉裳遲疑了一下。
「曉裳。」何書帆等不及的喊: 「你是存心要吊我胃口嗎?」
「不是。」陸曉裳搖著頭,終於咬了咬嘴唇說:
「我只是來問你,你還要我嗎?」
瞬間,何書帆一陣驚慌,他又喜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我是說……」陸曉裳怔怔的看著他,心跳加速的說: 「你不是一直喜歡著我嗎?那麼現在,你是不是還一如往常的喜歡著我?」
「當然。」何書帆一臉正色的說: 「你是我這輩子唯一喜歡過的女孩,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都不會改變對你的初哀。」
「也包括不計較我的過去嗎?」
「嗯。」何書帆點點頭。
「還有,」陸曉裳又說: 「你也不計較我身邊多了一個……」
「不!」何書帆突然抱住她,狂熱的喊:「我什麼都不計較,曉裳,我只要有你就別無所求了,不管你的過去有多少坎坷,不管你身上承擔著多少負擔,我都會一併把它包容下來,因為我愛你就要連你的所有一切,甚至你的麻煩和痛苦都一起愛進來。」
立刻,淚水從陸曉裳的眼眶潸然而下。
「書帆。」她激動的說:「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那麼我們結婚吧!我答應嫁給你,而且愈快愈好。」
此話一出,何書帆悸動極了。
「曉裳。」他夢夢的說:「我這是在作夢嗎?還是我聽錯了?為什麼你的轉變那麼快,快得我來不及呼吸,來不及喘氣?」
「怎麼?」陸曉裳看著他: 「你不想娶我嗎?」
何書帆再度把她抱得更緊,怕她會像流沙般的溜掉。他急促的說:
「我何嘗不想要你,連作夢都全是你的影子,只是你下這樣的決定,又帶著多少意氣用事?」
陸曉裳顫顫的聽著他的心跳。
「這不是意氣用事。」她茫然的說: 「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讓亞當斯對我死心,才能讓自己沒有後悔的餘地。」
「是你受了委屈嗎?」何書帆又問。
「沒有,沒有。」陸曉裳迭聲的說: 「我沒有受了委屈,而是我想明白了,我跟亞當斯的愛恨情仇也該有個結束,否則,我會一輩子陷在他設下的魔咒裡,永遠無法自拔。」
「那麼你回答我……」何書帆看進她的眼眸深處, 「你是心甘情願的要嫁給我?」
陸曉裳倏然抬頭,淚光熒熒的說:
「是的!書帆,是你的真誠讓我感動了,是你讓我感覺春天的存在,也是你讓我聽見花開的聲音。」
那幾句話,聽得何書帆動容極了。
「好!好!」他興奮的摟緊著她,「等明天一早,我就去籌辦我們的婚禮,就去向全世界的人昭告,你陸曉裳就要嫁給我何書帆了。從此,我們可以一起打造雲霓世家的輝煌,可以在服裝界裡創造美麗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