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一直停留在貴婦時期的母親跑回過去的家,為什麼她沒想到呢!
秦家自從破產以來,房子被法院拍賣了幾次,但因為景氣尚未復甦,房子又死過人,所以幾次都流標了,後來房子荒廢了好幾年,更難拍賣。
長大後,她憑著記憶回來看過幾次,直到六年前她發現豪宅在大興土木,重新裝潢,看來是找到買主了。房子的主人是誰她沒在意過,不過現在,她得跟新主人打交道了,最好黎仁業能幫點忙,但可千萬不要幫倒忙……
按過門鈴,說明來意,等了幾分鐘,終於有個中年男人來開門,穎心心想這人應該是管家。
走進改裝過後的大宅,環顧一下四周,她發現房子已完全沒有秦宅的影子,想必身陷新舊衝突的母親會很錯愕不安吧!
「來得挺快的,想不到你是個孝順的女兒。」
黎仁業身著黑色西服的身影與同色系的長沙發融為一體,他蹺著二郎腿,翻閱腿上的文件,一臉深不可測的笑。到此,她沒看見母親的身影。
「我媽呢?」她心急的問。
「在客房睡午覺呢,坐吧。」他用眼神示意她坐在他旁邊。
這時候也容不得她拘泥於小節了。穎心於是大刺刺的從他腿前擠過去,坐在他的右手邊。
「你又欠了我一次,讓我想想這筆帳怎麼算……」黎仁業闔上資料夾,隨意擺到一邊,一雙邪佞的眼恣意的打量著她。
「什麼叫我又欠你一次?從頭到尾我都沒欠過你好不好!」穎心不可思議的吼道,隨即想到有求於人,遂降低了音量。「我想跟屋子的主人說話,他是你朋友?」
「是啊!我們從出生就在一起了,根本就是連體嬰。」
「你在開玩笑。」用膝蓋想也知道不是真的,她才不信。
「呵呵,被你猜中了,我們不是連體嬰,而是同一個人。不瞞你說,我就是房子的主人,嘔吧?」他的臉靠近了幾寸,惡魔的微笑再現。
「你是房子的主人?!」她不得不感到驚奇,「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買下我家的舊房子?」
「別往臉上貼金了,我買下這幢房子,不過是湊巧而已,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黎仁業坐回自己的位子,一臉的嫌惡。他最討厭女人意識過盛了,老是認為別人對她們有企圖。不過……他到底是不是對她有企圖呢?怎麼心思老是繞著她打轉?看她瘦瘦小小的幼兒體型,稚氣未脫的小臉蛋,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有「性」趣呢?
三個字:不可能!黎仁業說服著自己。
「好吧!既然你是房子的主人,那我在這裡謝謝你了。」她就坐在沙發上用力朝他鞠了個躬,反正她沒能力償還他的人情,而他這個有錢人也看不上她的一點酬謝金,乾脆她就省了吧!
「你跟你媽一點也不像,她身高正常,你是個侏儒;她雍容華貴,你尖酸刻薄;她像豪門貴婦,你像平民百姓。你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毫不客氣的批評。
「謝謝指教。」穎心咬著牙,硬將到嘴邊的氣話給塞回去。
對於救了母親的恩人,她怎敢這次呢!可是他竟然說她是侏儒,太過份了!看她回去不扎個稻草人才怪。
她抹去不悅,和言悅色的問道:「抱歉造成您的不便,我媽她還好吧?沒表現出害怕迷惑的樣子嗎?」
「你母親呀,昨晚半夜跑來按門鈴,說她被搶了,身上一塊錢也沒有,然後表現得像是這家的女主人一樣,說這個東西擺的不對,那個東西放的不好,還要下人放水給她洗澡,煮宵夜給她吃。我看出她精神有點問題,心想先收留她一夜,隔天再送去警察局,想不到她竟然是你媽!」黎仁業簡單向她說明。
「你怎麼會知道她是我媽?」穎心奇怪的問。
「說來又是一個巧合,我的管家大概和你爸長得有點像吧!隔天你媽醒來竟然拉著他一直說你喜歡山桂,要他多注意你們的發展。」想到這點,他心中就有點吃味。黃山桂有什麼好的?不過就是個世家子弟而已,功課、體力、能耐,樣樣不如他,「我想起前屋主姓秦,她又提到你和黃山桂的名字,所以才知道她是你的母親。」
「哦。」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想不到母親記得她和山桂哥的事,還悉數說給陌生人聽,真是羞死人了!
看著她嬌羞的粉頰,黎仁業驀地感到怒火中燒。因為,她的嬌羞不是為他,而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穎心,看著我。」他抬高她的下巴,冷聲道。
聽到他直呼自己的名字,穎心感到心中一跳,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麼,只能呆呆的看向他。
「你到底要不要想起我?」他突然問。
「對不起,國小時候的事情,我真的記不得了。」她除了抱歉還是抱歉。
他扣住她的下巴,氣急敗壞的吼道:「我是你初吻的對象,你怎麼可以忘記?!女孩子不都該記這種事記一輩子嗎?」
「耶?」初吻?那個討厭鬼!穎心在腦袋裡尖叫,童年的記憶一下子全湧了上來。
他竟是那個眼神邪惡的男孩!那個把她當外套掛起來的壞蛋!那個在她夢中吞噬她的魔鬼魚!
不,她不想面對她的惡夢,連忙轉開話題,「我可以去看我媽嗎?」她緊張的問。
黎仁業從她的反應看出她想起來了,忍不住譏笑,「呵呵!穎心,你不僅人小,連膽子都小,怕我又強吻你嗎?」
雖然知道他只是隨便說說,但穎心就是無法放鬆精神。「不,怎麼會。我知道我不合你的胃口。」她顫聲回道。
「你,不能代替我發言!」他厲聲警告她。
突然,邪佞的眼睛發出不明的訊息,接著,事情再度發生了——他強吻了她,而且是重重的、深深的吻住她,不像小時候那樣虛晃一招,不明不白。
好半晌,穎心只能癡呆的任他予取予求,無法做任何回應。
她在猜測,自己是在夢中嗎?魔鬼魚又用他又厚又腥的唇吸得她不能呼吸嗎?她怎麼會招惹上這個恐怖的男人的?
熱熱的呼吸噴在她發寒的臉頰上,癢癢的;堅實而有彈性的嘴貼著她顫抖的紅唇,沒有腥味;濕滑的舌佔領她空間不大的小嘴,好淫穢……她到底身在何處?到底在做什麼呢?
對了,她在和一個男人接吻!
上次接吻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上一任男友雖然距現在五年了,但他不曾吻過她,因為他說看見她的臉就想到他的小侄女,有種摧殘幼苗的錯覺,所以兩人只有牽牽手,不久就不了了之;再上一任男友非常老實,老實到她覺得他對她沒什麼興趣,所以他連手都沒牽到就出局了;再上上任男友是個色狼,兩人第一次約會他就想強吻她,被她拒絕,交往不到一個月他就對她動手動腳的,所以她在被輕薄了幾次後,主動跟他劃清界線、自動刪除;然後就是她十八歲那年了,那年地談了一場很長的戀愛……其實也沒有很長,一年多而已。
已經十年了啊!十年沒接過吻了,她真是個沒男人緣的女人……
「想什麼?」黎仁業問。
穎心倏地張開眼睛,這才發現他的吻已經結束了,而她卻一直閉著眼睛在發呆。真是有夠丟臉的!
奇怪,她被這個討厭鬼吻了耶!為什麼她沒有被侵犯或是噁心的感覺?難道是十年沒有接吻了,慾求不滿?
可是再怎麼慾求不滿,也不該這樣飢不擇食啊!這個男人這麼霸道、邪惡,又蠻不講理,十足的大壞蛋,面對他她竟然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她是不是病了?
「想什麼?不會是愛上我了吧?」他再問一次,這次帶著壞壞的笑容,並親暱的用左手拇指輕撫著她的下唇。
「我……我要去看我媽。」她連忙退開來,紅著臉道。
黎仁業沒阻止她,反而退回他的位子,拿起剛才放下的資料夾,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看他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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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回母親後,事情並不是就這樣結束了,因為最大的問題是——毛小姐不見了,誰來照顧她母親?
穎心問過母親,毛小姐去哪了?然而病況嚴重時,她根本就不記得毛小姐是誰,病況輕一點時,她也只說毛小姐回去了。
基於對一個照顧母親七年的人應有的關心,穎心於是請警方協尋毛小姐的行蹤,然後繼續請假,帶著母親到處尋找仲介,務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可以接替毛小姐的人。
兩天後,穎心發現帳戶裡多了一筆錢,知道是公司把獎金匯進去了,於是想打通電話向黎仁業道謝,想不到他卻先打來了。
「我正想打電話給你。」想起那天他孟浪的吻,她不禁羞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