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你很有趣。」他只給二句敷衍似的回答。
穎心沒再深問,可是心中卻感到一絲甜,好像這是兩人之間的默契一樣。
一天,兩人去完棒球練習場之後,本想去吃個宵夜,結果卻在餐廳門口巧遇黃山桂和他的友人,穎心一驚,下意識的看向黎仁業,只見他瞇起雙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唷,山桂,改喜歡男人了嗎?」他一臉寒霜的問。
穎心真想拉著他扭頭就走。既然這麼沒誠意幹麼要問候人家?真像個長不大的男孩。
「仁業、穎、心,你們……」
黃山桂欲言又止的,穎心循著他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和黎仁業竟十指相扣。
喝!他是什麼時候把魔爪伸過來的?她趕緊甩開。
「山桂哥,你別誤會,我們只是一起去運動而已。」她有些不自在的解釋。
「是啊!運動很消耗熱量,」黎仁業輕佻的環住她的肩頭,充滿性暗示的道,「我們想先補充一下熱量再繼續。」
穎心用手肘將他撞開,滿臉羞赧的熱氣。「要死了!你幹麼胡說八道?山桂哥會誤會的。」此時不釐清更待何時。
「哪裡誤會了?你不是說待會兒還要繼續嗎?」他裝無辜。
「是跳舞啦!我們要去跳舞,不要說的那麼邪淫的樣子!」真是給他氣死!
「思想邪淫的人才會把我的話往邪淫的方向想,對不對?」黎仁業壞壞的對她眨眼睛。
「你在套我的話,我不理你了!」穎心將頭往旁邊一撇。
兩人的肢體語言在外人眼中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打情罵俏。
「仁業,既然遇上了,要不要一起。」黃山桂溫和的笑著。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山桂哥的笑容好陰沉,不同於黎仁業魔鬼股的笑容,他的更晦暗,更令人毛骨悚然。
「好啊!」黎仁業反常的答應了。
咦?平常碰上黃山桂,他總是刺激人家幾下,然後就掉頭走開的,想不到這次竟然願意應酬人家。有問題!
兩個各懷鬼胎的死對頭先後入座,剛開始還相安無事,但越到後面穎心才越明瞭,黎仁業只是要利用她將黃山桂刺激得更徹底而已。
他會趁她不注意時偷親她、抓著她的手餵他吃東西,拉她一起去上廁所……這些表現都太刻意了,刻意的讓她不得不去注意。
最後穎心生氣了,她怒瞪黎仁業一眼,隨即奪門而出。幸好他還懂得追出來,否則她下次再也不要跟他出來了。
回到黎宅,穎心的臉還是臭臭的,她一路無言的走著,最後,黎仁業在她溜進房門前攔住她。
「我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他靠在她的房門邊,低頭看著她說。
「知道還那麼做,做人一定要這麼顧人怨嗎?」她用力轉動一下門把,還是不肯正眼看他。
一直以來,她以為他們的關係已經改善,想不到他仍然把她當成報復黃山桂的工具,這種認知讓她心底感到一陣陣的痛,痛得她想踢他出氣。
「你不知道我和黃山桂是怎麼結怨的吧?」他面無表情的問。
「你願意告訴我?」她有點受寵若驚。她問過黎宅裡每一位傭人,也問過黎仁薰及黃山桂,但沒人說得清楚。這個秘密,大概連他肚裡的蛔蟲都不知道吧!
「因為你。」
「我?」太扯了吧!
話說十八年前那場鬧劇竟然還有後續——
當穎心哭著離開後,黎仁業隨興的說了一句,「真的很可愛,先預定下來也不錯。」
想不到黃山桂聽到這句話後,神色詭異的反問他,「你是說真的嗎?她好像很討厭你。」
「有什麼關係,這叫給她深刻的印象,現在討厭,將來未必就討厭。」黎仁業不在意的笑笑。
「那這次你可得認栽了,秦穎心喜歡的是我。」黃山桂志得意滿的指著自己的胸膛。
「你又不喜歡她,幹麼?想跟我搶嗎?」黎仁業一臉洞悉他心思的屌樣。
「就像你說的,她非常可愛,只是有點倔強。而且現在不喜歡,將來未必就不喜歡,我比你有希望多了。」
聽聽這兩人的對話,像小六的學生嗎?一般小六生大概只想偷看女生裙底風光,拉拉女生頭髮而已吧!哪會為了一個小四的女學生差點撕破臉。
「如果我要你把她讓給我呢?」黎仁業高深莫測的問。
「君子有成人之美,相信你也不願拆散我們這對小鴛鴦吧!」黃山桂難得卸除白馬王子的面具,露出陰狠的臉孔。
黎仁業跳下課桌,挺直當時已有一百六十二公分的身高,挑眉道:「你是擺明了要宣戰?」
黃山桂笑答,「沒錯。」
「很好。」黎仁業態度堅決的道。
為了那不經意的戲言,兩個本來就看不怎麼對眼的風雲人物,從此梁子就這麼結下了。
後來黎仁業被校際比賽困住,黃山桂為了不讓他接觸穎心,還故意把地藏到圖書館去,兩個半大不小的男生,就這樣為了一個幼稚的挑釁爭戰了十八年。
真是……不知該怎麼說他們。
第八章
說完童年故事,黎仁業看起來有些稚氣,平常深沉難測的感覺不復見,大男人的形象削減不少。
穎心聽完前因後果後,說了句公道話,「你真的太太太……小心眼了。」
「我小心眼?你怎麼不說黃山桂太陰險?你知道他為什麼要針對我嗎?因為他嫉妒我!」黎仁業自以為是的下結論。
「這句話聽起來有點耳熟。」她故作無知的想了想,既而恍然大悟的叫道:「哦,對了!山桂哥也是這麼說你的,他說你嫉妒他家境富裕、人緣又好。」她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天啊!你們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她打開房門,不想再理他。
黎仁業拉住她的臂膀,不容她不聽他的申論——
「一山不容二虎,他嫉妒我永遠第一名,女人緣永遠比他好,他還嫉妒我比他高四公分!」
穎心無奈的拍拍亮滑的前額,仰頭看著他,罵道:「幼稚!為了十八年前的童言童語把我拉下水,十八年後還繼續拿我做文章。萬一我認真了怎麼辦?你們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他深深的看著她,看得她臉都紅了,才開口,「如果你對我認真了,我可以考慮娶你。」惡魔的微笑再次附身。
「啥米?!」她捺住一聲怒吼,口不擇言的道:「你要考慮?我才要考慮咧!你們兩個我閉著眼睛選也是選山桂哥,至少他不會像你這樣陰晴不定、物化女人,以自我為中心……」
「你再說一次你選誰。」冰寒的黑水潭刮起一陣暴風。
這要是在以前,穎心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了,可是長久相處下來,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怕他了。他就是外表會唬人而已,沒什麼了不起。
她負氣的道:「再說一次就再說一次,我選山……」
突然,她發現自己雙手被箝制,身子向前一傾,整個人重心不穩的倒向他懷裡。再一次,在幽暗的走道上,她被強吻了。
這個男人,他就不能用比較溫柔的方式來表現自己的感情嗎?
心中隱約知道,用話來激他是不智的,可是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做?難道這才是她要的結果嗎?
糾纏不清的唇舌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扭動起來,就像他們分享的舞姿一樣,每一個節拍,都注入了興奮的元素。
他的吻還是那樣霸氣、那樣使人迷醉,她只能毫無抵抗力的任由他的唇灼燙她的,熨平她不確定的心。
無聲勝有聲的同時,唔……有什麼東西浮上來了。
那飄忽不定的感覺到底是什麼?穎心邊回應著他的吻邊想。
驀地腦中火光一閃,她抓住那感覺了,她知道浮上來的是什麼——她愛上他了!難怪她覺得跟他在一起時特別興奮,而且老是覺得好開心。
她怎麼會愛上他?這個霸道、無情、花心、粗魯到無可救藥的惡魔!
然而,他也有溫柔的一面。譬如他將她母親照顧到無微不至,因為他知道她有多重視母親;譬如他努力補償她的青春,因為他知道她人生有哪些遺憾。
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嗎?他有沒有一點點愛她……
「想什麼?」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穎心張開眼,深深望進他狂亂的瞳眸,發現自己眼睛與他同高,雙腳離地,整個人被他抱了起來,身體依附著他,不留一絲空隙。
以兩人的身高差距,這種接吻的姿勢應該是最適合的吧!
「每次我吻你,你都要去神遊太虛嗎?」他貼著她的唇問。
「喂,你喜歡哪種女人?」她將頭退開一點,想看清他的表情。
「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還是不願叫我的名字嗎?」她每次都用喂來代替,要不就連名帶姓的叫,聽了真讓人洩氣。
「我叫不出來嘛!你喜歡哪種女人?」她再問一次。
他仍然抱著她,好像她沒有重量似的,這種談話方式實在太曖昧,也太不合「朋友」的定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