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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下午,她都躲在自己房內,沒有出去,因為她心口漲漲的,一顆心像似要蹦出來似的!
她想不透貝勒爺這連番的舉動代表什麼,只知道自己心中有著不能原諒的期待和興奮,還有害怕所有在她身上發生的好事,會在下一秒鐘粉碎的恐懼!
大約傍晚的時候,門口熟悉的腳步聲使她從床上彈起來!
來人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見朱槿竟坐在床上緊盯著自己,便訝異地問:
「不是不舒服嗎?怎麼坐起來了?」門房的人說她一直在自己房內休息,他才栘步來這裡找人。
她立即起來要行禮,卻被扶桑按住動作,她垂頭小聲地說:
「貝勒爺,你不該到下人的房間來的。」
「誰叫妳住在這裡?」
她靜靜地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怎麼了,妳不喜歡我來看妳?」他攢眉望她。
「不是,只是槿兒不配……」她鼓起勇氣,一雙眼眸充滿疑惑的看著扶桑。
「爺,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妳問。」他仰首喝光杯中的熱茶。
「為什麼要贖我?」
「妳知道了?」他不以為意地坐在她的床上--房內唯一能坐下來的地方。
「我既然要贖妳回府,應該可以對妳有所要求吧?妳的身體虛弱,血氣營養都不足,我要妳養好身子、多長些肉,健康地跟我離開這裡。」
「為什麼……你要轉移話題!l就是不好好告訴她原因?如果他真的有心救她到底,為什麼當初在百花樓不直接帶她回他的住處,而要賣她來歡玉仕房?而現在當她以為一輩子都要待在這裡時,他卻突然要替她贖身?
「妳不願意讓我替妳贖身嗎?」薄削的唇角逸著笑,定定的看著恐慌不安的朱槿。難得看見她的脾氣,他不會介意她的話語。
她心口驀地一緊,清淚不由自主地落下,心中的話全都毫無保留地向他傾吐。
「你知道嗎?我心底一直在害怕!我不知道你究竟為什麼要贖回我,我很怕你某天興頭來了,就要將我再賣給別人!」
扶桑把手指伸向她的手,就這麼十指交握在一起,另一手則替她拭淚。
「我不會的。」
「這裡美女多得很,為什麼是我?」她抬起被淚水洗得晶瑩的水眸看他。就算她想試著去瞭解他的想法,也無從得知。
沉默片刻,他忽然撫著她的粉頰,平靜地說:
「妳讓我破例很多次,只有妳而已。」他只想得到這個理由,而她的特別已叫他無法放開她。
驚訝在朱槿細緻的臉蛋上停留,頃刻,羞顏似暈,頭一垂,差點就撞進了他的胸懷中。
他這樣說,她真的很開心!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嗎?那……代表她在他心中多少有一點點的位置嗎?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吐息。他被她此刻的嬌態吸引,心中無名的種子更發芽得厲害。
當時要賣她來歡玉仕房,他對她只有憐憫,讓她繼續賣唱為生,是單純地希望她生活好一點;但現在要替她贖身,是他對她多了在乎及獨佔欲,不願將她放在被別人伸手能及的環境之中。
他的大手靜靜地繞過她的肩頭,撥開她亂了的頭髮,撫弄她柔軟的背,然後肆無忌憚的將她納入懷抱中。
她不願意逃,也無力可逃。她柔白的手繞上他的腰,輕輕地問:
「這回,你沒喝醉酒了吧?」
他怔了一會,埋在她頸間的笑容比任何時候都要開朗。
「如果我有呢?妳又要生氣不理我了?」她就是教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她搖頭,攀住他的手勁變強。
「即使你醉了,我也甘願。」
因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非常幸福,她不想醒過來!
她的話,叫向來冷漠的他為之動容;她的溫柔,使他看見自己黑暗的人生多了一絲曙光。
在那個晚上出手救了她,大概是他一生中所做最正確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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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聽說,八旗子弟多居於北京內城之中,但扶桑的這座貝勒府,卻在外城範圍的城東街頭之上。
馬車門簾被人打開,朱槿拿著自己的小包袱步下馬車。跟在扶桑之後,她仔細打量眼前這座府邸。門口兩株大樹,因隆冬而變得樹葉零落;氣派宏偉的大門、昂首站立的守衛,都暗示裡頭的宅第會是如何堂皇。
「貝勒爺吉祥,朱姑娘吉祥!」正要走進大門時,守衛及僕役丫鬟揚聲齊呼,向他們請安。
「他們……知道我的名字?」還向她問安?她只不過是個被爺贖身的奴婢,和他們沒差多少啊!
「當然,妳從今開始要住在這裡,他們必須知道。」他轉頭向灰髮管事,說:「起來吧,叫丫頭趕快準備一下。」
吩咐後,扶桑領著朱槿,走過一處又一處的迴廊庭園,沿路不住有迎面而來的僕人向他們請安。
達官貴人的府邸都是這樣大的嗎?就像迷宮一樣,一旦人進去,就沒法辨路出來。
他們來到一間房間,有幾個丫頭已經在門口恭迎兩人。
「這裡就是妳的房間了,這四個是派來服侍妳的婢女,以後有事吩咐她們去辦就行。」扶桑拿過她的小包袱,遞給身邊的婢女收好。
「快看看房間,不滿意的話告訴我,我替妳換一間。」
「我身份那麼卑微,怎能讓人服侍?」她揮手婉拒,再踏入這間寬敞雅致的房間時,她更不能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很豪華的房間!」
白玉屏風就在門側佇立,桌椅都是雕花精美的上品,裝潢隱約透露出貴族的風雅品味。
「妳們下去準備午膳。」扶桑慣於發號施令地一聲令下,婢女馬上退出房間,只剩下他和朱槿。
「不如讓我待在廚房幫忙吧,你喜歡吃我做的小菜,不是嗎?我不會搞壞你府中的東西的。」她直愣愣地盯住他說。
他俊臉微沉,抬起她的下巴。
「或許我沒跟妳說清楚,妳跟我回府,並不是來當下人,有婢女服侍妳也是應該的。」
玉琢似的臉蛋立刻像抹了一層胭脂。
「那我、我該做些什麼……」莫非就是喜蓉姐和爺做的事情?
他深邃黑眸裡閃著灼熱,握住她的小手。
「聰慧如妳,一定明白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並不是非常重欲的男人,贖她不全是因為要得到她的身子,但該發生的,他會順其自然地讓它發生。
她清麗的小臉紅得像蘋果般,一點都不敢回話,怕會洩漏此刻心中的情意。
「什麼都不要想,好好在這裡生活下去吧!」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
她點頭,按住心口,幾乎能夠清楚感受到那份過於激烈的心緒!原來她和幸福兩字亦能沾上邊的!
她的命是他的,即使要把身子給他,她也甘心情願,絕無怨悔,只望他能對她多一點心、多一點在意而已……
可以嗎?這小小的願望,她能夠偷偷祈求嗎?
第五章
「小姐,天氣雖然暖和了點,但在外面待那麼久,仍是不好。」
「我說過了,不用叫我小姐,叫我一聲槿姐姐便好了。」坐在涼亭獨自吃著晚膳的朱槿,再度糾正身邊的婢女。
「沒關係的,我這貂皮披風保暖得很,一點都吹不到冷風。」
「可是這是貝勒爺吩咐下來要這樣稱呼妳的,小姐妳就別為難秋香了!」秋香可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呢!
朱槿輕歎一聲,不再堅持,免得秋香難做人。她也是個伺候主子的婢女,非常明白主子的話是不能不遵行的!
她住進貝勒府已有二十多天,但和扶桑見面的時間並沒有想像的多,皆因他最近幾天好像很忙,經常不在府中。
雖然他在府中時,她都會到他的書房或寢房,親自侍候他的生活,就像往日在歡玉仕房一樣;而他待她也極好,不時對她做出更親密的舉動,閒時她亦真如千金小姐般被下人供奉著,但她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她弄不清楚自己在府中的身份,最搞不清楚的,是她對他真的不一樣嗎?他的確是因為喜歡她,才接她回府住嗎?如果是……他為什麼總是不碰她?她需要更多的東西來證實現在的幸福是真實存在的啊!
她很清楚自己該做的事是什麼,但他根本就不想要她!她……或者真的樣樣都不如別人,所以他對她只有寵物般的哄護,卻不願要她!
妳要醒醒啊,朱槿!妳只是貝勒爺贖回來的丫頭,不能對爺有非分之想的,縱使他表現得有多喜愛妳!
她心中的困惑,使她不能平靜地過日子。
「為什麼不在屋內進膳?」甫回來的扶桑在回自己房間的迴廊處,見到她竟在外面吃飯,便繞過來間。
「你回來了?」一見他回來,朱槿高興地立時站起來,快步走近他。幸好她故意在屋外用飯,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從未到過她房內的他一面呢!